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好处,苏晓有苏晓的目的。
宗族的规则与官方规则加上律法都有迹可循,苏晓要做的是在不违反国家法律的前提下进行秩序的变革,高二是不是加入了商会这才是关键。问题是,高二没有加入商会苏晓也会让他加入商会,他要给所有商人确定一种依靠商会的规则。
官场惯例;有理由的违反规定那不是犯罪,是为国为民。当然,这也有前提,你必须是一个有着自己威严的人,不至于让人把你的行为当作一种被攻击的口实。苏晓要做到符合这种前提,至于判决的理由,他可以找出一大箩筐。
十天的时间,足够准备好一切。
马上就要进入初冬之季,泉州商会已经草草建起,尽管它还不完善,也在泉州不够显山露水,但这个私人组织却汇聚了泉州过千的商贾,其中不乏泉州最有名气的宋人海商与行商。
说起来,高二只能算是泉州做布匹生意的二级批发商,他在泉州这个豪商林立之地真的说不上有什么名气,随便出来一个泉州商人都不是刚刚起步的高二可以比拟。尽管以往名气不大,但现在高二的名气想不响亮都已经不可能。
作为泉州商会的一员,泉州商会要出面为高二打官司,而市舶提举司也同意了这种从未出现过的审案方式。
无论是在宋代还是在以前的朝代,审理案子,都是先审原告,然后是被告,随后是证人上堂。也就是说,除了女人与老人需要有人陪同,其他人不经府衙的大人允许一概不准上堂。当然,审案的大人若同意有人陪审,谁也没办法反对。这次,就是这样很不同的一次审案,可谓开了一个先河。提举市舶苏晓大人同意原告一方高二由泉州商会会长,大海商顾之淳陪同上堂,而高大一方,则是由高氏族长高怀民陪同。
于是,高二与兄嫂的财产案成了泉州商界的一大话题,随着这个话题被人有意识的散布在市井行间,一时间,整个泉州的注意力被集中在这一天。
而就是在这一天之后的十月初六,恰好是市舶提举司给所有泉州蕃商定好的出海日起,这个日期限定的是十天。也就是说,这十天之内,获得纲引的泉州蕃商必须出海,否则视作放弃出海的机会。
在千呼万盼中,市舶提举司衙署的大门瞬间打开,这意味着吸引眼球的案件审理即将开始。
按照青天大老爷的高姿态,衙门的大门打开意味着他已经在里面就座。今天,好像很不一样。
市舶提举司衙署前汇聚了太多的人,由于宣传到位,以至于整条街道被看热闹的百姓记得满满当当。也就在所有百姓的注意力集中在提举市舶司衙署的时候,身后却突然间有些乱了起来。
一队队士兵首先开始打开道路,不久后,提举市舶苏晓高调的出现在街头。
苏晓的身边赫然是泉州知州赵孟傳,后面是泉州通判钱枢与市舶提举司干办公事潘文卿等人。
越来越博人的眼球,今天看来有大热闹看了。
赵孟傳是被苏晓抓了过来。
本来赵孟傳有案子要审理,他也很忙。苏晓最近动作频频,赵孟傳知道苏晓找自己没好事,他果断回绝了苏晓去司市舶提举司共同审案的邀请。但赵孟傳还是小看了苏晓的脸皮之厚,一大早,苏晓就一身官服出现在州府衙门前,以至于州衙左近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赵孟傳对苏晓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为了不引起骚乱,他只能随苏晓来体局市舶司一同判案。
很快,赵孟傳就看明白了,果然没好事,自己这是被苏晓绑架了。
让原告与被告直接对薄公堂,如此的奇葩审案赵孟傳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有陪审,这让赵孟傳有了起身赶紧跑路的想法。
所有的规矩全被苏晓打破了,赵孟傳不但是知州,他还是宗室,这样审案,一旦判决后一方不服,绝对要引起很大反响。作为皇族成员,他等于在支持苏晓这样审案,破坏传统的规则,赵孟傳消受不起。
但消受不起赵孟傳也不能立刻就走,否则就成了笑话,也会得罪苏晓,只能候机而动。
就在赵孟傳如坐针毡中,刚刚坐稳的苏晓抓起惊堂木,是的...是抓起,而不是拿起,只见他猛地把惊堂木一扔,是的,不是拍,而是扔在桌子上。
惊堂木在宽大的案几上弹了一下,直接飞了了出去,衙署大堂本来就空旷,惊堂木的回声震耳欲聋。巨大的声响不但吓了苏晓身边的赵孟傳一大跳,就连肃立在两旁的衙役都被吓得直缩脖子。
“兄弟,兄弟,既为兄弟就应和睦相处。常言说得好,打死不离亲兄弟,兄弟之间就应团结互助,共同持家养育后代,这才对得起父母家人。因财对薄公堂,你二人如何对得起故去的父母,如何对的起亲朋厚望!”苏晓越说越有气,他干脆直接抓起一把签子就扔了出去:“给我打!着实打!”
案子还没审就开打,审案子不带这样的?
这让赵孟傳一脸黑线,不过,很快他就被一地的签子震惊的张开了嘴:“这...提举这是......”
大堂审案时,主审官吏的案桌上共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写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其中,“执”子签筒里,插得是一大把捕捉签,其它三个签筒里,插得竹签分别是白头签、黑头签、红头签。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红头签每签十板。公堂的花样就在这签子上;如果掷下四十支白头签,虽然是四十大板,打完后,皮肉白净如旧,立即可以行走。如果是掷下几支黑头签,同样是四十大板,会使犯人皮开肉绽。如果掷下的是四支红头签,受刑的犯人可就要倒霉了,不死也半残。
此外,竹筒、竹签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作用:一个签筒正好是量一斗米的容器,一只竹签也恰恰是一尺长,每当集市交易因缺斤少尺而发生争议吵到公堂上评理时,青天大老爷就会利用这两件东西作为衡量和评判的依据。
另外,宋太祖赵匡胤还规定,常行官杖沿用后周显德五年颁定尺寸,杖长三尺五寸,大头宽不得超过二寸,厚度和小头宽度不得超过九分。宋仁宗天圣六年集贤校理聂冠卿上书说,自从规定杖制以来,杖的长短宽窄都有尺度,但杖的轻重却不统一,有些官吏特制重杖,加大处罚,应该重新做出规定。仁宗皇帝赵祯采纳了他的意见,下诏规定常行官杖的重量不得超过十五两
苏晓扔下的是一大把红头签,这是要打多少板?也难怪赵孟傳惊愕。
不过,不到一宋斤的板子,苏晓认为打上几百板子也打不死人。
但是,赵孟傳不这样认为,旁人也不这样认为。谁不知道,衙门都是有很多猫腻存在,要多黑有多黑。国有国法,衙有衙规,若真的用国家规定的板子给人犯搔痒痒,这还是衙门吗?
打板子是有技巧存在的,这种技巧除了衙役熟练的掌握,也需要看青天大老爷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