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看见那支笔从画架上掉了下来,被罗泽碰得掉了下来。
“我受不了啦,你把你给我行不行?”罗泽从画架旁站了起来,走过来。
“先说你爱不爱我?”顿珠问罗泽。
“爱。”罗泽说。
“你爱不爱我?”顿珠又说。
“爱。”罗泽又说一句说。
“你真爱不爱我?”顿珠把脸抬着,看着罗泽。
“爱!”罗泽觉着顿珠的防线是不是也快要崩溃了,他朝下看着顿珠的眼睛,看着顿珠的嘴唇,看着顿珠的牙齿,顿珠的牙齿上有一点点口红。罗泽用一个手指替顿珠把牙齿上的口红轻轻抹了,看了看,说:“不是牙齿出血。”
“你会不会娶我?”顿珠说。
“不会。”罗泽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话清清楚楚告诉顿珠,虽然这么说可能要伤了顿珠的感情,但罗泽还是说了,这就是罗泽。
罗泽说自己不愿结婚,说两个人只要快乐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结婚?一但结婚就不快乐了,随着结婚而来的只是没完没了的责任和麻烦,洗尿布喂奶,接孩子送孩子,考虑孩子上学和就业的事,责任两个字就让人麻烦死了:
“到时候恐怕连画画儿都画不成了,所以我不会结婚,不会,我是不婚主义者,在这个社会里,最好是独身,一部分人独身对社会也有好处,可以减少人口。”罗泽抱着顿珠说。
“那怎么行。”顿珠也看着罗泽,说如果不结婚在一起就是不正经。
“你说我是不是病态?”罗泽松开了顿珠。
顿珠不说话,看着罗泽。
“问题是我需要性,我就是离不开性。”罗泽看着顿珠,把地上的铅笔捡了起来。
“不结婚在一起就是不正经。”顿珠还是这句话。
罗泽手里拿着铅笔,转了一下身子,又在顿珠旁边坐了下来。他拉拉顿珠,让顿珠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侧过脸看看顿珠的脸,忽然攥住了顿珠的手,把她的手一下子按在了自己的下边,顿珠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能感觉到那地方已经起了变化,她把手一下子又抽开,罗泽又把顿珠的手再一次攥住,再一次按在那里,两眼看着顿珠的脸,罗泽的眼睛让人无法抗拒。罗泽的身体也感觉到了顿珠的手,他从侧面看顿珠,顿珠的下嘴唇朝前微微突出那么一点。
“嘿。”罗泽小声在顿珠耳边说了一声。
“干什么?”顿珠说。
“你真像苔丝,嘴唇真像。”罗泽说。
“是不是不好看?”顿珠说。
“当然是好,是性感。”罗泽说。
“谁?苔丝?”顿珠说。
“对,苔丝,《德伯家的苔丝》,你没看过?”罗泽说。
顿珠不说话了,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想不起来了。
“嘿!”罗泽又嘿了一声。
“干什么?”顿珠说。
“要不,我给你看看?”罗泽说。
“看什么?”顿珠不知道罗泽要她看什么。
“看看它。”罗泽在自己那里摸了一下。
“你这样做,我要生气了。”顿珠说。
“问题是它太可怜了。”罗泽的手在自己下边。
“不!不许!”顿珠把罗泽的脖子抱得更紧了。
“你只看一眼,看它有多可怜。”罗泽对顿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不,我不看。”顿珠说。
“它其实和身体其他地方都一样,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我的手和脚一样,鼻子和嘴一样,你读一读惠特曼的《草叶集》,你看看那上边怎么说,大腿、胳膊、鼻子、眼睛、二头肌,嘴和牙齿,耳朵和脖子,心和胃,唾液和汗水,人身上的一切东西其实都很可爱。”罗泽说,罗泽很喜欢惠特曼的《草叶集》。
“不行。”顿珠说。
“为什么不行?我的东西我都愿意让你看,都愿意给你,我所有的隐秘都向你展开,我是你的,我要把自己全部展示给你,一点点都不保留。”罗泽说。
“不行。”顿珠又说。
罗泽又把顿珠松开,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从后边抱着她。他把顿珠的脸搬过来和顿珠接吻,后来,罗泽把舌头收回来,他想起来一句话:舌头是进攻的武器,嘴唇是守门的将军。
“你想想,奇妙不奇妙?”罗泽对顿珠说。
顿珠不说话,掉过脸看着罗泽,眼睛有点儿红。
“舌头,这样,嘴唇,这样。”罗泽张开嘴,合上,张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顿珠笑了起来,还是不说话,看着罗泽。
“你来进攻我好不好,看看我能不能守住我的疆域?”罗泽又说。
顿珠朝罗泽靠近过来,尖尖的舌头慢慢慢慢接近了罗泽。罗泽一把又抱住了顿珠,这个吻十分深长。吻了一会儿,罗泽让顿珠从自己身上下去,这一次,他让她躺在自己的胳膊上。
