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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恒河美景无法让福克放松下来

这个大胆的救人计划终于胜利完成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路路通仍然在为自己的成功得意。克罗马蒂祝贺这个勇敢的人并和他握了手,给了他至今以来最高的嘉奖,各种“好”字都从这位绅士嘴里冒了出来。路路通说:“这件事的荣誉应该全部归于我的主人。我只是想出了个‘漂亮招儿’。”他边笑心里边想,就在刚才,我这个曾当过教练、消防员的路路通竟然成了这个漂亮小寡妇的丈夫,成了被熏香的老土王的尸体。

而那个年轻的印度女人对此事完全不知,她现在正被裹在旅行毯子里。

帕西人驾驭着大象在黑暗的森林中飞快奔跑,一路上平安无事。离开庇拉吉庙差不多一小时后,他们已经穿过了那片宽阔的平原。7点,他们停下来稍作休息。那个年轻的女人还是昏沉地不省人事。向导给她喂了几口水和一点儿酒,因为刚才她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之间还清醒不了。

克罗马蒂清楚她只是被大麻烟给熏昏了,所以并不太担心。

虽然克罗马蒂旅长认为这个印度女人的身体完全能恢复健康,可是她以后该怎么办却令人很伤脑筋。

于是,他告诉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要是继续留在印度,肯定会重新落到那些杀人魔王的手上。这些人在整个印度半岛上无法无天,连英国警察当局也没有办法,无论是在马德拉斯、孟买或是加尔各答,他们都能把想要害死的人抓走。克罗马蒂还特意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类似的事情,好证明他的说法。他的意见是,这个年轻女人只有离开了印度,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费利斯·福克说他会好好考虑克罗马蒂说的这件事情。

不到10点,向导宣布到了阿拉哈巴德。只要能在阿拉哈巴德坐上火车,用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加尔各答。

费利斯·福克只有按时到达加尔各答,才能坐上第二天(10月25日)中午去香港的邮船。

他们把艾娥达安放在车站的一间屋子里,路路通则负责给她买装饰品、衣服、纱丽和皮外衣等所需要的物品,反正主人从来不限制他用钱。

路路通为此跑了城里的好几条大街。阿拉哈巴德是印度最受尊敬的城市之一,它是一座圣城,因为它建筑在恒河和朱木拿河汇合的地方,这两条圣河吸引了来自整个印度半岛的香客。据《罗摩衍那圣传》记载,恒河来源于天上,在卜拉马的努力下,恒河才从天上流到人间。路路通利用买东西的时间,大致地把城市浏览了一番。这里以前是工商城市,现在既没有商业,也没有工业,而从前保护城市的雄伟的碉堡,也已经改成了监狱。路路通费了很大力气也没找到一家百货公司。他本来打算找一家像在英国莱琴街菲门洋行附近的百货公司,最后他只能在一家犹太倔老头开的估衣铺里买到了他要的东西:一件苏格兰材料的女长衫、一件宽大的斗篷和一件高贵的獭皮短大衣。他付完75镑(合1875法郎),心满意足地回到车站。

艾娥达夫人逐渐清醒过来,而那些祭司对她造成的恐怖阴影也已经逐渐消失了。她美丽的眼眸又恢复了特有的印度神采。

诗人乌萨弗·乌多尔曾写过这样的诗句赞美阿美娜加拉王后的美貌:

她那乌黑闪亮的长发,安静地一分为二,

温柔地呵护着雪白娇嫩的双颊;

那乌黑的娥眉,像爱神卡马有力的弯弓。

亮晶晶的眼眸,深藏在修长的睫毛下,

而那黑色的瞳目,闪烁着圣洁的光,

宛如喜马拉雅山圣湖的水光,

辉映着天空的朝霞。

那细小整齐的牙齿,雪白无瑕,

在微笑的樱唇中闪闪发亮,

就像一颗颗露珠覆盖着含羞的石榴花。

在她那曲线优美、小巧玲珑的双耳上,

在她那修长的小手上,莲般柔软的小脚上,

那是锡兰最美的珍珠在闪亮,

那是各尔贡最珍贵的钻石在发光。

她那纤细的柳腰只手可握,

这更使那丰满的胸部高高耸出,

愈显得她丰采绝伦!

这美丽的胸部展示着青春年华最宝贵的财富。

再看她那丝织的短衣下露出的腰部,

像是雕塑巨匠维克瓦卡尔马的鬼斧神工,

用纯银铸造的美人细腰。

我们其实完全不用这么夸张的诗句,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了:这位本德尔汗德老土王的寡妇艾娥达夫人就算照欧洲的标准来论,也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士。她英文很好,向导说这个帕西女人完全被教育成另外的一种人了,这话一点儿都没有夸大。

阿拉哈巴德的火车马上就要开出了,向导在等福克先生发工资。福克先生如约付给他应得的钱,一个子都不多。这让路路通觉得奇怪,他还估计主人会对向导的忠诚帮助表示些谢意呢。的的确确,在庇拉吉庙事件中,向导是心甘情愿地冒着生命危险,要是以后印度人知道了,他是很难逃出他们的毒手的。

那其乌尼大象怎么办呢?这是个问题。花了一笔钱买了这个大家伙,要把它放在哪儿呢?福克先生好像早有安排。

“帕西人,”他对向导说,“你为人忠诚,做事又那么能干。我虽然付了你应得的工资,却没有回报你的忠诚。你想要这头象吗?现在它归你了。”

向导的眼里满是惊喜。

“先生,您这不是让我发财了吗?”他喊道。

“快牵走吧,”福克先生说,“其实我仍然欠你的情。”

“太好了,”路路通说,“快牵走吧,其乌尼可是一只听话的牲口。”

他走到大象跟前喂了几块糖给它,还不停地说:“吃啊,其乌尼,吃啊,吃啊!”

