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仙:唉呀,你不信就问我师父好了!
王实:天啊,还有证人!
杨诚敲门:王伯伯,你开开门!我是杨诚。
若仙兴高采烈:杨诚哥,你心真狠,到现在才来看我!(杨诚进屋)
杨诚:王伯伯,白天忙干活。深夜冒昧来打扰,请原谅!
王实:说哪里话,别客气!坐,坐!若仙你泡茶,我有事不陪坐了。你们坐吧!(走进后房)
杨诚:若仙,时候不早了,别泡茶。我明天要出远门,特地来向你告别!
若仙:离开两年了,才见上一面又要走了。是公事还是私事?
杨诚:当然是公事,任务紧,非明天走不可!
若仙:去哪里?
杨诚:暂时保密。这回可能要几个月才能见面,别惦记,我会写信给你的。
若仙:卢主事真不通情达理。你刚来几天又下达任务了。别人出差不行吗?
杨诚:你别怪他,他关心我,信任我,我很感激他!
若仙:他是我的师父,我明天向他请求多宽限几天应该会准吧!
杨诚:别这样!任务紧急,以后我们在一块的日子多着哩。你虽然得救了,可章府那些豺狼还不死心,你要处处留神,以防不测。
若仙:我又不是显耀人物,我不怕!
杨诚:敌人千方百计破坏建造洛阳桥,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你千万别麻痹大意!
若仙:杨诚哥,只要你心里想着我,我会记住你的话。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等着你!
两人依依不舍。若仙依偎在杨诚的怀里。
9.义桥坊客厅黎明内
天色黎明,曙光临窗。许忠在义桥坊岸垣上看着波澜拍岸。
义桥坊客厅大门敞开,卢锡在客厅里泡茶。许忠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步入客厅。
许忠:师父!
卢锡:许忠,你终于醒了!来,喝杯茶!
许忠:谢师父!这几天徒儿都没入睡,昏昏沉沉的,也不觉得是醒是睡。
卢锡:你大清早来找我,说明你头脑开始清醒了。师父打心里高兴啊!你脚伤好了?
许忠:好了。徒儿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师父。
卢锡:不必拘礼,有啥说啥,尽管问吧!
许忠:徒儿心里烦闷,叉蠔来消气。师父您一句话,王实伯伯和宗善也附和叫民工兄弟叉蠔。是帮腔还是讥讽?民工兄弟莫名其妙,徒儿心里也不解套。
卢锡:你有忧伤,大伙儿难受,帮你出出气也是应该的。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叉蠔解闷?口里还唠叨着——都是你惹的祸?
许忠:不是这些蠔夹在桥床上石缝里,渔家姑娘会划破脚吗?若仙她们会上山采药落入歹徒虎口吗?杨诚抢先救了若仙,若仙才……
卢锡:若仙才变心对不对?所以归根结蒂是这些该死的蠔惹的祸!你爱若仙不敢面对,却对蠔发泄?
许忠点点头。
卢锡:若仙是你的师妹,她爱你吗?
许忠:师父明知故问。我们朝夕相处,大伙都夸我们是天仙配。
卢锡:师兄妹朝夕相处不奇怪,大伙议论能说明她爱你吗?她私下向你表白过吗?
许忠:虽然没有表白,可我们相敬如宾,心知肚明,还用表白吗?
卢锡:你这是猜想。你怪她见异思迁是你的不对。一,她从没有向你表白她爱你;二,你没有向王师傅提过亲,怎能怪她无情无义?
许忠:我没有怪她,我只是……
卢锡:叉蠔出气?你披头散发正常吗?其实,真正爱你的人不是若仙,而是另一位姑娘。
许忠:师父,我心里爱的是若仙,我始终如一,从不移情别恋!
卢锡:你死心眼!真正爱你的,你并没有发觉。你抱着谁去治疗伤痛?
