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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煲一锅汤,爱一家人(2)

中秋节快来临时,母亲电话过来说让我回趟老家,我本没打算回去,但盛情难却,我也半年时间没回去了,便请了假,坐了长途车回老家,妹妹和妹夫来接的我,我说母亲怎么没来,以前她总是乐此不疲地在车站守候着自己的儿子,妹妹说,妈在家里包饺子呢?知道你回来,她忙的不得了。

到家里时,老态笼钟的母亲令我的眼睛发酸,我不知如何向她表达我的情感,母亲摆摆手,没事的,不用担心,前两天得了场大病,就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吃药,正在恢复。

母亲端饺子出来,我说让妹妹和妹夫先吃吧,他们俩却赶紧退后,声称已经吃过了,先吃的,我小时候最爱吃母亲做的菜,只是长大了风餐露宿的没了这个福气,今天,我肯定要将丢掉的吉祥如意捡回来,不大会儿,一大盆饺子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母亲不断地问我,味道怎么样?咸不咸?我只管吃着,摇着头说挺好的。

本来打算住一晚才回去的,可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有一个紧急的采访任务,让我务必牺牲一下感情,在工作面前,我别无选择,母亲大袋小袋地向我的包里装东西,若是朋友,我肯定从包里掏出来扔在沙发上,但母亲给我的东西无论多少沉重,我都会一点不落的带回城里,放在自己最温馨的角落里,用时光去温暖自己残缺不全的生活片断。

半个月后,闲暇下来时,我给妹妹去电话,妹妹问我那天的饺子味道没问题吧?

我有些纳闷地回答她:没事呀,挺好的,妈的手艺绝对没问题。

妹妹叹口气说:妈老了,垛馅时忘了加盐,但想起来时饺子已经包好了,妈只好用针管吸了盐水,一个个注进饺子里,好歹你没发现,妈为此后悔不迭,说自己老了,连给儿子做顿饭的本事都没啦!!

我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隔着时光的帷幕,我仿佛看见母亲正佝偻着身躯,手里的针管不停地颤抖着,一点一滴的爱沿着针管流淌进饺子里,化作如琼浆一样的绝世佳肴,一个孩子,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母亲的恩赐。

那一刻,我忽然听到了阳光落地的声音。

母爱无别

七八岁的时候,我跟随父母居住在长白山脚下,那里长年积雪,这无疑为我的童年增加了许多难得的欢乐,我每天的必修课便是与雪打交道,或者追逐山上跑下来的几种不知名的小动物。

那天下午,我尾随着一只受伤的小鹿跑了好长时间,它的执著也将我带进了父母三令五申不准我进入的大山禁地,小鹿栽倒在地上,我手里握着柴刀,紧紧地盯着它,正在我准备享受劳动成果时,一只老鹿出现了,它圆睁双目,做好随时准备进攻的势头。

我像一只卸了气的皮球,不敢再接近它们,老鹿低下头去,不住地用嘴唇舔拭小鹿的伤口,它们的举动实堪怜悯,我忽然想到了口袋里的馒头,接下来,我将馒头拿了出来,扔到它们脚下的位置,它们开始时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是人类设计的圈套,后来,见我没有恶意,老鹿便将馒头咬了起来,送到它孩子的嘴里。

小鹿吃了几个馒头后,瞬间恢复了精神,它们远远地望着我,眼里的目光尽是感谢,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真的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骄傲,同时,也为自己能够悬崖勒马而感到幸运。

我们在磨合了好长时间后,它们显然对我增加了许多信赖,我和小鹿开始玩耍起来,我在前面跑,小鹿在后面跟随我,或者是反方向行动,不大会儿,我原本的冷漠消失怠尽,其实,人和动物是可以和谐相处的,只不过是,人类存在太多的敌意和贪婪,只要我们停下跳动的欲望,人类和动物也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太阳快下山了,我也要结束今天的愉快生活,我走在前面,两只鹿跟在我的后面,它们要将我送出深山。

我不停的跳跃着,可危险却在疏忽间发生了,雪大路迷,人的眼睛往往发生了方向性的改变,我的脚下失去了踏实的感觉,然后便一脚蹬空,幸运地是,悬崖边延伸出来的一棵松树接纳了我娇小的身躯,我听见上面传来老鹿的唉鸣声,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寒冷,我的思维仿佛在刹那间冰封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样子,可怕的寒冷快把逼到了死亡的崖边,老鹿嘶哑的声音响起来了,好像午夜里谁放的天籁之音,我振奋精神,不让自己就这样沉沉地睡去,我要努力地活着,就这样,每逢我快要睡着时,老鹿的声音就会冷酷的想起,好像母亲切切的呼唤。

