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可梦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更没有眼泪,取而代之的美丽的风景,繁茂的鲜花,以及始终萦绕于耳际的欢声笑语。
言言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梦里,小家伙的病全好了,他成为了一个健康的孩子,他爱笑,爱说,爱闹,每时每刻都似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她讲,仿佛要把从前没有说的话,一次性的都对她说完,他一声声甜甜的叫着妈妈,每一声都如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动听的音符,听得倾颜似乎都醉了。
除了言言,当然还有江郗城,他还是那么英俊帅气,五官深邃而有形,棱角虽然依旧带着冷漠,可却会对她温柔的笑,一如多年前,他从未曾离开过她一般,他们仍然是一对最最恩爱的夫妻,他从来不曾背弃他们的誓言,没有离婚,没有第三者,更没有顾琬仪,言言是在他们最爱的时候孕育的,更是在他的期盼与兴奋中,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鼓励她生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安宁,那么幸福,好像四年来,那曾经的困苦与艰难,倒像是一场梦一般。
做着这样美好的梦,倾颜是不愿意醒来的,她恨不得就这样沉浸在梦中,永远也不要再醒来,就这样睡着,才能够感受着这份幸福与美好,她不愿意醒来,面对真实的残酷与伤害,这样的梦,她从来不曾做过,如今便不愿意醒来。
可是,梦境终究是梦境,不论她多么的不愿意,梦到了尽头,还是要醒过来,面对现实的。
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可意识已经清醒了,脑海中还盘旋着之前的美好,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她始终不愿意睁开双眸,仿佛就这样一直闭着,只要不睁开,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还在梦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身侧也是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倾颜几乎是屏住呼吸,试图能够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可是什么也没有,四周静谧的有些蹊跷。
下一秒,倾颜忽地睁开眼睛,她转过头,看向身侧,原本睡在她身边的一大一小早已没有踪影,她只觉得心弦一紧,下意识伸手去触摸,却只摸到一手的凉,被子里,甚至没有了一丝温度,显然,两个人早就起床了。可是……他们去了哪里呢?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怎么他们离开,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几秒钟的怔愣,倾颜几乎是立刻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她身上穿着平时常穿的睡衣,可身体某个地方传来略微异样的感觉,在提醒着她一件事……
昨晚的一切顿时浮现在脑海,倾颜只觉得脸上像着了火,想起昨晚的热烈,倾颜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当着言言,小家伙就睡在他们身边,她当时紧张的要死,生怕孩子会醒过来,她想要挣扎,却又不敢动,江郗城似乎是算准了这一点,因此毫不顾忌地在她身上肆意妄为,一遍遍不停地索取,用尽各种手段和办法,折磨得她欲罢不能,想要推拒不能,想要出声不敢,她仿佛就像是被困在囚笼里的猎物,任他予取予求,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她甚至不知道,他昨晚究竟在她身上折腾了多久,最后,她是真的累极了,却仍然顾及着言言,死死地咬着牙关,不敢哼哼一点,直到最后的一丝意识被抽离,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他就是罪魁祸首,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她睡到这个时候才醒来,自然是因为他的关系。也不知道早上他是怎么跟言言解释的,她更怕小家伙会看到什么,所幸,他还算细心,即使她睡着了,他没有忘记替她穿好衣服,要不然,同在一张床上,小家伙醒来,她若是寸缕未着,那她真的是以后都不要活了……
想到这里,倾颜再次暗暗懊恼,甚至还有一些后怕,可她顾不得一直怕下去,四下里没有一丁点声音,花园里也没有父子俩玩耍的身影,他们去了哪里?倾颜本能的有些不安,她立刻拿起衣服,跑进浴室,只想着冲了凉,换好衣服,下楼去寻他们。
进了浴室,褪下睡衣,看到境子里的自己,倾颜的脸再次涨红。
镜子里,她雪白的肌肤上,红痕点点,尤其是脖颈和胸口处,格外的引人注目,这些都是那个罪魁祸首留下的‘罪证’,一想到这里,她脸更红了,一阵阵热辣辣的,她不由地摸向自己的脸。虽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抑制不住窘迫和羞惭,心跳也不由地加快。
好不容易才安抚着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立刻放了水,洗了个澡,然后翻出一件领口略高的衣服换上,用以遮挡那些‘罪证’。言言现在变得开朗了很多,偶尔也喜欢问她一些问题,尤其是他比较好奇的问题,她可不想被儿子问到,若是真的问起她的脖子上的红痕,她真是不能活了,不如一下子钻进地里呢!
