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北方我见惯了盆栽的含羞草,在海南岛环岛公路旁的草地上,我竟不能断定,眼前葱绿的一片,是否就是含羞草。
它们长得过分高大,几乎及膝。然而,将手指轻轻触摸到它羽状的绿叶上,整个枝条上细碎的小叶子都缓缓合拢了,神态犹如垂首闭目的小姑娘。它枝头上一个个藕荷色的小绒球又是什么?在北方,我多次见过含羞草,却从未见过它们枝头上挂有藕荷色的小绒球。
当地的朋友告诉我,这是含羞草。藕荷色的绒球是它的果实。
仙人掌是容易辨识的。它的基本形态那样独特。在海南岛和西沙诸岛上,到处都能看见高大青苍的仙人掌密密地组成篱笆,围护着一块块小小的菜畦。可是,在它金黄色的花朵下面,那一个个枇杷大的圆球又是什么?
朋友摘下一颗,带着金色的花朵。他小心翼翼地剥下圆球上的绿皮,露出鲜艳多汁紫红色的瓤子。他告诉我,可以吃,这是仙人果。
酸甜酸甜的,有些山楂的味道。我把一个仙人果全部吃下了。
在狗尾草—北方农村的小路旁、城市公园的土山上、学校操场四周随处可见的狗尾草—面前,我也犹豫了,不止因为它高过膝盖,绒穗长达两寸,还因为它的枝头上挂着一颗颗草黄色的蒺藜球。这也是果实吗?
是狗尾巴草的果实。当地朋友回答我。
以后,我见怪不怪了。在海南岛,在西沙诸岛,到处可以看见挂着果实的含羞草、仙人掌和狗尾巴草。心中只存下一个疑问—在北方,为什么见不到呢?
朋友的回答颇富诗意—这里是云的家乡,雨的家乡,也是太阳的家乡。
啊,难怪,在贫瘠的红壤上,油棕、槟榔树、椰子树能耸入蓝天;香蕉、荔枝、木瓜、菠萝蜜能结出硕果。
难怪,在北方花盆里莳养的含羞草、仙人掌,在这无人照管的山野中也能繁衍生长,狗尾巴草也能结出蒺藜似的果实。
多么令人渴望—云的家乡,雨的家乡,太阳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