母亲终于找到了我存在的位置,她是听到老鹿的呐喊后跑过来的,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也瞬间来了精神,拼命的呼喊,一根绳子下到我的眼前,我抓住了救命稻草。

父亲像一只失掉儿子的老虎,他抓住两只瑟瑟发抖的鹿,拿起柴刀便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我大叫父亲,说:是它们帮了我,母亲扔掉了父亲手中的柴刀,对他说:它们也是一对母子呀。

我看到老鹿的眼里藏满了泪水,我也哭了。

母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动物界,在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母亲时时刻刻在精心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不要他们吃亏或者遇到丝毫的伤害,只是我们人类自私,认为这条颠扑不破的自然规律只适用于自己,殊不知,它适用的是整个世界。

其实,和谐不只是人类的和谐,它更包括人和动物的和谐,如果我们收敛起闪烁的目光,献上去一份善心和理解,那这世界岂不是处处阳光明媚。

原来,母爱无别。

出售欲望的孩子

卡尔从小无父无母,祖母将他拉扯长大,他从小养成了一种偏激执拗的性格,加上祖母对他的恩宠,使的他平日里活像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在方圆几个社区里,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在一次偶尔的喝酒事件中,他爱上了抢劫,他虽然只有13岁,但他的个头足以支配他的力量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一位妇女手中抢走她的搭包,里面大约有几百美元的现金。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他欲罢不能,校园里到处传颂着他的恶行,校长,还有他的老师对他很是头疼,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没有民事能力的学生。

事情越演越烈,他的欲望也愈发膨胀起来,在校园里,他成了黑社会的老大,拉帮结派,唯我独尊,公开旷课,或者盗走女学生的生活用具。

卡尔被驱逐出了校园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损害了自己的名誉,还有祖母的尊严,他想回家向祖母承认错误,但他没有这个勇气,想到她苍老的面宠后,他觉得无地自容。

走在匆忙的人群中,他的眼睛瞄见了一个小个子的老者,他的钱无意中露在了钱包的外面,天赐良机,手中空空如也的卡尔欲望顿时又占据了上风,他跟随着老者,走街窜巷,终于,老者走疲倦了,艰难地坐在地板上休息着。

卡尔的黑手伸向了老人,只是在一刹那间,腰里的皮包就落到了卡尔的手中。

卡尔本来是这样设想的:拿到钱包后,冲着老人扮一个鬼脸,代表示威吧,然后消失于小巷里。

但他的手却遭到了强有力的反抗,像一口钳子一样抓住了他的手,卡尔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可怕的脸,老人什么也不说,反身将他塞进了身后的小屋里。

老人问他,说吧,怎么办?是送给警察还是私了?

别送警察了,丢面子。卡尔的脸一直看着地面。

那好吧,看来你是个惯犯,有这样的本事也算是了不起。我有个孙子,很想学会这一招,你将欲望和技能卖给他吧。话音刚完,一个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叫奇里,你现在将你所有的技术传给他,但你记住,以后你永远不准再有这样的欲望和行为了,否则你就侵了权,这也是对你的一种惩罚,我如果发现你再做坏事,就会将你扭送至警察局和专利局,因为你同时犯了两大罪,需要受到严厉的制裁。

老人说话斩钉截铁,容不得卡尔不同意,老人拿了一张协议书,协议书的抬头写着:出售欲望协议书,内容卡尔看懂了,与老人所述一样,老人拿了他的手,狞笑着让他摁了手印。

卡尔出来时,感到一阵恐惧和失望,他想到刚才老人的脸,还有他的双手,还有那张可怕的协议书。

卡尔回到家时,祖母正与老师坐在一起,看到祖母向老师求情的表情,卡尔失声痛哭起来,他发誓再不做对不起祖母的事,同时,他也不敢做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制造坏事的版权。

他回到学校后,解散了“坏蛋组织”,一心一意地想做个好孩子。当他的欲望侵袭他时,他在人群中恍惚看到了那个老人的脸,他不敢动手,害怕他报复,将自己扭送至那个小黑屋里。

卡尔考上高中后,身上的臭毛病已经彻底改掉了,祖母也年迈多病,无力管制他。他学会了自立,每天帮助祖母打扫房间、做饭,邻居们都夸他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孩子。

那天,他正在侍弄庭院里的鲜花时,一位老人推开了他家的院门,卡尔本想上前去询问,可他发现了那张可怕的脸,狰狞的脸,正是那个老者。

坏了,他一定是想将以前的事告诉病中的祖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成行,否则祖母的病会雪上加霜。他这样想着时,老人走了过来,脸上却荡漾着一层慈祥,不再有原来的恐怖,他摸着卡尔的额头,开心地问道:你的奶奶呢?

