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欧阳笑天已经是穷途末路,一夜白头,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借助外资,如果能够成功,不但可以摆脱目前的危机,而且还能成功地将鼎新转型为金融和实业并行的合理模式。但目前还是需要铤而走险,任何环节出现问题都将导致前功尽弃,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欧阳笑天需要跟运气赌博,赌西桥政权不继续抛售;也需要跟时间赌,赌在一切没有暴露之前可以顺利引进外资。
欧阳笑风盯着电脑,惊呆了。
“笑天,大事不好了,西桥证券现在挂出一笔百万抛单,将西齐投资死死地打到跌停板上,黑水冶金以及鄂五星也出现十几万的抛单,我现在手上根本没有可以动用的资金,现在离收市还有三分钟,这三分钟完全可以给我们鼎新系的股票造成恐慌,收市的时候完全可能全线跌停。”欧阳笑风心急火燎。就在三分钟前,王奎还在电话中询问头寸调拨的额度,说四川的著名国企老板锦城酒业集团的董事长杜洋在催收一笔8000万的委托理财,这笔委托理财已经到期半年,一直挂在账上,调剂不出兑付头寸。
刚刚抵达浦东机场的欧阳笑天一听欧阳笑风的电话,肚子里的火一下子就冲上脑门:“西桥证券的这帮王八蛋,昨天他们就不听招呼抛售,今天又是在尾盘抛售,他们这是要将鼎新国际推上绝路。二哥,你马上给齐昕打电话,警告他,如果在一分钟之内西桥证券不撤销抛单,你问他还要不要曹绰当年的股票开户以及交易流水,一切他就明白了。”
放下电话,欧阳笑风开始拨打齐昕的电话,可电话一直是忙音。他又拨打曹绰的电话,才知道齐昕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坐上了飞往加拿大的航班,抛售西桥证券席位上的股票是齐昕在机场时给西桥证券的交易总监下达的最后命令。
“王八蛋,这下子真把鼎新给逼上了绝路。”欧阳笑天来不及等公司的司机,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外滩鼎新国际大厦。”
“先生是鼎新的?鼎新可牛了,中国第一大庄家,这几天媒体都炒翻天了,今天下午他们的股票好像出现了点问题,刚才广播电台还在报道,好像是鼎新快撑不住了,估计是资金出了问题,这年月,这股市没法玩,年前的西夏酒鬼,把我几年的血汗钱全给赔进去了,害得我有病都没钱治。这次看你们鼎新能不能逃脱庄股的厄运。”出租司机见欧阳笑天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又问:“先生,你不会是鼎新的委托理财客户吧,这年月,只要庄股崩盘,委托理财基本没戏,鼎新都是一帮从边陲西齐来上海滩的人,他们下手狠着呢。”
欧阳笑天狠狠地瞪了一眼出租司机一眼,说“你不说话当你是哑巴呀?鼎新人有你说得那么坏吗?西夏酒鬼一看就知道是庄股,你还傻乎乎将几年开出租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炒股票?你以为交易所在上海,上海人就都是炒股专家?我发现一件怪事,北京的出租司机一上车就侃政坛秘闻、国际局势,上海的司机一上车就是股票期货、黄金外汇的,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特有意思?”
出租司机见欧阳笑天发火了,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们开出租的,天天在车上,如果不听点广播什么的,跟坐监狱没什么两样。如果你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你千万别发火,消消气。”
刚才齐昕的气还没有消,再让出租司机这么一挤对,欧阳笑天心里开始犯嘀咕。广播都播了,明天三只股票开盘如果不跌停的话,鼎新国际控股还有一线希望。欧阳笑天突然盯了出租司机一眼:“师傅,你怎么看鼎新系下面的股票?”
“真让我说?”出租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真让你说,你还怕什么?”
出租司机顿了一下,这才说:“要让我说,这次鼎新系肯定麻烦不小。”
听了出租车司机的话,欧阳笑天没有再说话。是啊,鼎新内部出现了问题,西齐是鼎新的老巢,鼎新现在树大招风,证监会的难免不去查,现在民营企业哪家没有一点毛病,更何况鼎新这两年风头这么劲呢?更重要的是,从今年的宏观经济看,中央把2004年定为宏观调控年,在这种情况下,鼎新系的委托理财资金成本越来越高,兑现续约的老机构客户的回头率能保持在5%就很不错了,要想开发新客户,成本越来越高,在中国股市萧条的今天,高成本没有高利润支持,鼎新不惹麻烦才怪。
出租司机看欧阳笑天不说话,问道:“先生到底是鼎新的人还是找鼎新要债的人?如果你是鼎新的人,有老鼠仓就赶紧逃命,说不定明天以后就没机会了。如果你是要债的,这年月,我估计鼎新的实业都让他们给银行抵押贷款了,你要赶紧找点还没有抵押的资产向法院给申请冻结,一旦鼎新真的崩盘了,国家肯定插手,那个时候你想冻结都不行,国家要统一处理的。”
“哥们儿,你没有当经济学家真是国家的一大损失,你们出租车公司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觉得你的话比那些自称专业的媒体以及一些经济学家分析的还有道理,看来上海的出租司机还有几把刷子,可惜哥们儿你入错行了。”欧阳笑天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你觉得现在鼎新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危机呢?”
出租司机呵呵一声冷笑:“哥哥,你这是抬举我了,以欧阳笑天的本事,他肯定知道自己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也想将火山口变成金矿,但是在现在的市场条件之下,他的想法只能都是空想。”
“没解了?”欧阳笑天没有想到一个出租司机对自己的分析入木三分。
“这个问题很难说,目前来看很难。最基本的就是,欧阳笑天能控制那些帮助他锁仓的券商不抛售股票吗?欧阳笑天能满足所有人的利益吗?只要一抛盘,肯定完蛋。尤其是现在股市的大环境不好,鼎新系从今天的消息看,就像一个已经躺在手术台的病人,随时都可能因为无法控制的停电而死在手术台上。”出租司机说着说着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欧阳笑天现在就是一个病人,可能病不致死,但是手术已经开始,胸腔或者腹腔甚至颅内都已经打开,如果通过手术他可能活得很好,鼎新如果能重组就能转危为安,可是停电了,没有了氧气,他还能活吗?当然,我是开玩笑的,手术台怎么可能出现突然停电呢?可欧阳笑天停不停电,可就没准了。”
正说着,出租车“嘎吱”一声在鼎新国际大厦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师傅,给我一个你的电话吧,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对于问题的分析很有道理。”欧阳笑天摸出手机,说:“不瞒你说,我就是欧阳笑天,有机会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出租司机惊讶地盯着欧阳笑天,问:“你就是欧阳笑天?”
“我就是。”欧阳笑天微笑着重复了一次。
“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我都是瞎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出租司机连连道歉。
早已等在门口的欧阳笑风一见欧阳笑天从出租车钻出来,连忙迎了过来:“笑天,你可回来了,大伙都在会议室等你开会呢。”
欧阳笑天友善地冲着出租司机挥了挥手:“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