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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振江手里抓着阿炳的这封信,在村口徘徊到天近黄昏,才咬咬牙,收好信,往家里走去。

吃饭的时候,振江不敢抬头看秋月,匆匆扒几口饭,就回自己屋去了。秋月纳闷地追着问:“振江,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回到自己屋里,振江也懒得点灯,躺在床上,心里越想越气,恨恨骂道:“司徒振南,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千刀万剐的陈世美。我饶不了你!我饶不了你!”他恨得一掌拍在床沿上,结果竟然把床架拍断了,床一下子“稀里哗啦”垮了下来。

秋月在那边听到振江这边一阵乱响,也吓了一跳,忙掌着灯过来询问。

振江开了门,挠着头,尴尬地说:“没……没什么事,用力猛了点,床垮了。”

秋月以为他是在房间里练功夫,又好气又好笑,放下灯,替他收拾着。一边收拾,一边嗔怪道:“你呀,都要成亲的人啦,还是这样胡闹,将来和谷雨一起了,还不把她也摔下床来。今天晚上只能睡地上了,明天再去请个木工师傅来,给你和谷雨做张新床吧。”

振江在一旁看着她收拾,听着她的嗔怪,心里一阵热乎,又一阵酸楚。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振江都一直不敢和秋月待在一起。一起下地干活的时候,他也离她远远的,生怕自己忍不住就说漏了口。可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留意着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听到秋月那边有一点动静,他都无法入睡。

那天,他犁完地回家,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异常。往日这个时候,秋月都是在厨房里做饭,可今天厨房里却冷冷清清的,也不见秋月。他见她房间的门虚掩着,就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看见秋月正坐在那里发呆,面前摆着一大堆新做的鞋。

振江心里有些发虚,以为秋月听到什么消息,怯怯地问:“阿嫂,怎么啦?”

秋月显然刚才哭过,见振江回来,忙一抹眼睛,整理着面前的那一堆鞋:“没事,我就是在想,你哥已经走了六年了,该回来了。可这些年就寄了两次钱回来,其他一点音讯都没有了。我听说三藩市前两年闹了地震,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振江知道她每月都要做一双鞋给振南,看着这一大堆鞋,他几乎要忍不住告诉她一切了。秋月看着他憋得红红的脸,站起身,歉意地说:“你歇着,我给你做饭去。”

振江跟着她走进厨房。

秋月挽起袖子,利索地忙开了。火光映着她俊俏的脸和白皙的手臂。振江有些呆了。他再一次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司徒振南,你这个瞎了眼的狗东西!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女人!”

事情终是无法瞒得长久。中秋节后不久,邻村一位在三藩市的乡亲写信回来,也说起司徒振南在美国娶了个女人,还做了总经理的事。很快村里便有人开始传振南在外面发了大财,不要秋月了。待得秋月听到一点风声的时候,村子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振江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屋里也是黑漆漆的。他心里一沉,几个月来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只怕是终于来了。他悬着心点亮了灯,轻轻地推开秋月的房门,只见秋月面无表情斜倚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屋顶,目光像被牢牢钉在了房梁上。振江进来,她似完全不见,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振江将灯放在桌上,轻声地问:“阿嫂,你没事吧?”

一连问了好几遍,秋月都似没有听到。振江急了:“阿嫂,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呀,我们想办法。你可别吓我。”

秋月还是盯着屋顶,嘴唇嚅动了一下,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我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我应该知道的。他要走的时候,我就应该料到的。”过了好一会,她又自言自语道:“不应该是这样的,振南是喜欢我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声音软软的、细细的,和橘黄色的灯火一起摇曳。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振江不忍再听,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阿嫂,你别说了,你起来走动走动。”

秋月转过头来,看着振江,目光呆滞:“振江,你听说了吗?你哥在外面另娶了,他不要我了。你听说了吗?”

振江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是的,我哥在外面又娶了。”

秋月盯着他:“你……知道了,你早……知道了?”