“人的身体相像的地方太多,上边是这样,下边其实也一样,男人是进攻,女人是防守,我来进攻你好不好?我要进攻你!我现在就来了。”罗泽说,一翻身,已经伏在了顿珠的身上。顿珠没有动,两只手张着。
“但是,只要你不同意我就永远不会做。”罗泽看着顿珠的眼睛。
顿珠不说话,看着罗泽。
“问题是,我不会强迫任何人。”罗泽说,看着顿珠的眼睛。
顿珠还是不说话,看着罗泽。
“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罗泽看着顿珠,又问。
顿珠不说话,两只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了起来。
罗泽的手机就是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罗泽吓了一跳,他从顿珠身上跳起来,看了一下手机的来电显示,电话是从画院打过来的,画院那边没事一般不会给罗泽打电话,罗泽想了想,把手机按了一下,想不到里边传来的却是安琴的声音。
罗泽想不到安琴会在这个时候打过电话来,而且是用画院的电话,安琴怎么跑到画院里去了,她去画院做什么?出了什么事?罗泽看着顿珠。
“泽泽,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出事了,你赶快过来一下。”安琴在电话里说。
“出了什么事?你在什么地方?”罗泽说。
“我的手机和捉包都让人抢了。”安琴说她现在就在车站附近,被几个坏人给抢了。
“你说你在车站附近?”罗泽说。
“泽泽你快过来。”安琴在电话里说。
“你说你让人抢了,大白天?”罗泽说。
“你快过来救我,那些人还在,在那边站着。”安琴说。
罗泽愣了愣,他弄不明白安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那些抢劫的人抢了她的东西还不赶快跑,还在那里站着?而安琴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站着?她明明是用画院的电话在打这个电话。罗泽有些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泽迟疑的时候安琴又在电话里叫了起来,让罗泽赶快过去,说那些人还在。
“就在不远处站着。”安琴说。
“问题是你在什么地方站着?”罗泽说。
“我知道他们还在。”安琴说。
“钱不多吧?”罗泽问安琴提包里都有些什么?
安琴说有一些钱,还有身份证和几张卡。
“我在外边。”罗泽对安琴说自己不在市里,自己真是在外边。
“我知道你在,你赶快过来,我在车站前边的雕像下边等你。”安琴说:“泽泽你不要哄我了,我知道你在,只是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我待会儿就给你打电话。”罗泽觉得和安琴说不清,劝她先别急。罗泽把手机关了,他发现顿珠正直盯盯地看着自己。
“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顿珠说。
“一个朋友出了点事。”罗泽想了想,转过身,马上给朱小旗拨了电话,他想要朱小旗马上去一趟车站,他也只能让朱小旗去,罗泽对朱小旗说安琴在车站那边让人给抢了,但她人又在画院,在画院打电话,怎么回事?
“有人抢她?现在?大白天?”朱小旗在电话里说。
“她说她在车站让人给抢了。”罗泽对朱小旗说。
“她给你打电话了?”朱小旗说。
“她说她就在车站的雕像下边等。”罗泽要朱小旗去看看到底出厂什么事,
“孜看她是脑子出了事。”朱小旗说。
“无论怎么样你去一下好不好?”罗泽说。
“我这就去,我看她真是有问题了。”朱小旗答应去了,朱小旗又问了一句罗泽什么时候回来。
罗泽对朱小旗说:“你先别说这些,你先去看看安琴,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泽刚刚把手机合上,又有电话打了过来,罗泽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安琴的。罗泽接了电话,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跟你说我马上就到!”罗泽大声说,把手机关了。
“谁是安琴?出了什么事?”顿珠问罗泽,她坐在那里,把罗泽紧紧抱祝
罗泽心里乱了,他也坐了下来。
“这个人是谁?”顿珠又问罗泽是谁出了事,事大不大?人受没受伤?
“是我以前的一个女朋友。”罗泽说。
“你的女朋友在家里让人抢了?”顿珠说。
“是在车站,车站附近。”罗泽说车站附近最乱,坏人最多。
顿珠就不再问,她松开罗泽。去厨房给罗泽倒了一杯果汁。
罗泽没喝果汁,坐在那里发呆,看看手机,他弄不清安琴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坐在一边的顿珠把电视开了,她想凋个好台,她问罗泽想看哪个台?
