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眼眸,望了望手中被捏烂的花瓣,眸中骤然寒光一闪。
杀气!
是谁要她的命。
眉头皱了皱,她是断不能用武功,可是林谦,一人怎么可能敌过这些人,保她安全离开。
“有人——”林谦立刻警觉,拉上她就往城内跑。
身后的人黑衣人,迅速追上。
“上——”几人围住林谦。
眼见不妙,苍惶退了几步,提起裙裾,拼命往前跑,远处白衣胜雪的身影,看着,身形动了动,却又忍住没有出手。
见她逃跑,几人足尖一点,踏着树枝,凌空落在她面前。将她穴道一点,将人劫走,剩下的几人,也不恋战,迅速撤去,林谦,奋力追过去。
白衣胜雪的身影,再也站不住,向着黑衣人撤走的方向,追去,白色的身影,从林间,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萧玉人感觉得到,掳走她的人,跑得极快,正准备是不要自己出手把他们解决了,但转念一想,既然他们不杀自己,想必是要将她带去见什么人,便忍住不再出手。
即隐隐感觉到有人追来……
林谦,不会她的武功修为,没有这么高,难道是君若寒?
白色的身影,出手迅速,一招毙命,将被点穴的人,搂入怀中,看了看倒地的黑衣人,俊眉皱起,几分不悦。
抬手,将萧玉人的穴道解开。
本以为是君若寒,抬眼之间,看到的,尽是那张温和淡雅的脸庞,蓦然怔住。
“你还好吗?”一如往昔的温和声音。
发现自己竟是在他怀中,慌忙退开,捂着心口,喘了喘气,不能用开武功,就是这么没用,跑上一段,就让她喘息不定。
“多谢。”背对着君玄翌,淡淡开口。
沉默了一下,君玄翌开口:“这么久没见,你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两个字吗?”
萧玉人默然,长裙拂转,离去。刚走一步,就被人拉住手。
淡淡的转头,望向那张脸:“辰王爷,请自重。”
君玄翌的表情蓦然间凝结,随即苦笑,眼底难掩的落寞:“辰王?……在你面前,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辰王,可是你……”微不可闻的叹息。
萧玉人默然不语,淡淡的看着他。你不认为你是,但你确确实实就是,你姓君,你靠着帮君苍离铲除异己,你争你夺,你终于做到今天的位子,你们每个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染着萧家的鲜血,这一笔一一笔,将来总有一天,她会一一道来,让他们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所做的孽。
萧玉人,抽回手,向后退了退。
君玄翌吸了吸气,像是隐忍着什么,递过一盒药膏:“这是祛疤痕的药……”
萧玉人骤然心惊,这个她都知道,那她的身旁,一直有着他的人,是从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谢谢。”萧玉人淡淡回道。
君玄翌望了望远方:“我送你回去。”
大步走在前面,她看不见,他的脸色,跟在身后,默然无语。
林中二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辰王……是我争来的,用尽手段,争到属于自己的地位,我若不争,此时,恐怕已经成为宫墙下的一堆白骨,我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父亲赐死,却无能为力……我要活下来……就只有争,只有夺……只有一步一步踏着别人的生命走过……我更加不能让霁月毁在他的手中。”君玄翌在前方说着,仿若是说给她听,又仿若是喃喃自语,这是他深埋心底的记忆和痛苦,可是……她却告诉她。莫名其妙的,想要告诉她,想要她知道,自己的事。
他?君苍离,霁月到了他的手上,就已经毁了。凭她一人之力,就这般轻易,占剧霁月北方,可想而知,一旦千夏举兵来犯,霁月皇朝,必将亡国。
秦歌虽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但他的野心与心计,是她根本无法看透的,他可以耐心花费数十年的心力,在霁月皇朝潜伏,建立天机阁,一旦他日登基为王,便是他挥军霁月之时,君苍离,他只有一个君玄烨。
君玄烨再厉害,可敌过对方数年的谋划部署。
望了望前面的背影,他,将来若为王,会是个心怀天下的圣明天子,他拥有成为王者的所有条件,隐忍,势力,深沉的心计,详细的谋划与算计。
因此,在看到他并未死在自己的剑下,她便一直小心翼翼不与他为敌,她知道,就算她再怎么筹谋,敌不过从那个杀人不见血,尔虞我诈的深宫成长起来的人,一旦与他交手,她没有把握能胜过,她唯有小心翼翼先解决其他人,等到最后,再决一死战,到时谁生谁死,听天由命。
二人心思各异,一路走着。
出了树林,便见君若寒,带着人急急寻来。
君若寒远远地看到了君玄翌身后的人影,而后转头看了看君玄翌,大步走来,语气却温和的出奇:“有没有伤到?”