许忠想了许久,恍然大悟:师父,恕我直言,我看那个渔家姑娘脚淌着血,抱着她来义诊堂治疗,这很正常,值得您大惊小怪吗?
卢锡:救人应该,当然也正常。你撕下自己的衣裳为她包扎伤口,如不感激在心,她会紧紧搂住你不放?
许忠:她怕摔在地上,当然紧搂住我。
卢锡:她在治疗时,掀开盖在脸上的黄斗笠瞅着你笑,你知道吗?
许忠(坦然地):她想看就看嘛,我怎么知道!
卢锡责疑:渔家姑娘平常见男人感到羞涩,她不爱你怎么会一直偷着看你?她忘了脚痛,还向你微笑,这是为什么?当然一次不能说明她爱你,以前你们一定有接触过。
许忠苦笑:我整天在工地上,见过无数渔家姑娘,可我从来没有跟她们有私下接触。师父,你别猜想了,有人爱我,我怎么会没感觉?
卢锡:当时我看得一清二楚。凭我的感觉,这绝不是无中生有的事。你以后慢慢回忆吧,不然那个渔家姑娘不会对你情有独钟的。唔,你叉蠔出气,却立下大功啦!
许忠:师父,您今天早上喝的是清溪的观音茶,头脑应该比我清醒,怎么越说越糊涂?别取笑我行吗?
卢锡:师父日常严格要求你,可心里疼爱你,我什么时候取笑过徒弟?你发泄内心的痛苦时,并没有把蠔随意丢在江里、海里,而是把它丢在桥墩基的四周,两三天过后,蠔壳粘在墩石上,怎么扳也扳不动,可见胶着力多强!这样可以稳固桥墩,不会倾斜。宗善、王实脑子灵,熟知灰是蠔壳烧成的,粘着力强,悟出以蛎固基的道理,便发动民工依着我的话去做。你歪打正着立下大功不错吧!
许忠(激动地):师父,你为什么不早说?我错怪您了!
卢锡笑着说:昨天我和宗善去府城,蔡大人得知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他幽默地说,许忠叉蠔洩气得及时,今后任恁波涛汹涌,墩基坚如磐石,应该给他记个大功!
许忠:哎呀,惭愧惭愧!造桥要有学问,只凭硬干不行。师父,从今以后我唯命是从!
卢锡:不行,凡事都要动动脑筋,多问个为什么,绝对不能盲从。两岸的礁石上长满牡蛎,你和宗善发动民工去铲牡蛎围在所有桥墩四周,向他们说明以蛎固基的道理吧!
许忠:是,一退潮马上干。
卢锡:慢,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有空去看看那个渔家姑娘伤好了没有。
许忠笑着点头。
10.洛阳江礁石上日外
海潮一波接一波席卷而来,蠔精蹲在礁石上望着桥墩沾沾自喜。韩湘子变成海螺精拍一下蠔精的肩膀。
蠔精吓了一跳:哎哟,吓死我了!原来是螺兄。
螺精:海潮来了,蠔兄闲情逸致在欣赏洛阳江风光,多自在啊!
蠔精:不瞒螺兄,兄弟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报仇成功啦!
螺精:报仇?报什么仇?
蠔精:我们贝壳水族,历来被凡人瞧不起。说我们外强中干,讥讽为软弱的人“像蠔一样软弱无能”等等不堪入耳的话。他们剥我们的皮,吃我们的肉。此仇不报行吗?
螺精:你怎么报仇?
蠔精:我每天派几百个,甚至上千个蠔兵藏匿在桥床上。许多凡人一不留神,划破脚丫,鲜血直流。好几天不敢来筑桥墩了。
螺精:他们只停两天,穿着草鞋又来筑桥墩了,你的办法看来不顶用了。
蠔精:谁说不顶用?现在他们非但不敢把我们做美餐,还乖乖地把我派去的兵统统安置在桥墩基四周。凡人欺软怕硬,我来硬的他们就被我制伏了!龟、蛇尊王言之有理,我服!