振江犹豫着又再点点头:“我……我不敢告诉你。”

秋月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振江看见她的眼睛里泪水堆积,盈盈欲堕。她忽然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早知道了……”眼泪夺眶而出,弄得振江的手湿湿的。

振江的手被她咬痛了,他由着她咬。他慢慢地坐在床沿上:“阿嫂,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哥他是瞎了眼,事情都会过去的……”他知道自己的话非常苍白,可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语言来安慰她。

秋月慢慢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只是流着眼泪。两人这样坐了大半夜,后来秋月说没事了,推他去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振江却仍是不敢睡,一直侧着耳朵听着秋月那边的动静。可直到天亮,她那边一点声响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秋月真像没事人似的,给振江做了早饭,还叮嘱他吃完饭去木匠师傅那里把账结了。

振江结完账,心里还是牵挂着秋月,便心急火燎地往家里赶。到家里一看,不见了秋月,心里慌了,冲出门去找她,就碰见谷雨端着洗好的衣服回来。振江忙问她有没有见到秋月,谷雨说好像看见她提着个篮子上山去了。振江一听,拔腿就往山上跑,谷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放下衣服追了上去。

振江一边狂跑,一边在心里祈祷着:“阿嫂,你可别犯傻呀。”嘴里念叨着,他发觉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他终于得到了印证:在自己的心中,秋月已经是最重要的了。就算是失去一切,也不能够失去秋月。他必须把秋月留住!在这一路的狂奔之中,他体会到了牵挂一个人的滋味。

转过前边那个山嘴就是爸和妈的墓地了,这时振江耳朵里传来了一阵悠悠的小曲,那歌声在树林里轻轻柔柔地飘着:

一早出门过塘边,塘中莲花香又鲜。

心想采莲手难伸,至怕莲花有藕连。

……

是秋月的声音,振江放下心来,这时谷雨也赶上来了。两人听着秋月的歌声,一时都痴了。他们放慢脚步走过去,远远看见秋月身穿一件粉红色的衣服,站在山崖边,正愣愣地望着山脚下蜿蜒的檀江,像一束摇曳在风中的山稔子花。

振江心知有异,立即撇下谷雨,狂奔过去,嘴里大喊:“阿嫂,你别犯傻!”

秋月听见振江的声音,回过头,微微一笑,也不言语,身子往前轻轻一纵,她飞了起来,像一只粉红的蝶,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振江和谷雨吓得魂飞魄散。振江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崖边,他模模糊糊看见了山崖下那团粉红的影子。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捉住那只粉红的蝶。那只蝶还在飞舞着,他不顾一切地也扑了过去。

谷雨在后面,看见振江也飞了起来,消失了。她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振江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秋月和谷雨两张挂满关切的脸。

后来振江才知道,是老天爷再一次救了自己和秋月。秋月闭着眼睛跳下这五六丈高的山崖的时候,被一棵大树伸出的树枝托挡了一下,摔在了一堆厚厚的枯叶上面,除了手臂被划伤,脚崴了之外,并没怎么受伤。而振江则直对着一堆岩石栽了下去,可他长期练武养成的机敏反应救了他。就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他本能地在空中使了个“鹞子翻身”,头和胸部避开了岩石,重重地摔在了秋月身边,小腿和腰骨被摔断了。

秋月是眼睁睁地看着振江飞起来,又落下的。她几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振江已经躺在了她的身边。接着,她看见他的嘴角慢慢地渗出了鲜血。她明白过来了,这个傻小子也跟着自己跳下来了。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寻死的,她扑在振江身上,拼命地喊着,叫着,想要唤醒他。可他的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谷雨跌跌撞撞着从旁边的崎岖小路绕了过来,见了这一幕也吓呆了。

乡亲们也都过来探望振江,询问秋月到底怎么回事。秋月有些发窘,她不好意思说振江是看见自己跳下山崖,也跟着跳下去的。倒是谷雨给她解围,说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山去扫墓,振江好动,耍功夫时摔了下去。秋月心里不由暗暗地感激谷雨。

由于长年练功,振江体质很好,调养了一个多月,他就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只是腿上和腰上都还上着夹板,行动不太方便。秋月天天给他做饭、煲药、换药。振江内心滋润地享受着她的照料。他偷偷地观察着她,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振南的事。

这天,秋月替他换完药,轻轻地帮助他翻过身来。振江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风吹着煤油灯,火苗摇曳着,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秋月找了把剪刀,在灯芯上轻轻剪了剪,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振江忽然说:“阿嫂,你过来,我和你说话。”

秋月走过去,坐在他床头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振江觉得她的眼睛里像结了晨露似的,鲜活得能滴下水来。他嘴里嘟哝着说:“你答应我,以后别犯傻了。”

秋月呆了一下,低声说:“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你呀,也别那么傻,好端端地就跟着往下跳。你……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爸妈交代呀。”

振江固执地说:“这家就剩下我们俩,你比谁都重要。我决不会让你有事。”

