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又要醉了。”顿珠要罗泽先多吃一些菜。
“这么吃像不像兔子?”罗泽说。
“你?我?”顿珠指指自己,又指指罗泽。
罗泽正吃着一个粉嫩粉嫩的小杨花萝卜,圆圆的一个小球的那种萝卜,罗泽的吃相很好看,总是张大了嘴,嘴张的幅度要比实际应该张得要大,张大了,再把东西慢慢慢慢送进去,尤其是吃面条,把嘴张大了,把面条送到嘴里去,是男子汉的风范。
“你像兔子,兔子吃萝卜,我不像。”顿珠又说。
“那就让你也做一回兔子。”罗泽拿了一个小萝卜,要顿珠张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顿珠摆摆两手,笑了起来。
“不,我要亲自喂兔子。”罗泽执意要顿珠张开嘴。
顿珠忽然不好意思起来,看看罗泽,手在脸前摆了摆,笑着,微微张开了嘴。
“张大点儿,太小,我怎么往里搁!”罗泽笑着把这个小杨花萝卜放进顿珠嘴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了电影《苔丝》里的那个镜头,只不过电影里是草莓,而这是一个小萝卜。
“你是我的小兔子。”罗泽要顿珠把萝卜缨子也吃了,罗泽说萝卜缨子的味道其实要比萝卜本身好,叶绿素也更多一些。
“吃,我的兔子,给你蘸点酱。”罗泽把萝卜缨子蘸了点酱,拿给顿珠。
“你再说我是兔子我就不喝酒。”顿珠说。
罗泽已经兴奋了起来,他有时候就像是个孩子,他已经拿起了瓶子,往自己杯子里倒下去,一下子就把杯子倒满了,要往外溢了。
顿珠看着罗泽倒酒,笑了起来。
罗泽给自己倒完,然后才给顿珠倒,顿珠那个杯子里只有三分之二。
“罗老师你这是小瞧我。”顿珠说。
“这是怜香惜玉。”罗泽说。
“罗老师也会怜香惜玉?”顿珠说。
“不要叫我罗老师,我再说一次。”罗泽说。
“罗老师。”顿珠说。
“绿松石呢?拿来?”罗泽又说绿松石在什么地方?
“算算算,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顿珠说。
“就叫泽泽。”罗泽说。
罗泽真要端杯喝酒的时候,顿珠却把罗泽那个杯子抢了过去。
“我知道你的酒量。”顿珠把罗泽杯子里的酒先下了一口,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罗泽问顿珠。
“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也是怜香惜玉。”顿珠又把罗泽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
“你是香,我才是玉,因为我有硬度。”罗泽笑着说,把杯子夺过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喝白酒?”顿珠问罗泽。
“现在。”罗泽又大喝了一口,罗泽没酒量,他只是敢,兴奋起来像个孩子,一瓶子酒也敢一口气干下去。一喝酒,罗泽的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胳膊和身上的红斑又显了出来。罗泽让顿珠看他的胳膊,胳膊上的红斑很明显,一块一块,界线分明,真是奇怪。
“你不能开车了。”顿珠对罗泽说。
“你开,你是不是以为你能开?”罗泽要把车钥匙给顿珠。
“我会开也不能开,我是不是没喝酒。”顿珠说。
“那你还说什么,谁现在敢喝酒在北京开车?”罗泽说他今年还没有醉过,又说:“想不到顿珠你还敢喝豆汁儿,还能吃麻豆腐?”
“这有什么?”顿珠说:“自己从来都不挑食。”
“我就喜欢不挑食的姑娘。”罗泽说不挑食是生命力旺盛的表现。
“我生命力旺盛不旺盛?”顿珠说:
“这需要进一步了解。”罗泽的眼睛很亮,他把脸靠近了顿珠。
顿珠忽然又笑了起来,捂着嘴,看着罗泽,笑个不祝
“你笑什么?”罗泽摸摸自己的嘴,又摸摸自己的脸。
“我不说。”顿珠还是笑,就是不说。
“你想起什么,这么好笑?”罗泽也笑,傻笑。
“你知道不知道你喝多酒喜欢做什么?”顿珠说。
“做什么?”罗泽倒想不起来了。
“我不说。”顿珠说,还在笑。
“你想说我也不听了。”罗泽说。
“你不听我非要说。”顿珠说。
“我不听。”罗泽笑着,招招手,叫服务员过来埋单。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顿珠把账单抢了。
从饭店里出来,罗泽觉得头有点晕,罗泽的酒量不大,罗泽的父亲酒量也不大,只能喝一点点香槟。
“国画家喝香槟?好像不对吧?”好像有一次罗泽的母亲和罗泽的父亲还开过玩笑,罗泽当时就记住了这句话了,罗泽当时还好像问过父亲国画家应该喝什么酒?父亲当时还想了想,说“国画家应该喝绍兴花雕。”
还是早几年,罗泽去浙江办画展,还专门给父亲带回了花雕,两瓶子,放在大旅行袋里,后来碎了一瓶,车上的人说这是什么酒,说馊不馊的什么味儿。
“罗老师,咱们到冷饮店去坐坐怎么样?”从府右宾馆出来,顿珠对罗泽说。
“最好吹吹风。”罗泽突然想去什刹海。
“罗老师你没事吧?”顿珠说。
“怎么又叫罗老师,要不你就马上给我绿松石。”罗泽说。
“那叫什么?”顿珠说。
“叫哥哥。”罗泽半开玩笑半认真,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罗泽让顿珠陪他去什刹海,打了出租,车里有空调,很凉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