大象满意地用长鼻子卷着路路通的腰,把他举了起来。路路通一点儿都不害怕,还亲切地用手抚摸大象。大象轻轻地把他放回地面,路路通还回礼似地用手握了握大象的鼻子。

一会儿,福克先生、克罗马蒂旅长和路路通坐上了舒适的火车,艾娥达夫人坐在最好的位子上。火车飞快地朝贝拿勒斯驶去。

两小时的行程后,他们离开阿拉哈巴德已经80英里了。

而这段时间里,年轻的夫人完全清醒过来了,“昂格”酒的麻醉作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她看见自己在火车上,身穿着欧式服装,并且和陌生的旅客坐在一块儿时,她感到莫名其妙!开始,同伴们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还让她喝了点儿酒,好使她精神起来。接着旅长把她的遭遇向她重述了一遍,旅长说这都多亏费利斯·福克先生的仗义,为了救她,简直是赴汤蹈火,又告诉她因为路路通的惊人妙计才使这场冒险得以成功。福克先生依旧沉默不语,旅长继续发表己见。而路路通呢,却很不好意思,不停地重复说:“我——这没什么可说的。”

艾娥达夫人衷心地感谢这些救命恩人,她与其说是用话语,不如说是用眼泪,她那美丽的双眸比她那讲话的嘴巴更能充分地表达她此时内心深深的感激。她一想到火葬场的场景,一想到印度土地上等着她的那么多灾难,便害怕得发抖起来。

费利斯·福克先生很理解艾娥达夫人此时的心情。为了让她安心,他说可以带她去香港,在那里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回来。福克先生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

艾娥达夫人感激地接受了建议。她在香港正好有个亲戚,也是帕西人,他在香港做生意。

12点半,火车到达贝拿勒斯。在婆罗门教的传说里,古代卡西城就是现在的贝拿勒斯,卡西城在从前是悬于天顶和天底之间的。现在,这座被东方人文研究者称为印度的雅典贝拿勒斯却只是普普通通的城市,毫无特别之处。路路通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瓦房子和草屋,这使得城市的景象异常荒凉,全无地方色彩。

法兰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在这里下了车,他的部队就驻扎在城北几英里的地方。旅长祝愿福克先生这次旅途平安,然后就向大家告别了。福克先生轻握了旅长的手,艾娥达夫人则热情地祝福旅长,说永远不会忘记法兰西斯·克罗马蒂先生的救命之恩。路路通和旅长握手让他感到十分荣幸,他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大家就此分手了。

火车从贝拿勒斯出发,穿过恒河山谷。天气很晴朗,窗外是哈尔变化莫测的美丽风景:巍峨的高山,田野里长满大麦、小麦和玉米,河川和池沼栖居着鳄鱼,四季常青的森林和整齐的村庄遍布其中,几只大象和骆驼正在圣河里洗澡。虽然正值初秋,天气却很寒冷,恒河里仍然有成群的男女在虔诚地领受圣浴。这些男男女女反对佛教,他们都是婆罗门教的狂热教徒。婆罗门教里有3个转世活佛:第一个是回斯奴,他是太阳神的化身;第二个是希瓦,他是主宰万物生灵的化身;第三个是卜拉马,他主宰着一切婆罗门教教长和立法者。当汽船弄混恒河圣水时,不知道卜拉马、希瓦和回斯奴会如何看待这个被英国化的印度?

景物像闪电般从眼前掠过,有时被阵阵浓烟遮盖得模糊不清。在沿途中,旅客们隐约看见舒纳尔堡——制造玫瑰香水的大工厂,印度主要的鸦片市场巴特那,以冶铁、制造铁器和兵器闻名的蒙吉尔。那高大的烟囱喷吐出乌黑浓烟,把整个卜拉马活佛的天空都涂得乌烟瘴气。

在这个天堂似的梦一般的国度,黑烟真是大煞风景。

黑夜来临,火车还在继续往前奔驰,虎、熊、狼等野兽在机车前吼叫着四散逃窜。这儿既没有孟加拉的美景,也没有各尔贡和吉尔的废墟;既没有印度的古京城穆尔希加巴,也没有布尔敦;既没有乌各里,也没有法国在印度领土的昌德纳戈尔据点。路路通如果在这儿能看到祖国的旗帜飘扬,也许会更得意洋洋呢!

早上7点,火车到达加尔各答。中午12点去香港的邮船才起航,所以福克先生还有5小时的空闲时间。

按福克先生的路程表推断,他应该在离开伦敦后的第23天(10月25日)到达加尔各答。他正好如期赶到。只是从伦敦到孟买省下来的两天,在印度半岛的旅途中给耽搁了,不过相信福克先生对此是不会感到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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