她不在家里,出去了,我知道你过来做什么?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对待一位病中的老人,你于心何忍?卡尔正言厉色。

哟,学会护着奶奶了,好孩子,我是来看你奶奶的,这不,牛奶、鲜花。老人说着,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袋子。

原来他们认识,卡尔放松了警惕性。

老人步入家里,屋内传来了奶奶与老人开心的对话声,卡尔偷听他们要谈什么,当听到一半时,他禁不住潸然泪下。

祖母早就知道了他的劣行,她没有张扬,而是与这位好友一起,用一种别致的方式改掉了卡尔的毛病,这样做,既彻底解决问题,又不让他失去人格和尊严。

这个出售欲望的孩子,当晚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欲望是可以出售的,但亲情和尊严永远不能。

母亲的嫁衣

这是印度卡桑族的故乡,当我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时,正值八月的黄昏,斜阳铺满大地。

有幸参加了一对恋人的婚礼,令人惊奇地是,女儿出嫁的当天,母亲也披上了嫁衣,女儿与女婿参加仪式时,母亲则站在旁边,脸上带着笑容,等到司仪们将仪式罗列完后,母亲与女儿一同上了婚车,然后母亲随着女儿去男方家里。

这样的仪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便跟随着豪华的婚车到了男方家里。

男方家里也是浓重无比,男方的母亲此时正站在家门口张望着,见到自己的新娘子快要到达时,她也会快步穿上自己年轻时候的嫁衣,见到亲家时,她们便互相拥抱然后让进家里。

女方的母亲需要在男方家里住上至少半年时间,目的是疏通二人的关系,教会二人如何面对分歧?如何面对争吵?如何保持清醒的头脑?总而言之,就是将自己年轻时候犯过的错误与经验教导给年轻人,让年轻人用辩证的方法面对婚姻生活,让他们知道如何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

据说这里面有个动人的传说:

古时候的卡桑族,有一对男女恋爱了,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遗憾地是,女方的家长十分不满意女婿的表现,因为他脾气不好,动辄就以分手相威胁。女方的母亲认为这十分危险,便劝慰女儿认真考虑这门亲家,但女方从内心深处喜欢男方,便不顾一切地嫁了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将婚姻生活弃之不顾,争吵甚至打架。为了调停双方的矛盾,女方的母亲但住进了男方家里,她认真地对女婿进行培训,让他改掉臭毛病,认真考虑自己身上的缺点。她后来看到自己的女儿也十分任性,便告诉女儿:婚姻生活是双方面的责任,你们要想过好以后的日子,遇问题一定要克制,要首先想想自己的缺点。

在半年多时间里,母亲的培训取得了成果,在她认为放心后,她告别了男方的家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卡桑族的婚礼司仪们采纳了这样的婚姻流程,他们做出了这样的规定:女方出嫁前,女方母亲需要总结自己婚姻生活中的缺点与优点,女儿出嫁时,母亲需要住进男方家里,告诉他们婚姻生活中的注意点,以保持婚姻的长久幸福美满。因为是大喜的日子,母亲便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一个女人最漂亮的服装莫过于自己的嫁衣了,约定俗成地,大家纷纷穿上自己年轻时候的嫁衣。

卡桑族恋人们的关系十分美满,他们保持着长久的幸福婚姻,他们的离婚率在印度各个邦中最低。

临走时,我拍了一组新人生活中的照片,我采纳了其中一张最美的照片作为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照片的名字叫做《母亲的嫁衣》。

煲一锅汤,爱一家人

时常有一种时空交换的想法:煲一锅汤,爱一家人,终老一生,无怨无悔。

这种想法来源于幼时外婆的口耳相传,外婆不善言语,对人和蔼可亲,不咄咄逼人,她一辈子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褒汤,体弱多病的她不能出去干活,只要窝在煤火边上做厨房里面的事情。煲汤是她祖上传下来的,据说外婆褒的汤能治百病,那时候医药奇缺,如果能够喝到外婆亲口褒制的汤水,便可以大病痊愈,因此,外婆是村里的名人,镇上的名医。

外婆不仅用汤滋养外公、舅舅、母亲和小姨,还滋养着偌大的一帮亲戚们,但汤喝多了都想始乱终弃,就像年轻人渴望外面复杂多变的生活,一大帮人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死的死,亡的亡,战乱频繁中有些人失去了生命,物欲横流中有些人永远留在了都市,但这一切,对于外婆皆是云卷云舒,荣辱不惊,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褒我的营养汤,赶上了,就喝点,赶不上就留着,反正火未停、汤未撤、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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