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泉州府衙蔡襄书房夜内
窗外黑影晃动,蔡襄警觉地从墙上拔下宝剑,高呼:谁?
一个蒙面汉持刀冲入书房,挟着白梅的脖子(威胁地):快把“红膏”上缴的匕首交给我!
白梅挣脱着:快来人,抓……
蔡襄:大胆狂徒,抓女人算什么好汉,要匕首冲着我来,否则休想!
蒙面汉:你别逼我杀她,匕首不见她得死!
卫士(旁白):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蔡襄:你别固执,即使匕首给你,你也难逃脱。看官兵都围上来了,你不放她只有死路一条!
黄都监、钟巡检等率官兵层层包围,喊声四起。
蒙面汉求情:蔡大人,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我不会杀她。我死了,爹娘活不了!如果您不网开一面,我只能和她同归于尽!
蔡襄向外下令:你们让他走,散开!
众官兵眼睁睁看着蒙面汉带着白梅离开书房。蒙面汉放开白梅,仓皇越墙逃跑,脚被围墙擦伤。
黄都监责问卫士:你执行任务怎能喝酒?
麻都头:大年夜,我们……只喝两杯……我没醉!
黄都监:军中规定,执行军务和重大节日没有上级批准不得喝酒。我们都滴酒不沾,你小小都头公然违抗军令!幸亏蔡大人命大,否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你们竟敢玩忽职守,把他们押送监牢法办!从今以后,府衙卫戍由钟巡检直接管辖。宁都头和武都头带兵轮流值班,要加强岗哨和巡逻!
众官兵:遵命!
黄都监:蔡大人,卑职来迟,让您受惊了!您还有什么交代?
蔡襄:这位狂徒我已知道他的来历,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夜深了,让大家休息吧!
蔡旬和蔡荔护着白梅。
卢太君端详着白梅,受伤了吗?
白梅:太君,我没事。
蔡襄:白梅,让你受惊了!
白梅:没事。几年来从京城到泉州,匪徒一路追杀,大家经受磨炼都习惯了。
蔡襄:匪徒拼死一搏,孤注一掷。我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2.义桥坊主事室日内
李勇带着魏寅步入主事室。
魏寅(毕恭毕敬地):草民拜见蔡大人!卢主事,呼唤在下有何贵事?
蔡襄:免礼,请坐!
魏寅:小人不敢,还是站着习惯!
卢锡:蔡大人让你坐着说话,你就坐吧!李勇,你在外面站岗,不让任何人进来!
李勇在门外站岗。魏寅强作镇静,只好坐下。
蔡襄:你父母在家吗?现在可好?
魏寅:托大人的福,爹娘在外做客,一切都好。
卢锡:你爹娘既然安好,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夜闯府衙,行刺蔡大人?
魏寅脸色铁青:在下一整夜在这里睡,未曾外出,不信你问问我周围的人!
卢锡:我已调查过了。你周围的同伴发觉你半夜不在。
魏寅:我,我是上茅厕,误会啦!
蔡襄(斩钉截铁地):尽管你蒙着脸,穿着夜行衣,但你的体形、声音、举动,我都认得清清楚楚!
魏寅:蔡大人,您真的认错人!您是万民敬仰的父母官,草民只不过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民夫,无冤无仇,怎么会跑到官府去行刺呢?
蔡襄:你别怕,我知道你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
卢锡瞅着魏寅的脚:你脚受伤好些吗?
魏寅微笑:谢谢卢主事无微不至地关怀。当民夫手脚受点伤,是经常的事。如同家常便饭,不碍事!
蔡襄:府衙围墙至今还有你的血迹。你别怕!我如果审问犯人,不会在这里跟你谈话。事出有因,我会区别对待。坦白从宽!
魏寅:刺杀州官是死罪,求大人别跟草民开玩笑!
卢锡(严肃地):这像开玩笑吗?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老早就知道你是章府派来的暗桩!
魏寅:卢主事,草民只是为建造洛阳桥而来的。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您该为手下说句公道话。章府,哪个章府?我不明白。说我是暗桩,我有那么本事吗?
卢锡:别装蒜啦!以前我们的确被你蒙在鼓里。自从我写给蔡大人的亲笔信丢了,卢瞻被绑架当人质后,我们就觉察你的行踪可疑,开始派人跟踪你,监视你!
魏寅:跟踪有用吗?既然你认为我是暗桩,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送官府?
蔡襄:卢主事是个精明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会轻易冤枉一个好人吗?
卢锡:欲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真相吗?
蔡襄脸一沉:魏寅不是你的真实姓名!你姓吕名濛,对吧!你的爹娘不是做客,而是人质,被章府哄骗当人质!他(她)在何处,你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你根本不清楚!还死心踏地为他们干坏事,你可知罪?
魏寅颤抖:蔡大人,我父母安好,你真的认错人了!
卢锡:欲盖弥彰!你在洛阳街一条小巷破墙窗下传递密信,我们不知道吗?你看看这本小册子,里面记载着你每次传送密报的时间和内容,以及信鸽的内容。
魏寅翻看小册子,双手颤抖,额上冒汗:既然你们知道我是章府的内应,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为什么不端掉信鸽联络点?为什么不撤章县令的职?