螺精:唔,原来你受龟蛇精的煽动。蠔兄,你受骗上当了!你被它们利用了。
蠔精:我怎么会上当?
螺精:龟、蛇精在洛阳江兴风作浪,不但欺负我们,汲取我们的血,还吃人。与凡人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蔡襄大人率民工造桥,它俩千方百计破坏,不能得逞,就唆使你和凡人作对。
蠔精:凡人造桥成不成功跟我们没有关系。
螺精:你错了!你和你的子孙生活在内海,在江上的礁石上。一旦大桥建成,那么多那么大的桥墩为你们挡住汹涌的海潮。你们就可以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凡人对你们好,在岸边结绳为网,让你的子孙活得痛快,整天打秋千。你却恩将仇报。
蠔精:嗯,我有点想不通。凡人被我们划破手脚,非但不报复,还把我的蠔兵养在墩基旁。是不是惧怕我呢?
螺精:凡人在这深不见底的洛阳江都能奠基造桥,力大无比,难道会怕你?他们发觉你们有用,长在桥墩四周可以使桥墩更牢固,发挥你们的专长!
蠔精:哈,哈哈!凡人聪明!
螺精:唉,我没有兄弟那么大的粘功,想帮帮他们都无能为力啊!只能巴望你老兄为他们建功立业了!
蠔精:螺兄别自卑,我们贝壳水族各有各的用处,只是机遇未到而已。我从今天开始每天多派些兵士去桥墩驻扎,帮他们牢固桥墩,弥补以前懵懂的过失,以表达歉意!
螺精:兄弟心胸开朗,知错必改不为过。我相信你的子孙必能繁衍兴旺!
蠔精:我的子孙在两岸的礁石上繁衍生活,但令兄弟我揪心的是靠近水灵洞的子孙被龟、蛇精的喽啰们糟踏得难以安宁,血液快被它们汲干了。要是能搬迁到桥墩周围该多好!
螺精:这有何难!四十六个大桥墩能容纳难以计数的蠔族。你的子孙,不论远近,凡是愿意乔迁新居都可以如愿以偿!
蠔精:螺兄,说归说,别做白日梦!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幸运,除非天上神仙恩典!
螺精摇身一变,恢复韩湘子原貌。
蠔精十分惊喜,即忙跪拜:原来仙翁驾临,恕蠔精有眼无珠,愚钝至极!
韩湘子:免礼,免礼!念你能恍然悔悟,改过自新。俗云,真诚之至金石为开。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速通知你的子孙,愿意搬迁者,今晚退潮时圆你们的心愿如何?
蠔精:在下马上传达美意,静候佳音!
11.义桥坊女民工宿舍夜内
皓月当空,潮声阵阵。
许忠整理衣衫、头发,来到义诊堂隔壁渔家姑娘的宿舍。敲敲门,然后走进屋里。
屋里集体床铺,渔家姑娘们见男人进来都忙着拿黄斗笠遮脸。
秋月(低声地):桂花妹,谁来看你了?
桂花正下床,许忠来到她床前。
秋月:你耳朵痒吗?桂花妹天天想你哩!
桂花害羞,捅着秋月腰旁和腋窝。秋月在床上嘻嘻哈哈打滚。
许忠搔耳(尴尬地):好些吗?卢主事很忙,要我来看看你……
秋月:主事室只隔一座大厝,他用得着你代表他来慰问吗?
许忠:我,我当然是来看看你们啦!
秋月:桂花妹好多了,不信你扶她走走!
许忠:好的真快啊!(手扶桂花)走到外面看看!
桂花又低盖黄斗笠,一步一步跟着许忠走出大门外。屋里的姑娘笑声朗朗。
12.女宿舍大门外石埕夜外
许忠扶着桂花坐在大门外石埕岸上。桂花脱下黄斗笠和头巾,月光映照着美丽的容颜。许忠仔细端详,目不转睛。
桂花腼腆(羞答答地):许忠哥,谢谢你的关心!
