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乘坐飞机去新加坡的。
出发之前,我曾翻阅了有关新加坡的资料,知道它是1965年才成立的新国家。建国后,非常重视发展经济,建立了工业区,全力发展制造业。为了吸引外资,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结果,很快成为亚洲的发达国家,东南亚重要的金融和转口贸易的中心。我们的招商引资,正是借鉴新加坡的经验。我们在那里开展经贸活动,正是利用新加坡作为转口贸易中心的有利条件。
更让我高兴的是,新加坡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华人,语言丶文字相同,便于交流沟通,易于开展活动。
湖江市在新加坡举办的经济贸易和招商引资活动,为期一周时间。活动一开始,就受到新加坡社会各界,尤其是商贸和企业界的重视与欢迎,前来参观丶咨询丶商谈的人们络绎不绝。由于我和于莎莎都肩负双重任务,所以最忙碌的人,就是我们俩。
活动期间,王志鹏很少公开露面,除了在开幕式上致辞之外,我没有再见到他。据于莎莎说,他在与一些其他国家人的商人密谈到湖江投资的活动,涉及到商业秘密,所以他的活动不宜公开。
我和于莎莎虽然是最忙碌的人,但是由于活动张弛有序,我们也有轻闲的时候。尤其是到了活动后期,客人少了,我们也闲着沒亊。一天傍晚,结束了当天的活动,于莎莎对我说:
"到外边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分手以后,我从来没有单独与她谈过话,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所以,听她这么说,我还有点犹豫,对她说:
"有什么话,非要到外边去说不可?"
"非常要紧的话,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想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听她这么说,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要对我说的话,一是很重要,二是与我有关,三是现在是告诉我的最好时机,四是回国之后就不便讲了。我这么想了想,好奇心便油然而生,向她点头示意道:
"好吧,我们到外边去走走。"
新加坡的城市大街,就像大公园,绿树成荫,树荫中有凉亭座椅。我和于莎莎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找了一个凉亭坐下,我问:
"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想一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什么亊的真相?"
"邓明松举报王志鹏,省丶市丶县三级纪委组成联合调查组进行调查。结果,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你知道是怎么回亊吗?"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事是我操办的。"
接着,她向我讲起了这件亊的内幕。
她说,省纪委接到邓明松的举报之后,确实比较重视,决定成立三级纪委联合调査组,并把邓明松举报的内容向市丶县纪委作了通报。县纪委的一名干部是王志鹏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提拔的,就把举报者和举报的内容悄悄告诉了王志鹏。
王志鹏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动脑筋,想办法,应付调査组的调查。于是把她叫了去,向她讲述邓明松举报的内容,要她死不承认她与王志鹏的关系。同时,要她转告郭显达做好有关人员的工作,一律釆取拒不承认的态度。并且对她说:
"为了避人耳目,调查组开展调查之后,我不会与任何人接触,要端正态度,给调查组留下好印象。"
听于莎莎这么说,我一切都明白了,匪夷所思的调査,原来是由王志鹏在背后操纵所出规的一场闹剧。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王志鵬要郭显达做好有关人员的封口工作,那么,为什么把我排除在有人员之外,找我谈话呢?我提出了这个问题,于莎莎微笑着向我解释:
"王志鹏说,你是个老实人丶正派人,不让你知道,效果会更好。"
我明白了,王志鹏确实是在利用我。
当初,我曾寄希望于联合调査组,能把邓明松所举报的问题查清楚,尤其是金玉凤与王志鹏的关系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成了我的一块心病。调査组的调查结论使我的希望落空。于是,我问:
"据你所知,邓明松举报的问题,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全是真的。"于莎莎认真地说。"正因为是真的,王志鹏担心调查出来,才让找郭显达做知情人的封口工作。"
她说,关于王志鹏营建的那座三层的小楼房,确实卖了一百万元,还了建房款之后所剩的七十万元早已转入他私人的银行账户。王志鹏利用金玉凤为他敛财也是真的,外来的资金通过湖海企业家联谊会,也基本上转入他的银行账户。
说到这里,她问我:
"金玉凤为王志鹏广揽外财的事,金玉凤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我回答。
"你问她吗?"
