其实在打开浴室的门的时候,习雨浓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她很害怕进去万一碰上翟兆轩冰冷的表情,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可在拉开门的那一瞬,她突然就把原本还谨慎小心的那点自我彻底地抛诸脑后了。
她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她不断地告诉她自己,不要怕,无论多么的生涩都不必担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所以无论她表现好的一面,还是表现不好的一面,都该毫无畏惧地让他看到才是。
她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走到他身边的。在脱掉浴袍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手是颤抖的,心也跟着是颤抖的,怕他突然冷冷地对她说一句“出去”,还好,他没有这样。
在亲吻渐渐变得更加深入的时候,其实她心里害怕的要命,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所以双手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在她慌乱又迷茫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回应。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细瘦的腰肢,然后循着她的吻回应着她,唇齿间辗转流连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她已经彻底瘫软在他身上,全然由他一个人去掌控所有的一切了。
他的喘息如野兽一般汹涌,他的手指再次带来了燎原般的欲火,他们在浴缸中深入彼此的灵魂,不断地寻找着,探索着。
可是在两个人身体紧密贴合,无限亲密的时候,甚至在他发出难耐的享受的声音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地下沉着。
她突然觉得,即使两个人如此亲密地拥抱着,占有着彼此,心却始终是有距离的,甚至,在那一刻,她觉得他的心是渐渐远离了她,而不是靠近。
她哭了。在他动情占据着她的身体的时候,她却哭了。起先是无声地落泪,后来却渐渐变成了困兽般的呜咽,最后,她甚至哭出声来了。
他陡然就停止了在她身体上的需索,几乎是茫然失措地抬头看着她,“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他惊慌地捧着她的脸庞,定定地看着她。
她的脸颊还因为****刚过的缘故,红红的,可眼泪却在这样一张充满诱惑的脸孔上纵横交错,这让他顿时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心里隐隐地觉察到,她能感觉到他刚刚的疏离和陌生。这让他更觉得不安和惭愧。
“雨浓,乖,不要哭了。”他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小心翼翼地,甚至是有些迟疑的。
她哭着问他,“我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满心的委屈,却怎么也不能把心中的话问出口来,她很想问他,为什么沐莎只是这样蜻蜓点水般地出现了,他的所有情绪就都会被影响,甚至连她在他的身边,都完全无动于衷呢?
他只是搂住她,让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刻内心深处涌起的歉疚感,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对她都是不够的。
他只能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别胡思乱想。”可他自己也知道,就连他都沉浸在混乱当中,又怎么能奢望她会若无其事呢?
她哭了很久,渐渐地,平息下来。然后,她重新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身体,默然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去,可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宠溺地抱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习雨浓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已经结婚了,就算我们当时并不是因为爱而结合的,可你能不能一直记得这一点呢?记得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我爱你,我想陪在你身边一生一世。好吗?你能答应我,你会一直记得这句话吗?”
他听了这段话,心里涌起的是一阵阵的感动,却也有一阵阵挥之不去的悲伤。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我答应你,我会记得,会一直牢牢地记得你是我的妻子。”
她噙着眼泪露出了笑容,像个孩子似的,抬起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他看着她,唇边也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来。下一秒,他的手便沿着她的腰线向下滑去。她似乎是吃了一惊,顿时慌张起来。
他却被她此刻的羞涩反应逗笑了。
“刚刚的大胆都去哪儿了?”他将她禁锢在浴缸内,俯身压住了她的身体,“现在想跑已经有点迟了哦,我亲爱的妻子。”
她噙着笑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在话音刚落就袭上的那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
与此同时,与他们隔了一层的一间豪华套房里,沐莎也像先前的习雨浓一样,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璀璨灯火,默然地发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壁灯,章景年坐在后面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她的背影。
章景年突然问她,“你在想什么?”
隔了好几十秒,她才慢慢地回答,“没想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他手上的力度很大,与其说这是拥抱,倒不如说是一种禁锢,她只觉得自己像被巨大的钳子控制住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他阴沉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想了他那么久,终于见到了。你是不是心里一直都在窃笑,笑我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好不容易让你答应来旅行,竟然这么巧和他在这里能遇上。”
她别开眼,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是你要来希腊的。”
章景年冷笑了一声,说道,“所以呢?现在是要告诉我,你跟他实在是太有缘,就算我想尽办法要拆散你们,你照样有办法和他相遇是吗?你是这样的意思吗?嗯?”他猛地擒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边用力地啃噬着,“怎么样?看见他奋不顾身地跳到游泳池里去救你的时候,什么感觉?是不是恨不得就此投入到他的怀抱中,彻底地脱离我的控制?”
她不想说话。她憎恶了这种无端而来的猜疑和嫉恨,她憎恶了他的禁锢和他的折磨,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无法逃离,所以她只能沉默,毫无其他办法。
几年前,在她离开翟兆轩一个人去纽约读书的时候,如果她知道她的未来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她想她会在机场的卫生间里直接了断了自己。她像是从一个牢笼踏进了另一个牢笼当中。唯一不同的是,前一个牢笼是她自己设置的,而后一个牢笼却是章景年强加给她的。
她还记得她在来纽约的飞机上遇到章景年的情形。
当她拿着行李进到机场中的时候,她发现她的位子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很困的样子,闭着眼,枕着椅背,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茫然地拿着自己的票,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是一位空姐朝着她走了过来,“这位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