“看看有没有足球。”罗泽心不在焉地说。
顿珠不停地换台,一边换台一边侧过脸看罗泽,罗泽看着自己的手机。
朱小旗很快就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朱小旗的公司离车站只有几步地,和罗泽他们画院都离得很近。手机的声音把罗泽重新召回到现实中来。朱小旗在电话里说安琴那边根本就没什么事。说安琴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提包忘在了售票厅,被乘警收了起来。
“再说,她妹妹安梅也在她的身边。”朱小旗说。
“安梅也在?”罗泽说。
“谁知道她们姐妹在做什么?安琴的手机在手提包里放着,乘警认为不是安琴的,当然不会给她。”朱小旗在电话里说。
“是乘警?不是坏人?”罗泽说。
“当然是乘警,乘警不相信那提包是安琴的,要她拿证明,她又没带身份证。”朱小旗说这纯粹是一场误会,是安琴自己弄出的误会。朱小旗在电话里对罗泽说安琴是喝多了,已经醉了,站都站不稳,满身酒气,安琴以前可不是这样。
“站都站不稳?”罗泽说。
“站都站不稳。”朱小旗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打了出租让人把她和安梅都送回去了。
“她妹妹在她还给我打电话?”罗泽说:“安琴回哪个家了?回谁的家?问题是她回谁的家?她有几个家?我的家可不是她的家!她把我弄得有家难回。”
“这一回可真是回她家了,她妹妹把你家钥匙已经给了我。”朱小旗说。
“她回她们家去了?”罗泽忽然激动起来,他看着顿珠,顿珠的注意力好像在电视里,其实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那里,她只是想让自己表现出这样。
“她真回她们家去了?”罗泽又对电话那边的朱小旗说。
“这回真回她们家了,她妹妹把钥匙给我了。”朱小旗说。
“真把钥匙留下了。”罗泽还是不放心。
“钥匙在我这里。”朱小旗在电话里把钥匙“哗啦,哗啦”摇了遥
“这么说,我可以回家了?”罗泽说。
“当然。”朱小旗在电话那边说。
“她是不是真喝多了?”罗泽又说。
“问题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朱小旗说。
“她还怎么说?”罗泽说。
“她说你回你的家,她要戒酒了。”朱小旗说。
“钥匙真在你手里?”罗泽说。
“我看她真快要变成酒鬼了。”朱小旗说安琴以前不是这群的人,一个人爱一个人爱得太深就等于是得了玻朱小旗说他达一两天要好好和安琴谈一次,要她最好以后不再喝酒。
“她上次,自杀,是不是也喝了酒?”朱小旗问。
“我哪知道。”罗泽说。
“我看肯定是喝了酒。”朱小旗在电话里说。
朱小旗这么一说,罗泽也觉着上次出事安琴是不是也喝了酒。
“女人就不该喝酒。”罗泽说。
“你回来吧,这下子你可以回来了。”朱小旗又把钥匙在电话里摇了遥
“我要回家了。”放下电话,罗泽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他坐下来,要顿珠也在他的身旁坐下来。罗泽对顿珠说自己这次在北京待的时间太长了,终于可以回去了,罗泽说话的时候,顿珠一直看着他,她一直想知道谁是安琴?但罗泽不愿对顿珠说安琴的事,也不愿让顿珠知道安琴是谁。天快黑的时候安乐和顿珠打着伞,去吃了饭、,下雨的时候天总是黑得早,小饭店外边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我这个人是不是太无聊?太那个?”吃着饭,罗泽问顿珠。
“太哪个?”顿珠看着罗泽。
“就是太那个。”罗泽说。
“太哪个?”顿珠还是不清楚罗泽的意思。
“太性。”罗泽说自己性方面的要求总是十分强烈。
顿珠不说话,不知陔说什么。看着罗泽。
“但我真是喜欢你。”罗泽抬手摸着顿珠的耳朵。
“我真是很喜欢你,不骗你。”罗泽又说。顿珠的眼里突然有了眼泪。
“我喜欢你!”罗泽又说,把顿珠搂了一下。
罗泽坐着出租车回到了黄小石的住处,上楼之前,罗泽在下边院子里给黄小石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问黄小石怎么样?那事结束没有?早上黄小石说他要约个女朋友来,老婆不在他实在是打熬不住了,他要释放释放,他要罗泽晚回一会儿。
“要是还没结束我就再在街上遛遛?”罗泽说。
“你以为是诺曼底战役?我在上边看着你了,你赶快上来。”黄小石说。
“你吃过晚饭没,要不你下来,我陪你去吃饭。”罗泽说。
“先说你吃了没?”黄小石说他已经吃过了,和他的“诺曼底”一起吃了些小吃。
“那我就上去了。”罗泽说。
“你不上来也可以,你就在院子里睡一晚上,在雨里体验一下。”黄小石笑着说。
罗泽从外边进来的时候,黄小石去了厨房,正在泡茶,很快把茶端了过来。
“下午过得好不好?”换了拖鞋,罗泽在沙发上坐下来,把茶接过来。
“你呢?”黄小石问罗泽的情绪怎么样?
“我喝的有点儿多。”罗泽忽然说自己陪顿珠去看了一次电影,下午过得挺高兴,罗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假话。
“现在谁还看电影?”黄小石问罗泽是什么片子。
“外国片子。”罗泽说自己记不起是什么片子了,但他突然又说:“是《简?爱》。”
“下星期有德国电影周,我给你找两张票。”黄小石说电影周有时候还有些片子可以看一看,看电影的都是些大学生,和学生在一起看电影挺有意思。
“我明天要回去了。”罗泽站起身,对黄小石说,然后去了一下卫生间,罗泽的习惯是吃了饭就刷牙,刷完牙,他顺便又洗了把脸,然后又光着脚坐到厅里来。
“我老婆还要在天津待一阵子,你急什么?那边一下子完不了。”黄小石说他岳母也打来了电话,想让他也去天津,帮着他小姨子打离婚:“我做女婿的怎么能参与这事?好笑不好笑?”
“离婚都是这样,没有哪一场离婚是风平浪静。”罗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