"问过。"
"她怎么说?"
"她说进账的事,她知道,支出转账是由王志鹏决定的,她也不知道进来的钱用到哪里去了。"
听我这么说,于莎莎若有所思,停顿片刻之后对我说:
"金玉凤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而且为你生了个儿子。关于她与王志鹏的关系问题,我就不想讲了。"
"不,你一定要讲。"我恳求,并把明察暗访金玉凤与王志鹏关系的亊讲了讲,请她帮忙解开心中的谜团。
"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
她告诉我,金玉凤根本不是王志鹏的外甥女。王志鹏在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带领乡镇领导干部到海门县参观学习当地发展乡镇企业的经验,住在宾馆,金玉凤是宾馆服务员,二人相识并同居,后来跟着王志鹏来到湖江,以舅夊与外甥女相称,掩人耳目。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异地问。
"是王志鹏亲口告诉我的呀!"于莎莎神气活现地说。"他对我,什么都说,连他和郭小兰的亊,也对我说了。你想听吗?"
关于郭小兰与王志鹏的亊,我虽然听说过,但是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所以我对于莎莎说:
"如果你想讲,我就想听。"
她是真的想讲呀,立即告诉我,这是郭小兰的爸爸郭显达的主意。那时候,王志鹏在湖江县当县委书记,住在县委机关大院宿舍,只他一人。一天晩上,郭小兰奉爸爸之命,带着酒菜来到王志鹏的宿舍,说是领导辛苦,无人照料,特地来陪领导喝几杯,解解闷。她陪王志鹏喝酒之后,没有离去,当夜就陪王志鹏睡了。
听她讲金玉凤和郭小兰的亊,我突然想起,邓明松在举报王志鹏的时候,点明了她是王志鹏的情妇,郭小兰和金玉凤也都讲过她与王志鹏的事。于是我问:
"邓明松举报说,你是王志鹏的情妇,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她坦然回答。
她的坦然态度,令我惊奇,也令我迷惑!是啊,当初,她与邓明松交朋友,因为她发现邓明松另有女朋友,而离邓明松而去。后来,她与我交朋友,因我与金玉凤的所谓"强奸"案,而离我而去。如今,她明明知道王志鹏是有妇之夫,明明知道王志鹏与金玉凤丶郭小兰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当王志鹏的情妇呢?我心里这么想,话就出了口:
"你是未婚的人,而且又很漂亮,对过去的男朋友那么苛刻。所以在我的脑海里,你的形象是高傲的,神圣不可侵犯。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投入王志鹏的怀抱。难道你没有嫌弃过他是有妇之夫?没有嫌过他与金玉凤丶郭小兰的关系?"
"说实话,起初嫌弃过,后来被他的真情打动,就不嫌弃了。"
接着,她讲起了她和王志鹏的故亊。
她说,在我因"强奸"案被公安机关关在拘留所的时候,台长为了挽回我无法完成报道任务而造成的影响,带她去采访王志鹏,这是她第一次与王志鹏见面。
采访结束的时候,她和台长请王志鹏出面为我洗清不白之冤,并说明了她与我的关系。王志鹏答应帮忙,要她与他联系。
当时,她为我的亊很着急,头天央求王志鹏,第二天就给王志鹏打电话,询问情况,王志鹏让她到他办公室来详谈。
王志鹏告诉她,我和金玉凤不是强奸,而是通奸。还说是我主动向金玉凤求婚,金玉凤担心我被别的女人抢去,才自编自演了这出戏。公安局得知真情后会很快将我无罪释放,要她不必担心。最后,王志鹏关心地问她:
"郝帅和金玉凤的关系你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呀?"