秋月心里一暖,她刚想说什么,手却被振江有力地握住了。她脸一热,用力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动。接着就听见他呼吸粗重起来,急促地说:“我阿哥瞎了眼。我没瞎,我知道你……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我……我要和你一起过一辈子……”

秋月急忙打断他的话:“你,你别胡说!”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就是不让她抽回,“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世界有人不在乎你,可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我要你嫁给我,我要娶你,我就是要娶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透着不顾一切的坚定。

秋月使劲地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他却抓得紧紧的。她急了,俯下头去咬他的手,她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齿印,他仍是不肯松手。她的眼泪落满了他的手上。她没有力气了,她哽咽着说:“你哥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振江将她的手抓得更紧:“我不会欺负你,我要一世都跟你在一起。”

秋月慌乱地说:“你别傻,你千万别犯傻。你要这样,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你都已经订了亲了,你和谷雨好好过,我就高兴了。”

振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他一把将秋月搂在了自己怀中:“我不娶谷雨,我就是要娶你,我还要找到我哥,让他和你解除婚约。我要敲锣打鼓娶你。我……我……”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秋月死命地挣扎出他的怀抱,扬手一巴掌打在了振江激动得发亮的脸上。振江愣了一下,秋月也怔住了。

振江盯着她,心里涌动着像火烧着了一般灼热的激情。他不再理她讲些什么,再一次将她搂在怀里,笨拙地去吻她火热的嘴唇,吻她嫩滑的脸。秋月也不再挣扎,任他的双唇在自己的唇间、脸上深深地印下。她的内心里也开始涌动着尘封已久的渴望。

好一会,秋月轻轻地推开振江:“好了,别傻了,我明白你的心事,我也……我也打心眼里高兴,我……知道你疼我,我这辈子知足了。你别再犯傻了,我不值得你这样。等你伤好了,我们择个好日子,就把谷雨迎进门,也别等你哥了,睡吧。”说完,一转身,走出门去。

振江坐在床头发了一晚的呆。

不到两个月,振江的伤就好利索了。拆了夹板的第二天,他就开始下地干活。乡亲们见了他都笑:“好小子,怎么会摔下山去呢?你不是有功夫吗?”他也注意到有些小媳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也懒得理睬。

吃完晚饭,他对秋月说:“我约了谷雨出去说说话,你早点休息吧。”秋月高兴地说:“去吧,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办喜事?你们自己商量个日子,我再去和她阿爸阿妈讲。”

月亮是一轮下弦月,弯在闪烁的星星之中。振江坐在水埠头的石阶上等着谷雨。他在心里想:“月亮缺了,却很快就能圆,我和秋月能不能圆呢?”

谷雨带着一阵沁人的清香走到他的身边。两人也不说话,解开船缆上了船。振江手持船篙,轻轻在岸边一点,船就在静静的水面上滑行起来。船荡到江心,振江将船篙放下,走到谷雨身边坐了下来。谷雨的脸很平静,静得就像一汪没有一点褶皱的水。

振江深深地吸了一下她身上传出的淡淡的香,轻轻地唤了声:“谷雨。”却不知道如何说了。

谷雨一直托着腮,看着盈盈的水面。弯月倒映在水中,似乎比挂在天上还清亮。

又过了一会,振江鼓起勇气:“谷雨,我……我不可以娶你。”

振江万万没有想到谷雨会那么平静。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她的痛哭和责骂的准备。谷雨却只是淡淡地、幽幽地说:“我,我知道。”

振江转过头看着她:“你,你知道?”

谷雨望着水面,轻声地说:“是的,我知道。从我看见你跟着秋月阿姐跳下山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振江一时呆住了,说不出话来。倒是谷雨慢慢地转过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振江,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了。我虽然是个乡下妹仔,可我懂。我知道,如果是我跳下了山崖,你一定也会很着急,可是你不会跟着跳下去的。这就是差别。那天那一幕只有我看到了,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男人肯这样待我,哪怕即时死了,我也是开心的。可惜……可惜一千个女子也碰不到一个。秋月阿姐……秋月阿姐真的是修到了。那次你挨了那么多刀,把她从土匪窝里救出来,我就已经知道,你俩是前世修来了这辈子的缘分。而我们俩是前世还没修够的。”

说着,她的眼泪也下来了:“振江,我听老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些日子我都在想,我们可能前世只修了八百年,所以虽然有了婚姻之约,你的心却在别的女人那里。”