一切收拾停当,倾颜忙打开门,向楼下走去。
楼下的大厅里亦静悄悄的,就在她纳闷的时候,忽的一个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她为之一怔,但很快抬脚向厨房走去。
脚步还没有迈进厨房,她就因眼前的一幕而怔住了。
对面的料理台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正背对着她,似乎正在研究什么,十分专注的样子,并没有查觉到她的到来。
江郗城身上围着围裙,浅蓝色的衬衫挽在手肘处,从身后看去,无论是裤子还是衬衫都一丝不苟,真正是有形的一塌糊涂,却也居家的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这两个极至的词,仿佛这样矛盾的词汇,此刻放在他的身上,来形容眼前的画面,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冲突,相反却是说不出的合谐。
而他旁边,一只儿童椅上,言言稳稳地坐在上面,小家伙虽背对着她,但倾颜知道,此时,他一定是眨着那双求知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郗城手上的动作,仿佛是在学习一般,偶尔还会伸出小手指一下什么,江郗城也会跟着轻声说一句什么,小家伙便跟着点头,然后父子俩相视一笑。
这样的一幕,实在是太美,美的让倾颜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气会惊扰到他们,她就靠在厨房门口,那么静静地看着,嘴角亦不知不觉地上扬。
这一切,就像刚刚梦境中的一样,那样的不真实,却又那样的幸福,那种感觉让她无法形容,却是向往的不得了。倾颜不知道,刚刚的梦境算不算是一种预示,但此刻,看到眼前这幅画面,她真的觉得无比幸福。醒来的时候,她一直在为那是一个梦而感到空落落的,现实中,完全没有那样的美好,可老天却给了她这样一个画面,她没想到,下了楼,居然就让她看到了。
她知道,她是贪心的,她也知道,这样的美好,通常不能长久,即使这一刻如痴如醉,她心里也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她的,即使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那钝钝的痛提醒着她,这一刻确实不是在做梦,但是,倾颜就是知道,很快,这样的幸福就要走到尽头。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而永远不要再前进,眼前的美好,每过去一秒,都会离结束更接近一步,她多么希望,可以一直就这样站在这里,默默地凝视着,她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累,一切完美的无可挑剔。
可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不属于她的东西,总要失去。
不知道是江郗城感觉到了什么,还是他手上的东西做好了,他下意识回头,便看到倾颜站在门口,正怔怔地看着他们,那目光直直的,热烈而有带着一丝欣喜,只是一瞬间,她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被他尽收眼底,而她心中的情绪自然也被他了然。
江郗城与她对视了一下,仅仅只是怔忡了一下,很快便露出温和的浅笑,柔声问她:“醒了?”
倾颜只觉得被揭穿了心事,立刻就垂了下眼帘,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就连气息都微微急促起来,那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点点头,“嗯!”
“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昨晚……应该很累!”江郗城缓缓开口,可说出的话,恨不得让倾颜钻进地缝,他居然当着孩子也这么肆无忌惮,真是一点正型也没有,幸好言言还小,不至于听懂他的话,可他那戏谑的口气,直听得倾颜一阵阵心跳加速。
她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随快步走到言言身后,小家伙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倾颜十分的兴奋,指了指锅子,“妈妈,我……和叔叔一起……给你做了早餐!糖心……煎蛋!”
倾颜愣了一下,目光随着言言小手指的方向,看向锅子里,漂亮的糖心煎蛋在心型的模具里,说不出的好看。
“妈妈……喜欢?”言言伸出小手,摇了摇倾颜的手,轻轻地问。
倾颜忽地回过神,对上言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时之间感动不已,“妈妈好喜欢,宝贝,谢谢你!”倾颜边说边抱过他,在她的小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言言弯唇露出小小的梨涡,指了指江郗城,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脸,“叔叔……做的,妈妈……亲亲……”
倾颜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没有想到,小家伙居然会这么说,他的意思……是让她去亲江郗城吗?天啊,什么时候,他对他这么好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过是他给小东西煎了糖心蛋,就把他收买了吗?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妈妈给卖了!
她能感觉到,除了小家伙纯净的大眼睛,更有江郗城充满热切的目光,此时都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只让她心跳加速,脸不知觉地泛起红晕,一时之间更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