蔡襄:问得好!章拱之、章望之罪大恶极,十分狡诈。他俩善于杀人灭口,湮灭证据。不端掉窝点是时机不成熟。我们还需要进一步了解他们的动态和意图。说白了,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他俩恶贯满盈,不见棺材不流泪,撤章拱之的职容易,但便宜了他。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卒子,把你归案何难?万一监牢有疏忽,你被毒死、杀死,你父母还能活吗?你是被逼当暗桩,为什么还千方百计抵赖?
卢锡:你请庸医毒害民工,为逃脱责任,一溜了之。后来演负荆请罪的把戏。难道我们就不知道你受章府所逼继续当暗桩吗?我们将计就计,你以为我们真得蒙在鼓里吗?
蔡襄:你想暗杀杨诚,刺杀我,不就是得到章府的密令,夺回章拱之贴身宝物——匕首去请功,拯救你爹娘吗?
卢锡:你以为许忠会那么傻,被你利用去杀杨诚吗?
魏寅: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用意?
蔡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不奇怪吧!你被信鸽,不,被章府两兄弟害惨喽!
魏寅痛哭流泪下跪:蔡大人,卢主事,小人有罪,罪该万死!我为章府做的坏事,都被您揭穿了。罪人只有一个请求!
蔡襄:但讲无妨!
魏寅:我左也得死,右也得死。既然落在你们手里,就让我悄悄在人间消失,不要声张。章府一旦知道我死了,我的爹娘在他们手里也活不了!
蔡襄:果然是个聪明人,章府知道你没有利用价值,你爹娘当然难免一死。正因为你是孝子,你是情势所逼,我们才要挽救你。只要你真心弃暗投明,反戈一击,不但不杀你,我们还会帮你寻找你爹娘的下落。
魏寅感激涕零:蔡大人如此宽宏大量,您是罪人的再生父母!从今以后,罪人一定改过自新,将功补过!您叫我干啥我干啥,绝无二心!
蔡襄:你在事实面前终于恍然大悟。带罪立功只能看行动,而不是听你的誓言。今天的谈话,在外面好像没有发生过,你暗中听卢主事的指示行事。至于你爹娘的下落,我会派人调查,一有消息,会通知你。
魏寅:戴罪之人千恩万谢!
3.章府内客厅夜内
黑夜,趁着章府灯光,宗善穿着夜行衣跃上章府围墙,再翻个筋斗,在章府屋顶上观看动静。然后跳下章府内客厅的走廊窥视内情。
章拱之与章望之正在对饮,刁二忙着斟酒。
刁二嘴快:老爷、三爷,这新鲜的“红膏”煎得油嫩,你们好久没享用了。
章拱之掷下筷子:蠢货,看着桌上摆着这个菜已经恶心了,还大声招揽什么?
章望之:狗奴才,难道你真得不理解老爷的心病吗?
章拱之:一提“红膏”我就生气。都是你极力推荐这小子来章府,否则会丢失我随身宝物吗?
刁二跪下:老爷恕罪,奴才想让二位爷补补身子,却没想到惹老爷生气。奴才愚昧,猪狗不如!(打着自己的嘴巴)奴才该死!
章望之:你不懂老爷会触景生情吗?
刁二站起来:奴才把这该死的菜端下去,免得惹恼二位爷。
章望之:不必了。其实放着不说也行,让老爷永远记住这深仇大恨。大哥,你和我性格不同,我越是恨他,就要让他死,吃掉它才解心头之恨!
章拱之:唉,我那把随身宝物看来难以夺回了!
章望之:魏寅除夕刺杀蔡襄未遂,是他功夫差夺不了匕首,可他胆子不小。对咱还是忠心不二。像这样的人不该让他去冒险,要是落入蔡襄之手眼线就断了。
章拱之:这也是不得已的事。金库还没打开,随身宝物却落入他们手中,心不甘啊!
章望之:大哥不必忧愁,我这把匕首先给你!
章拱之:三弟言之差矣,你让给我,一对匕首仍然失一把。伯父是堂堂的相爷,一对心爱的宝物赐给咱兄弟,我们必须继承他的遗志。匕首掉在敌人手中是巨耻大辱!
章望之:刁二,你明天派人到所有石窟、工地、作坊,凡是与建造洛阳桥有关的地方都去找。我就不相信杨诚、“红膏”能逃出我们的手心!一旦查到,我马上派人追杀,不怕匕首不完璧归赵!
刁二:奴才一定派人四处查找。但有的人不认识杨诚、“红膏”该怎么办?
章拱之:我手下有个善于画相的朋友,认识“红膏”,已经画了十多张像,挺逼真。放在我书房里。明天让派去的人都带上!
刁二:是!老爷放心,除非这小子钻进阴曹地府,就是踏遍天涯海角,奴才也要把他抓来!
章望之:元宵节眨眼就到,听说蔡襄要举办灯会,让州民游灯过节,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应该特别关注蔡襄的举动,借此扰乱灯会之机,来个声东击西,趁机攻下金库!虞侯那边有动静吗?