振江听着谷雨幽幽的一番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似的。他慢慢地伸出手,握着她柔软的手:“谷雨,对不起,你扇我的耳光吧,我是个混蛋。可是……可是,现在我阿哥不要秋月了,我不能让她以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过……”

谷雨让他握着自己的手,突然抓起他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振江感觉到她的眼泪在自己手上慢慢地、痒痒地爬着。

良久,谷雨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振江,你想过没有?你要想和秋月阿姐在一起,村里人会怎么看?她现在还是你哥的老婆,是你的阿嫂。村里人的口水会把你俩浸死的,慧清爷会拿着棍子把你们抽死的。”

振江咬了咬牙:“我没想那么多,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我只知道我一定是要和我阿嫂……和秋月在一起。就算是把我抽死,我也不会改变。我去金山找我阿哥,让他和秋月解除婚约。我……我是一定要娶秋月了。这里容不下我们,我就带着秋月离开。”

谷雨听着,心里一阵阵痛。

小船寂静无声地在水面上浮动着,也浮动着两颗年轻的心。

谷雨转过身子,慢慢地将双臂绕在了振江的脖子上,眼睛平静地望着他:“振江,还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里,我让你亲亲我,你不肯。今天晚上,我要你再亲亲我,抱抱我,也留给我一个念想,好吗?”

振江脸上一热,他望着眼前这张美丽而年轻的脸,只觉得一阵晕眩。他犹疑着,慢慢伸出手去,搂住了谷雨丰满的、温暖的腰身。他们的双唇紧紧地粘在了一起,就像两片被露水打湿了的树叶,一贴上之后就再难以分开。两颗年轻、躁动的心让这静穆的夜色里添上了许多的不安。

亲吻着,谷雨的泪水流进了两个人的嘴里,咸咸的。突然,振江觉得嘴唇一痛,谷雨咬了他一口,一把推开他,长吁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你,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我不见你了,再也不见你了。”说着,站起身,持着船篙用力一撑,船向着岸边急流而去。

接下来的那些日子,振江都是一大早就出去了。有时到黄昏了才回家来,有时则一连两三天不回来。秋月问他,他就说去镇上会朋友了。秋月也不理会他,只是天天催问他有没有和谷雨商量定什么日子。这天是中秋节的前一天,秋月想振江总该回来过中秋节吧,一早就去镇上赶集买了月饼、柚子、花生,想着明天邀上谷雨一家一起赏月。

刚回到村子里,就看见谷雨阿爸和阿妈在自己家门口坐着。秋月连忙迎了过去,招呼他们进屋。

进了屋,喝着茶,谷雨阿爸犹疑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道:“秋月,你别见怪。振江和谷雨的事情,我看只怕是难成了。我……我家里想退婚。”

秋月一惊:“什么?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谷雨爸说:“我们也不愿意呀,都订了亲了,现在退婚,让乡亲们笑话。可……可这是谷雨的主意,我们也犟不过她。她前几天回家来说,要去香港做工,找他一个表哥。她是有个远房表哥在香港。还说香港离我们这里不远,一天就到了,她想去香港去挣点钱,还可以顺便去找找她哥……又说,又说她一点都不喜欢振江,振江胆子太大,就是会闯祸……”

秋月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这,这谷雨是不是中了邪?她一向都很喜欢振江的呀。这,这不对劲,只怕是两个人闹别扭了吧。”

谷雨爸说:“我开始也是这样想。可谷雨是铁了心,非得要退婚,认了死理要去香港。这几天,天天在家里闹,前天我还抄棍子抽了她一顿,可她就是不松口。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打她呀。”

秋月站起身:“我去找谷雨谈谈。”

谷雨爸摆摆手:“别去了,没用的。这些天我们老俩口嘴皮子都磨破了。这会,谷雨只怕在收拾东西,说是过完中秋节就去香港找她表哥去了,还说是已经写了信过去,让表哥在香港给她找活干。唉。我看呀,这亲……还是退了算了,幸好还没拜堂。”他看了看厅前司徒乔的灵位,叹了口气:“老兄弟呀,只怕不能如你的愿了。”

第二天,谷雨爸就将订亲礼退了回来,村里人也都知道谷雨要去香港做工去了,连亲都退了。谷雨端着衣服来洗的时候,小媳妇们都异样地看着她。在当地,大姑娘主动提出退亲的事少之又少,虽然不算是违了家法族规,可还是免不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谷雨却异常坦然地和小媳妇们说笑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还说起去香港做工的事情。她开心地说:“听说在香港的餐馆里端盘子,一个月能够赚十块大洋呢。我家里穷,我哥又不在了,没办法,赚点钱回来给阿爸阿妈养老吧。”她有意为她的这一举动做着这样的解释。端着衣服往家里走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是泪水盈盈。她在心里说:“振江,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你这个冤家,我前世欠了你的。”

