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这不是收容所,孤儿也与他没有关系。
我感觉他的身上有股暴利之气,整个人都沐浴在黑暗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后来我知道了,却也更为心痛起来。不,那不是心痛,那是整颗心都跟着悸动,奔涌起来。
现在我还记得当我知道所有事情时候的样子,我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它们不再流淌,冰冷的吓人。
我想如果就这样过一生也好,我就给他做饭,每天在家里等他回来吃,虽然我做的不好,我只会做煎蛋和煮饺子,甚至在下饺子的时候它们总是粘连在一起,吃起来很软,但是JOE不会在意。
他总是轻轻一笑,然后埋头吃了起来。
屋子很小,甚至连我家的一个客厅都赶不上,但却很宁静,也许是因为有这个人在。他就像是一股清泉,总是能慰藉我寂寥的心。
有的时候他会和我聊上几句,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静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副油画发呆。
那副油画其实很简单,没人的时候我也总是望着它发呆,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弄清楚这样一幅似乎连幼年孩童都能够画得出的画到底有什么不同,得到他所有的目光与关注,只是每次都没有得到答案,也许是画它的人不同吧,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是夜间工作的,在一家不入流的酒吧做调酒师。
我有的时候也会过去,但是那里的气氛总让我觉得很怪,旖旎的灯光,黑压压的人群,总是充斥着猥琐的话语,但这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那里的气氛。
但是每次我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看到JOE皱着眉头的样子,我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而愁闷,但我却知道他是不希望看到我在这里的。
他不喜欢我做的事,我就不去做。
而他喜欢我做的事,就算是去死,我想那个时候我也会去做的,当然现在也是如此,只是我知道死其实是容易的,活下去才需要更大的勇气。
那个时候我很少出门,大部分都呆在JOE屋子帮他做家务,不大的屋子,我每天要反反复复帮他收拾好些遍,直到上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但是我却不觉得累,说也奇怪,不论我怎样的忙碌,心里却一定疲累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觉得特别的踏实。
我想这都是爱情的力量。
爱情让我变得不再叛逆,也不再觉得这个世界就只有我是最倒霉的。
然而这天不同,外面下着鹅毛般大的雪,JOE回来的比往常要早,鱼肚还未泛白,他就回来了,我睡眼惺忪地走过去,然后有些惊喜地看着他。我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赶快进来歇歇,外面冷……
他脱掉了外套,却什么都没有说,以往他虽然沉默,却还是会对我笑笑,然后说,我回来了。
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他的脸阴沉的有些吓人,隐约间我觉得有什么发生了。
但是他不说那就证明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也无须强求,当然也是因为我没有强求他的身份,现在只要能让我在他身边呆着我就是欢喜的。
可是他却对我说,他说,你回去吧,我恐怕不能再收容你了。
我慌了,手中拿着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忙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我说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么?
他摇摇头,他说我不想耽误你一生。
我说我不介意,只要让我呆在他身边就好。
我在意。
是的,他当时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一下子就愣在那了,我想过也许有一天他会赶我走,但是想和实际总是不同的,就算我有过这个念想,但却总没想过它会发生的这么快。
我开始悲恸的大哭起来,我的父亲用力给我一巴掌的时候我都没有哭,他说他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就连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冰天雪地中的时候我亦是咬着牙,坚持的没淌一滴泪,但是这次我却再也隐忍不住,哭声清脆而响亮,宛如刚刚出生的婴孩,只是声音中多了很多婴儿不曾有过的悲苦与伤心。
就这样我再也无法在那里逗留了,我流浪了两天终是回了家,回了那个毫无温度的家。
只是我根本就无法放下他。心一旦沦陷岂是那么容易就出来的。
爱情的毒有多少人饮过,我不是第一个,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知道,我一定是中毒最深那些中的一个,深深的无法自拔,只能沉沦……
我沉静了几天后觉得应该好好学习,我想做一名出色的女人,我相信是我不够有魅力,当我有魅力之后他一定会爱上我的,毕竟在他身边这些时日别的我无法确定,但是女人,他却是没用,只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屋子中的那副画,那副油画,以及画它的人……
但这些都无所谓,唯一重要的是我要变得美好起来,然后去配那个美好的仿佛不是人间会有的男子。
他的眼睛油墨漆黑,他的眼神烟波浩渺,他的身姿高雅飘逸,他的神色悲伤沉郁,他的容颜如此多娇……
也许有些词用在形容一个男人身上真的不适合,但是无所谓,他本就不是一个世间任何词汇可以形容的了的男人,他是那么的美好,他在鹅毛飘雪的夜晚,伸出手,他说,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