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膛目结舌,他知道杀日本鬼子会很危险,可这和卑鄙无耻有什么关系啊?
一通乱骂过后,向军出了一口气,面色一整:“秦兄,你找我究竟是何事?”他虽然凶狠好斗,但能在山城中周旋下来,绝非只有匹夫之勇,当他看到石头杀日本兵的手法,以及处理尸体的手段,已经暗自生疑。
秦新举杯微笑:“向兄是真汉子,倒是秦某落了下乘。”他语气真诚,确是有感而发。方才豆子忍不住从窗口跃下,他看到向军脸色一变,神色有些难以决断,似乎是很想痛杀鬼子一番,却又担心所引发的后果,于是,他便让石头出手杀了那两个鬼子,表面上看,是相助豆子,实际上却是将向军与豆子拉下了水。“在下甘愿自罚一杯,以谢向兄。”秦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向军大声赞道,忍不住豪情大发,他本来就是江湖中人,虽然有些不满秦新的心计,但看到秦新如此豪爽,些许不快早已抛到脑后,猛地一拍桌子,“豆子,再拿几壶酒来!”
又是两壶酒下肚,秦新与向军都有些面红耳赤,摇摇晃晃。向军大吼了一声:“痛快!豆子打开窗户。”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向军忍不住多喝了一些,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秦兄,还没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他们两个在那里痛饮,石头却一直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实际上他是在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豆子也呆坐在窗前,他被石头那种狠辣出手的动作和得手后若无其事的表情吓住了,都有点儿不敢和他搭讪了。
听到向军的大吼,豆子推开了窗户。顿时,呼啸的风夹杂着雪片卷入房中,外面已是大雪纷飞,后山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向军迎风而立,哈哈大笑:“好爽,来,秦兄,你我再喝一壶。”
秦新不动声色地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纸来:“在下想请向兄帮忙购买一些药物。”
“原来只是些药材而已,秦兄尽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有兄弟我出面,就算是千年的人参,在这山城之中,只要有,就得给我一个面子。”风雪扑面,向军清醒了一些,随手拿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满了各种药品的名称,而且全都是他所不知道的西药,甚至还有一些医疗器械,“这……秦兄,你……莫非你果然是……?”
秦新点点头,他知道这张药单一亮,自己的身份便不能再隐瞒了。这样一批专门用来治疗急性伤口感染与消炎的药品,山城中稍有见识的人,都会联想到山城游击队,况且石头的出手,也足以使向军想到,平常百姓见了鬼子都是避之不及的。
向军的神情变换不定,最后,他摇摇头,“秦兄,这个忙,兄弟我是断然帮不了的。”
“怎么?”秦新神色不变,“在这山城之中,难道还有向兄办不到的事?”
“秦兄,你莫激我。”向军苦笑一声,“不是我不帮,而是有心无力。”他倒了一杯酒,双手捧杯,恭敬地递给秦新,“秦兄,向某是个粗人,但平生最敬英雄,这一杯酒,便当是在下谢罪了,干了这杯酒,我和豆子护送两位出城。”
秦新皱了皱眉头,购买药品的忙向军不帮,但仍会保证他和石头安全离开。“难道真的无法可施么?”秦新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向军抖了抖手中的药单:“秦兄,山城就这么大,药铺只有几家,而且全是西药,这些药品,一般药铺是见不到的。”
秦新一怔,山城此时还是以中医为主。丁政委列出的这些药品,大概只有日本鬼子的随军军医里才能找的到吧。
“秦兄,这洋药虽然希奇,但山城之中却也不缺名医。”见秦新满面的失望,向军说道。
秦新叹了口气:“向兄,这些药品,全都是紧急救伤之用,恐怕非金石针灸所能为,再说了,这等形势,有谁愿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向军已懂他的意思,这并不是一般的出诊,而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并且要有高超的医术,足够的药材。山城之中,共有三家大药铺,靠东的黎家药铺,城南苏家的回春堂,城西杜家的妙手阁。且不说他们是否愿意出城救治,他们有没有被鬼子暗中控制还是个问题。
风势渐弱,雪却越下越大,天地之间,苍苍茫茫。
秦新皱眉苦思,向军闷头喝酒,石头仍然看向窗外,豆子突然不无可惜地叹息了一声:“这么大的雪,哎,可惜了那条狼狗,要是拿给老刘头卤,那滋味,老大你说……”
“住嘴!”向军简直哭笑不得,他居然还惦记着那条被石头打死的狼狗,正要骂下去,门外响起了“砰砰”地敲门声。
秦新脸色一变,坐在窗前的石头身形一闪,便窜到了房门的后面。向军与豆子也是一惊,这敲门声在他们耳中,如同枪声一般。
秦新对着就要拍案而起的向军摇摇头,沉声说道:“先看看是什么人?”他阻止了向军老大脾气的发作。
石头隐在门后,一手拉开包厢的门,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可以一拳打死一条狼狗的拳头,高高举起,只要来人有所异动,他这一拳便会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包厢的门被缓缓地拉开了:“各位大爷,听个曲儿解个闷吧!”那声音庸懒娇散,却让人砰然心动,一股幽香飘进,沁人心扉,一位身着淡绿色夹袄的姑娘走了进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拢在脑后,柳眉凤眼,嘴角含笑,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