时近黄昏的时候,振江兴奋地回来了。这些天他一直瞒着秋月在忙乎着去金山找振南的事。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他通过单眼豹子的关系找到一个长期从事偷运华工出境的黑道人物,对方满口答应帮他尽快想办法。

一回到家,秋月正在煮饭,见了他,便瞪着眼生气。吃饭的时候,秋月也是绷着脸,不说话。振江有些不安,便埋着头吃饭。秋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又软了,脸上有些绷不住了,叹了口气,倒了杯酒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说:“振江,你说你和我一起过了几个中秋节了?”

振江见她不生气了,心里放松了一点,想想:“这是第六个中秋节。”

秋月端着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是啊,六年多了。”她自己一仰脖子喝了一杯酒,脸立即泛起了红晕,“你说,这么久以来,我有没有重话说过你什么?”

振江摇摇头,他听出一点异样的味道来了。

秋月脸一板:“今天我就要说说你了,我不仅要说你,还想扇你的耳光。”

振江莫名其妙:“怎么了?”

“什么?谷雨要退婚?”振江吃惊地看着秋月。不过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了,内心涌上一阵阵酸痛的感动。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酒暖暖地在他的体内流过,让他的感动更加灼热。他在心里说:“谷雨,谢谢你,我对不起你。”

秋月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心里难过,换了个语气,柔声道:“你别难过,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明天就去找谷雨谈,一定想办法帮你把这个老婆留住。”

振江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闷着头喝酒。秋月心里着急,见振江怎么说都不开口,一生气,饭也不吃了,进房去了,撇下振江一个人坐在外面发呆。

振江喝了几杯酒,感觉到胆气壮了些,想着迟早要讲,不如现在就告诉了她。他一推房门进去了,看见秋月正低着头抹眼泪。

振江心一横:“阿嫂……秋月姐,我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你可不许生气。”

秋月脸上还留着泪痕,望着他:“你说,为什么?”

“因为,因为谷雨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她知道我离不开你,她知道我已经铁了心要娶你,她想成全我们。”振江狠狠地说,“这都是、都是因为你!”

“啪”的一声,振江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秋月一巴掌,秋月声音颤抖着:“你胡说八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瞎想。”

振江酒意上来了,脸胀得通红,他大声地说:“我偏要这样想,从你进我家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这么想,我偏……”

他脸上再次挨了一巴掌。秋月还要再打,手却被他有力地抓住了。他看着她红红的脸,内心像着了火似的,突然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一把扔在了床上,大步地走过去,身子压在了她身上。秋月慌了,拼命地推他,挣扎着:“你,你放开我,你疯了。”

可是振江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叫喊了,他牢牢地按着她的双手,他的嘴唇开始贪婪地寻找她的嘴唇,他的手粗鲁地撕开了她的衣服。秋月挣扎着,渐渐地没有了力气,也渐渐地不想再挣扎了。她甚至轻轻地伸出自己的舌尖,试探着去舔他那火热的嘴唇。

振江显然感觉到了她的回应,他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要完全彻底地融化她。他在她温软的唇上、脸上、脖子上拼命地吻着,他是一头突然闯进了羊群中的饥饿的狮子,他的手、他的唇贪婪地在她挺拔柔软的乳房上攀爬,在她光洁、白皙的胸腹上流连。秋月完全被他的疯狂震慑了,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期待和盼望着一次这样的疯狂。她的眼变得迷离,她在迷离中无力地抵挡着。她的意志一点一点丢失了阵地,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个魔鬼,轻轻地、酒醉似的呻吟起来。

她的呻吟和她眼里的迷离、脸上的红晕更加强烈地撩动着这个心里燃火的男人。他不顾一切地进入到了她的身体之中,他们合二为一了。这一晚,他们再也没有分开,他们都忘记了凡尘俗世的一切。他们或许也意识到在走进一个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他们已经顾不得了,对于这一夜的爆发,他们已经期待得太久了。

在一轮轮让他们沉醉的疯狂之后,秋月在他的身体下面,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说:“振江,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你,从你为了我把刀子插进自己身子里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说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中秋之夜,不说话的月色里含着情意,檀江上空的飞鸟窥见了这让它们迷醉的一幕。