章拱之:他几次邀请周提辖、叶参军等管金库的要人,都被婉言拒绝。他说等他生日时开“寿宴”然后行事。
章望之:除了宴请这招就没有别的办法?死脑筋,还亏他是虞侯!
章拱之:这个人贪财,却又怕丢了乌纱帽,更怕死!我软硬兼施,他说一有机会一定放信鸽来。
章望之:对这样的人要逼他就范,让他死了一条心!
客厅外传来吵嚷声。章逑披着棉被闯进来。
章逑怪声呼叫:老虎,老虎来了,我怕!
章望之:胡说!哪里有老虎?别怕!
刁二:少爷得了个怪病,看见女人总害怕,喊女人是老虎。
章拱之摇头落泪:他是独苗,章府后继无人啦!(跺脚捶胸痛苦不已)
三个哑巴冲进来比手划脚。
章望之恼火:添乱,添乱!滚出去!
宗善在走廊捂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章拱之、章望之(警觉地):谁?
刁二等人跑出门外观望,宗善已扬长而去。
4.五峰山石雕坊外日外
惠安崇武五峰山山前小村石料场、石雕坊、磨具棚里打石、打铁声响不绝。
一座三落三间张带双护厝的闽南“皇宫式”大厝两旁是石雕作坊。大厝内外墙上、檐下、壁间、柱头和门窗装饰着十分精美的木雕、砖雕、漆雕、灰雕和辉绿岩、花岗岩石雕。整座厝以石雕为主,采用透雕、浮雕和平雕手法,精雕细琢无数的珍禽异兽、花鸟游鱼、山水人物、博古图案,厅堂壁垛摹刻历代书法名画。厝前厅堂装饰、配色协调雅致。
蒋雕龙、蒋琢凤与蒋晟(杨诚)在大门口聊天。
蒋雕龙指着厅中陈列品:这些样品多亏蒋晟兄弟精心设置与安排,有条不紊陈列在厅中木架上,显得珍贵,让人一进门有博物馆的感觉。与散乱在地上比较,真的有别有洞天之感!
杨诚:这是你们多年心血的结晶,精品陈列布局得体,方显工艺大师本色。商贾欲登门订货也可一目了然。
蒋琢凤:蒋晟兄弟如此看重我们的拙作,令人感动。为建造洛阳江大石桥,连过年都没有回家与家人团聚,精神感人!
杨诚:二位大师过誉了。蔡大人造桥心切,卢主事未雨绸缪,派遣我来学艺、联络、协管,这是我应尽的本分。造桥艰辛,许多工匠都在工地过年,我岂敢例外!
马教头手持扑刀,带着两个喽啰来到宅前打断他们的谈话。
马教头:你们是这里的工匠吧,听说你村最近来个陌生人叫杨诚,他在哪儿?
蒋雕龙:这里工匠进进出出,没听说过叫杨诚的陌生人。你们找他干啥?
喽啰甲:这你们不用问,只要举报可赏白银五百两!
蒋琢凤:你们是谁派来的总得说个明白,否则抓错人怎办?
马教头:刁民!本爷是堂堂晋江县令章大人派来的。该我问你们还是你问我?
蒋雕龙:这里是惠安县不是晋江县,要抓人该通过惠安县衙门才对。你们不像是官府派来的?
杨诚:晋江县令章拱之的弟弟章望之是追杀、毒害蔡大人家属的逃犯。他们是猪鼻子插葱——装象,是官府要剿灭的强盗。别理他!
马教头气急败坏:臭娘的!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敢骂我?
喽啰乙张开图像,瞅着杨诚:咦,他跟这图像画的一模一样。他,他就是杨诚!
马教头喜出望外:太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匕首呢?快交出来!
蒋雕龙与蒋琢凤急忙护住杨诚。
马教头声嘶力竭:你们胆敢包庇要犯!石埕这些石像、石亭、石塔还有厅里的石雕不怕毁掉?
杨诚厉声:狗强盗贼喊抓贼,真正的要犯是你们!别狐假虎威,别损坏一个石雕!我跟你们走。
蒋雕龙高喊:坊里的乡亲们,强盗闯进村里抓人,快出来跟他们拼了!
男、女石工手持大锤、剁斧、针琢等工具纷纷冲出石雕坊、工棚,团团围住匪盗。
两个喽啰伸手欲抓杨诚,被杨诚一拳一脚打倒在地。
马教头飞舞扑刀朝杨诚砍来。宗善“燕子穿云”举着少林棍砸下扑刀。
马教头拾起扑刀,冷眼斜视:和尚又来凑热闹!(便腾空而起跃上大厝屋顶)
宗善急翻筋斗在屋顶与马教头厮杀。宗善眼捷,身快手快,总是跃在马教头身后。从背后捅、砸、打、甩。马教头只得东跳西蹦乱舞扑刀。持刀招架不住,被宗善猛踏一脚,差点掉下“天井”。马教头难敌宗善,便飞出袖箭,“嗖、嗖、嗖”连发三支。宗善左闪右避,手接第三支袖箭,反击马教头。马教头头巾被袖箭捅掉,披头散发在屋顶上只有招架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