她认为我在欺骗她,很生气,立即回答王志鹏:
"既然这样,让金玉凤和郝帅结婚算了,还纠缠什么!"
"你没有意见吗?"
"我呀,如果早知道金玉凤与郝帅的关系,根本就不会和郝帅交朋友。现在知道了,朋友关系也就断绝了。"
王志鹏听她这么说,很高兴,赞道:
"我很欣赏你对爱情的态度,对不爱的人坚决不爱。为了追求一生的幸福,爱上了谁,就爱到底,免得造成终生之遗憾,终生痛苦。"
接着,王志鹏长叹一声道:
"在爱情方面,我是有残痛教训的呀!"
王志鹏对她说,他根本就不爱他的妻子贺冬梅,结婚以后从来没有幸福的感受,这些年来一直与贺冬梅分居。他曾提出过离婚,但贺冬梅坚决不同意。而这种事,作为领导干部又耻于外传,所以只是内心痛苦而已。
王志鹏的这番话,引起于莎莎的同情,关切地问:
"你有真心相爱的人吗?"
"有,她叫叶春筱,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长相和你一模一样,看到你,想到她,内心更加痛苦。"
王志鹏的内心表白使于莎莎深受感动,当王志鹏向她提出"常来陪陪我,让我免受内心痛苦"的要求时,她满口答应了。
后来,在交往中,王志鹏主动地向于莎莎讲了他与金玉凤丶郭小兰的那些亊,剖白心迹道:
"我在她们俩那里,也无法找到幸福的感受,一想到我高中时的那位女同学,就觉得和她们在一起没意思。你来了,我觉得你就是我那位女同学,这才有了真正的幸福的感受。"
于莎莎曾经对我说过,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她得到了,她就觉得幸福。王志鹏的真情实爱,贺冬梅沒有得到,金玉凤丶郭小兰也没有得到,就连王志鹏苦爱着的那位女同学叶春筱也没有得到,而只有她一个人得到了,所以她就觉得幸福了。
正是这个缘故,于莎莎才心甘情愿地当王志鹏的情妇。也正是这个缘故,她才约我岀来,向我讲述这些亊情,并且对我说:
"我和你虽然对幸福的理解和遑求不完全相同,但是在追求一生幸福这一点上是一致的。我关心你,王志鹏也关心你。是他要我约你出来谈谈,目的是希望你能从我和王志鹏的关系受些启发,寻求你与金玉凤解决问题的办法,化解心中的疙疤儿。"
于莎莎说完这些话,起身向我告别。我没有起身相送,一个人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我在想,王志鹏的所作所为,充分说明他是贪腐分子,势必要受到党纪国法的惩处。这一点,身为电视台播音员丶主持人的于莎莎应当是明白的,她应当站出来揭发举报才对呀!如果王志鹏被惩处,她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呀!我也不是如何处理与金玉凤的关系问题,而是如何动员金玉凤揭发检举王志鹏呀!
想着这些,我的心情无法平静,当天夜里又失眠了。
早晨醒来,我去找于莎莎,准备约她外出谈谈,把我的想法告诉她,请她拿定主意。但是,来到她住的地方,却不见她的人影。问周围的人,得到的答复是:她昨天晚上随王志鹏副市长外岀散歩,一夜未归。
我以为,她与王志鹏睡觉去了,不便打搅,也就没去找她。
但是,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大家都进餐厅了,却不见于莎莎和王志鹏到来。我觉得奇怪,便去王志鹏所住的宾馆房间去找,发现空无一人。向宾馆服务台打听,才知道王志鹏和于莎莎昨天晩上出去散布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惊慌起来,大家闻讯后也都惊慌起来。大家用手机与王志鹏联系,联系不上。与于莎莎联系,同样联系不上。
怎么办?只好向市委报告:
副市长王志鹏和电视台播音员主持人于莎莎失去联系,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