第二天,秋月还是去了一趟谷雨家,想找谷雨再谈谈。疯狂和迷醉的夜晚过去之后,她的内心开始一点一点地积淀着羞愧、痛苦和矛盾。她无法否认、也无法遏止自己对振江的感情的疯长。如果说对振南的感情是基于小时候同窗共读的快乐,那么对振江的感情则是生长在六年多以来朝夕共处,甚至可以说同生共死的磨砺之中。无疑后者更让她觉得真实,更让她刻骨铭心。可是她还是缺乏不顾一切走进他的世界的勇气,那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泥沼。一旦走进去,就可能深深地陷下去,直到将他们无声地淹没。

到了谷雨家才知道谷雨一大早就离开家走了。秋月心里空落落的,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谷雨。她不敢看谷雨的父母,她觉得他们都在用一种怨恨和鄙视的眼神看自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秋月依然处在极度的矛盾之中。她觉得自己被一个魔咒俘虏了。在理智上她想冲出去,摆脱他的征服,可在情感上却又渴望、甚至享受着这种征服。因此白天她都努力冷淡地面对振江,她甚至盘算着如何去将谷雨找回来,或者回娘家去,躲避一段时间。可是一到晚上,她又无力拒绝振江那火一般的激情和爱抚,她痛苦而又快乐地放纵着他在自己的身体上横冲直撞。

振江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多年来堆积在心里面的情感和欲望终于得到了尽情的释放。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秋月也深深地爱着自己。他真正体会到了两情相悦的美好和快乐。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找到振南,让他解除与秋月的婚约,然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和秋月成亲。

几天后,单眼豹子派人来通知他,路子已经搭好了,他去金山所需要的“出世纸”已经买到了,随时可以出发。单眼豹子还交给他一张足有两尺长的纸,上面用毛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说是叫“口供纸”,是卖“出世纸”那家人的情况。另外还有两幅图,画的是这户人家村子里以及周边的环境。单眼豹子叮嘱他一定要背得滚瓜烂熟,否则就算到了美国也上不了岸。

原来三藩市大地震之后,所存的大部分政府档案及人口出生记录遭受毁坏。一些眼光独到的白人律师,在地震之后,招揽生意,除了替地震受害者追索保险赔偿之外,更代受害者向政府机关申请补领地震火灾时所毁灭的政府发出的文件,如牌照、出生证明书等等。地震后的三藩市政府,既然没有任何记录可以稽查,申请补领证件者,若有两个白人美国公民作为证人,便可循手续补领“出世纸”或其他身分证明文件。对当时受排斥的华人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很多华人便委托白人律师,申请补领“出世纸”,宣称自己是在那里出世的“土生”华人。在有金钱、有律师、有白人公民证人这个方式下,很多在中国出生的华人,地震后摇身一变成为在三藩市出生的美国公民。这些补领了当地“出世纸”的华人,就不再受到《排华法案》的限制,可以自由出入美国,回乡省亲。更可以想办法,在公民权益范围下办理子弟到美国。于是通过关系购买伪造的“出世纸”入境就成了许多华人赴美的首选方式。而那些买“出世纸”入境的人要顺利通过移民官的审查,就必须熟悉该户人家的一切情况,口供稍有不符,便可能被拒绝入境。于是,背“口供纸”便成了所有采取这一方式前往美国的华人必做的功课。

振江拿着这张长长的“口供纸”,头皮发麻。单眼豹子替他买来的是一户姓邝的生意人家的“出世纸”。“口供纸”上列着上百个问题和答案。譬如“你家兄弟姐妹有几人?”、“你家里房子有几间?”、“你村里有多少人口?”诸如此类的问题,十分详细。有许多字他都不认识,单眼豹子一一教他,弄了大半天,才将每一个问题搞清楚。

振江和秋月谈起去美国寻找振南一事,秋月想了想,也同意了。她内心还是希望能够更清晰地知道振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振江已经将阿炳的信给她看了,她却依然不相信振南会轻易地抛弃自己。她还清楚地记得振南临走时是那么坚定地说:“五年,一定回,我就是在天边也会回来。”以她对振南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尽管她的情感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向着振江倾斜,但是她仍渴望着振南给她的一个“说法”。

她支持振江去金山的另外一个想法却没有对振江讲。她是希望能够和振江分开一段时间,让自己这颗燥热的心,让这段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情能够冷却一些。她需要静静地来梳理一下这一切,给自己摇摆不定的思想一个明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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