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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最后的岁月

1917年,伟大的十月革命爆发了,这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的壮举,是划时代的巨大变革!苏联政府宣布废除帝俄时代一切不平等条约。日本帝国主义出于对社会主义的极端仇恨和侵略本性,决定取代帝俄,加紧控制中国,接替帝俄在中国的势力范围。

从段祺瑞执政以来,中国已向日本借款五亿多日元!段祺瑞为完成他“武力统一中国”的迷梦,更加紧了与日本的勾结。几个月来,他先后派出几批代表团,与日本秘密签订了《中日军事协定》等几个文件。东京的中国留学生首先集会,谴责段内阁的卖国政策。5月6日,日本军警逮捕了爱国学生三十四人;次日,学生再次集会,决定从即日起罢课,组织归国请愿团,联合各界人士,一起反对北京政府的亡国政策。会议还决定在上海建立全国性人民救亡团体,在各省建立支部。西南各省的当权派也纷纷反对这个卖国协定。4月27日,陆荣廷等发表联电,请冯国璋拒绝在协定书上签字。并表示愿意一致对外,和平解决国内争端。不久,又有更多的社会名流发表通电,呼吁“停战息兵,一致对外”。

段祺瑞对此置之不理,冯国璋对此徘徊观望。5月18日,首批留日学生三十多人回到北京,段内阁立刻派便衣监视跟踪,限制他们的活动。北京和各省的商会也改变了不问政治的倾向,发出愤怒呼吁:要求段内阁宣布外交真相,停止内战,废除附加税;如北京政府一意孤行,将建议全国罢工罢市,以示抗议。深受战争煎熬的农民,反对内战的呼声更高,各地的农会纷纷发表声明,表示和工人学生站在一起。

这是大革命的前夜,是工人阶级觉醒和发展的前夜,是先进的工人阶级政党孕育诞生的前夜,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夜。

这些日子,公府早已门庭冷落,冯国璋也正等着新总统来取而代之。他的幕僚有的离他而去,另投新主;有的对他敬而远之,怕沾上晦气。他该办的公事已经不多,成了一个孤零零的“看印人”。他更加不看书、不看报、不看公文,光等着办理交印手续了。

爱国青年学生是这次运动的急先锋。5月20日,北京大学全体学生召开紧急救亡大会,决定与留日学生请愿团一致行动。会后,他们又联合几所高等学校,共同抗议北京政府的亲日卖国政策。次日,几所高校公推学生代表十人来到公府找冯国璋。冯国璋在春藕斋小会议室接见了他们。冯国璋身着便装,坐在长桌的一端,他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神情疲惫,眉宇间透着阴郁,脸上没有笑容。他的四周站着“保镖”,门外站着军警。秘书长张一麟和两名秘书坐在他的身边。

冯国璋无精打采地说:“诸位,见到你们很高兴,我愿尽我所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说:“我们受几所高校师生之托,向大总统表示敬意。我们对您素怀好感,知道您对中国和平所做的努力……”

冯国璋摆摆手说:“谢谢。我看这些事不说了吧,谈谈问题吧。”

一个胖乎乎的学生站起来说:“我说!中国连年混战,民怨沸腾,这种不义之战,究竟要进行到何年何月?你身为总统,为什么不管?”

冯国璋叹息道:“唉,同学们,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还是让天理良心作证吧。”

另一个瘦高个儿说:“请问大总统,您对罢战息争做了哪些事情?有些什么设想和打算?”

冯国璋苦涩地一笑说:“敝人一向主张罢战息争,举行和谈,耿耿此心,尽人皆知。无奈诸家政见不合,本人德薄能鲜,无能为力。我已做好下野准备,等待贤者。至于设想和打算,已在我一年来的政务中表达过了……”

胖学生高腔大嗓地说:“北洋军纪律败坏,像土匪一样,每到一城一地,烧杀淫掠,无所不为。这些事,你总统想必知道,为什么视而不见,不管不问?”

冯国璋苦笑道:“小弟弟,让你来当一个月的总统,你就会知道了。”

一个斯斯文文的学生说:“请问大总统,内阁跟日本签订的几个秘密协定,您知道不知道?”

冯国璋说:“我跟诸位一样,是签订之后才知道的。”

“眼镜儿”不解地问:“这种军国大事能不告诉总统吗?”

冯国璋身子往后一仰说:“这件事不是由总统决定的,因为今天实行的是责任内阁。”

胖学生说:“你可以不盖印嘛!”

冯国璋微微一笑道:“中日军事协定由两国委员会签字即可生效,无须总统盖印。”

瘦高个儿不满地说:“这么说,找您说没有用了?”

冯国璋懒懒地说:“可以这样说。诸位,还是去找内阁吧。”.

胖学生愤愤不平地说:“这么说,都是段祺瑞搞的,是他大权独揽!”

冯国璋不说话,脸瞅着窗外。窗外站着带枪的大兵,站在旁边的一个“保镖”威严地说:“嗯?不许诽谤总理!”

那个斯文的学生说:“冯总统,‘面歧路者有行迷之虑,仰高山者有飞天之志’。您应该把眼光放在千里之外,跟全国有志之士站在一边。”

胖学生说:“对!释迦牟尼说过,‘一滴水怎么才能不干涸?把它放到大海里去’。欢迎大总统支持我们,支持正义和真理!”

冯国璋吓得赶忙说:“张秘书长,请代我送客。”

学生们失望地走了。

下午,商务联合会又有代表到公府来请愿。冯国璋对张一麟说:“请他们去见总理。”

张一麟说:“他们说‘总理不见’。”

冯国璋说:“总理不见,我也不便接见,请婉言谢绝吧。”

以后,再有请愿者,冯国璋一律拒之门外,接到的全国抗议函电,他连看也不看,照转内阁不误。一天,冯国璋躺在沙发椅上,看《拍案惊奇》,他被书中的因果报应描写吸引住了,以致师景云兴冲冲地进来喊“总统总统,好消息”都未听见。

师景云转到他面前,他才放下书问:“你说什么?”