萧玉人摇了摇头。
君若寒重重的舒了口气:“早知道,应该我自己陪你出来的。”
萧玉人淡然轻笑。
君玄翌转身,淡淡看着二人。
君若寒抬头,望着君玄翌,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他甚少露面,今日却这般巧合出手救了她,他并不认为这会是碰巧。
萧玉人垂下眼眸,淡然开口:“我累了,回去吧。”
君若寒收回那锐利的目光,变得柔和:“走吧。”小心地将她搂在怀中,离去。
她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望着她,仿佛是要透过她的背心,看透她。一如当初在天上人间的别离。
她知道他一直在查她的过去,不过有鬼门和天机阁的阻拦,任何人,只要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休想知道,这是屹今为止,她发现认识秦歌的最大好处,也是唯一好处,虽然秦歌知道她做了什么,却还是无法肯定她的真正身份。
现在千夏王病重,千夏朝堂不稳,秦歌此时,已经无法抽身来帮她了,估计他这会已经水深火热了,但她从来不是什么善主,日行一善,也不是她的作风,她只为报仇,没那个闲心去管别人的事,千夏,那是与她无关的地方,她的势力从来没有发展到那里。
“你认得那些行刺你的人吗?”君若寒停下脚步问道,身后的其它人走向一边。
萧玉人摇了摇头。
“那是先前伤你的那些人吗?”君若寒,几分焦急之色。
萧玉人垂下眼眸:“我……不知道。我累了。”她现在身体差到极致,只想快点养好精神回宫,做她要做的事。
君若寒,亦不再追问,带她回了驿馆。
独坐窗前,望了望手中的药膏,皱了皱眉头,随手扔在一旁的桌上。
次日一早,君若寒安排马车,赶回无双城,他不想刺杀的事情,再次出现,宫中守卫森严,对方也不会轻易下手了。
萧玉人倒是不急,这个人多半跟君玄翌是有几分交情了,她感觉得到当时君玄翌杀了那个黑衣人,有那么一怔。
是他的手下,或者是蓝府的人,又或者是辰王妃的人。
辰王府。
君玄翌回到府中,直奔蓝非烟的院落。
“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不要动他,你当我的话是什么?”君玄翌怒目而视着黄色宫装的女子。
“王爷说什么?”蓝非烟起身,佯装不知。
“蓝非烟,我说最后一次,你若再,做些不该做的事,后果……自负。”君玄翌冷冷的开口,说罢转身而去。
望着决然而去的背影,眼中几分沉痛,她嫁了他,他却不爱她,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帮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的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斗败了这王府之中的所有女人,却还是无法走进他的心。
蓦然间,唇际浮起一丝诡异的笑。
她这只是试探,对付她,她还有的机会。
未央宫。
上官清影及云妃,和一干侍妾,等着君若寒回宫。
午后,阳光明媚,君若寒与萧玉人并肩踏入未央宫。
上官清影,出门相迎,微隆起的腹部,让她走起来有几分吃力。
萧玉人欲欠身行礼,君若寒却一把搂着她,冷冷的望着对方的一干人等:“都下去吧。”
上官清影,望向萧玉人,眸底一闪而过的狠厉。
萧玉人低眉浅笑,瞥见她隆起的腹部,低垂的眼眸,一闪而过的阴冷。
“你身子不便,就不要出来走动了。有事吩咐人做就是了。”君若寒淡淡的说道,虽然无爱,但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是。”上官清影低眉顺眼,乖巧答道。
“我先送你回去。”君若寒侧头望了望萧玉人,温声轻语。
无殇院,一如往日安静,却是一尘不染。
“你失踪以后,青衣就出宫回家了,明日我让人去接她来。”君若寒笑了笑。
“嗯。”萧玉人轻声应道。
“我去见父皇了,晚上再过来,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君若寒替她拿下披风,叮嘱道。
“你去吧,我想睡一会儿。”萧玉人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