许忠诧异:你知道我的名字?
桂花:当然喽,老早就认识你,佩服你,感谢你!(闪回)
章螂:少爷,这位姑娘身材苗条,小嘴边还有颗美人痣,一笑值千金!
章逑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桂花姑娘,情不自禁地拉着她的手。
章逑又看看秋月,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跪着求婚:二位仙女如此钟情,章逑三生有幸!明天一起入洞房……
桂花、秋月不约而同往下一看,吓了一跳:啊!疯子、疯子!
章逑抱着秋月的腿:娘子,我不是疯子。
章螂拦着桂花:他是章公子!
桂花、秋月吓得说不出话来,四个狗腿子也跟着围上来,两位渔家姑娘难以挣脱。章逑脱掉斗笠揽住她们的腰,要吻桂花和秋月……
桂花尖叫:流氓,流氓!
秋月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几位男民工听到呼救声,放下手中的车子、肩上的担子,来解救两位渔家姑娘。许忠放下铁杵,也跑上岸来。
章螂(凶神恶煞地):弟兄们,谁敢阻拦少爷选美就打谁!动手啊,怕啥?
四个狗腿子出手打人,激起众怒,许忠和被打的民工也挥拳与几个流氓打起来。“山狗”、“泼猴”被许忠打得在地上打滚。
蔡襄闻讯带着部下赶来,厉声下令:太狂妄了,抓起来法办!
章逑盯眼翘嘴:你敢抓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无礼!
许忠抢先把章逑按倒在地。州府官员、衙役也把几个流氓按倒在地抓起来。
(闪回完)
许忠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位被救的姑娘!家住哪里?家人都好吧?
桂花:正是。我叫李桂花,家住霞坑。父兄长年在海上捕鱼。娘早过世,嫂子持家。爹从小给我订个娃娃亲,傻头傻脑的。我气愤之下就和秋月姐等几位姑娘来到工地。
许忠:你真勇敢,敢以抗婚!
桂花:你才是真正勇敢哩,我听民工叔伯讲你的故事,很受感动。你是英雄!听说你最近脚也受伤,好了吧?
许忠:我和英雄比还差十万八千里哩,从来没听人家这样夸我。我的脚受点皮肉伤,不碍事。
桂花:能说说你家的情况吗?
许忠:我家很简单,父母俱在,就是家穷。
桂花:人穷志不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些富家子弟不见得好,像章府花花公子,简直不是人……你两次救我,我心里感激不尽!
许忠:见危不救,心里不安。这是应该的。看着你的脚直淌血,我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救人要紧啊!
桂花(激动地):所有受伤的渔家女都是由上了年纪的伯伯、叔叔扶着。唯独你抱着我,是个年轻小伙子,我心里蹦蹦跳,既幸福,又害羞!不觉得脚疼了!
许忠(认真地):恕我愚钝,不懂女孩子的心情,早知道,我多抱你一会儿,就减轻你的痛苦了。
桂花笑着:我一生从没有过男人这样抱着我,在你怀里感到很温暖,似乎听到你的心在跳动。
许忠:真的?你用力搂着我的肩膀,我生怕你掉在地上,只好紧紧地把你抱在怀里,连喘气也不敢。我以后经常来看你好吗?
桂花(深情地):我天天巴望你能来看我,你终于来了!秋月姐说的不假,她知道我的心思。你耳朵发痒吗?
许忠笑着:的确有点痒,原来是你在想我!我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去。我真的值得你惦记着吗?
桂花:你勇敢忠直,坦荡可爱,有情有义,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
许忠:不,我没有那么伟大,谢谢你瞧得起我!看到你美丽的笑容,听你深情的话语,我真后悔太迟认识你了!唔,你黄斗笠盖得低低的,怎么认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