师景云坐在他面前兴奋地说:“前方全乱套了!厌战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曹锟天天嚷着把军队撤回直隶,没等老段同意,5月29日,就把司令部撤回保定。”

冯国璋慢慢坐起来,既不激动,也不高兴地说:“曹三儿又转轴儿了,才知道不合算。”

师景云对变得麻木不仁的冯国璋很不高兴,说话兴趣也淡下来:“还有,张怀芝屡屡要求辞职,段祺瑞不答应,昨天,他也撤回山东老巢去了。倪嗣冲也不作脸,要求把武安军调回休整……”

冯国璋有了一点兴致:“哦!那张作霖呢?”

师景云说:“张作霖也变了卦,他入关是为了占地盘儿,地盘儿已经占了,没有必要当炮灰了。他一次调回三个师长,这下急坏了段祺瑞,忙坏了徐树铮。哈哈哈。”

冯国璋也哈哈大笑,他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他突然声色俱厉地骂道:“他妈的,浑蛋!你瞅什么?!”

师景云吓了一跳,随着冯国璋的视线向外看,原来是一条段祺瑞的“狗”正走过去。师景云也骂了一句。

冯国璋说:“接着说。”

师景云放低声音说:“据说曹锟、张怀芝临走前,曾与陈光远、王占元、李纯、赵倜交换了意见,想联合发个‘民生凋敝,不堪再战,命令前方停战待命’的电报。段祺瑞知道后,赶忙派徐小鬼去好劝歹说才没发表。”

冯国璋狠狠地骂道:“他妈的,活该!”

师景云压低声音说:“他们想拉吴佩孚拆曹锟的台,段祺瑞跟吴佩孚直接通了电报。”

冯国璋惊疑地问:“一个国务总理跟一个师长直接通电?我看这个总理越来越不值钱了!”

师景云说:“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他什么也不顾了。通电不久,吴子玉就被任命为‘孚威将军’,还加了个‘特任’衔,这一来跟督军们平起平坐了。”

冯国璋问:“吴子玉领了?”

师景云淡然一笑:“妙就妙在这里的任命正待发表,吴子玉的直军五个旅长联名请假。老段气坏了,这是集体罢战哪!随后,又接到直军全体将士发表的‘湘省水患,兵疲将惫,不堪再战’的通电。这说明吴子玉看清了老段的狼子野心,不买他的账!哈哈哈。”

冯国璋也大笑不止。

师景云又说:“还有,我们的人并没有停止活动。秀山正利用去南京召开各省会议之机,放了一把火:讨论南北和平问题。老段电令秀山不要开这种会,秀山不听。今天,他们到底发表了一个‘停止内战’的联合宣言。”说着,把一份“和平宣言”电稿递给冯国璋,冯国璋接过看了看说:“很好。这说明老段那一套不得人心。”

忽然,一个秘书进来:“报告,段总理到,要求面见总统。”

冯国璋一惊:“嗯?他来干什么?”

师景云问:“我是否回避一下?”

冯国璋愤愤地说:“怕什么?就在这里!让他进来。”

秘书去了。冯国璋躺在沙发椅上,拿起书。不一会儿,段祺瑞走进来,笑着说:“哈哈,大总统,别来无恙啊?”

冯国璋放下书,慢慢坐起来:“托总理的福,一天仨饱俩倒,从来没有这么自在过,神仙过的日子啊。”

师景云让座献茶,然后说:“总统、总理有事,卑职告便。”

冯国璋慢吞吞地说:“景云哪!坐着,我们已没什么事可谈了。”

段祺瑞好久没来公府,他的幕僚说,冯国璋还是形式上的总统,出于礼貌还要做一些礼节性拜访。他是因为这个来的。

段祺瑞亲昵地说:“本人一来问候四哥身体,二来报告前线和中日交涉的情况……”

冯国璋摇着手说:“总理阁下,不必说了,以后这些官样文章就免了吧。”

段祺瑞十分尴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6月15日,冯国璋在公府小花园里赏花纳凉。跟他在一起的有崔继湛、何绍贤、张一麟、师景云等,他们有的下棋,有的谈天。这时,内务处长徐邦杰慌里慌张地走来,在冯国璋耳根说了几句,冯国璋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放下棋子跟徐邦杰回到办公室。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徐邦杰关上房门,说:“大总统,陆建章将军被徐小鬼杀了!”

冯国璋怀疑自己没听准,问:“什么?!”徐邦杰又重复了一句,冯国璋张着嘴怔了半天:“怎么回事?”

一个名不高、望不重的小丑,敢虐杀一个现役将军,这的确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陆建章是“炳威将军”,曾任陕西督军。后被段祺瑞的亲信陈树藩赶走,致使地盘丢失,无地存身。1903年,冯国璋任军咨司正使时,陆建章跟良弼同任副使。他见冯国璋深受朝廷重用,极力结好于冯国璋,同时,他又帮袁世凯监视冯国璋的行动,冯国璋对他并无好感。因为陆建章忌恨段祺瑞,所以在冯、段交恶中,自然而然地站在冯国璋一边。孟恩远抗命不遵,冯玉祥通电主和,李纯一次次斗争决策,都是他幕后活动的结果。他成了主战派的心腹大患,主战派时时想除掉他。这次督军团在天津开会,冯国璋想让他起点作用,于是,暗中授意陆建章长子陆承武把其父叫到天津,想法做曹锟等人的反水工作。徐树铮得到陆建章来津的消息后顿起杀机。他立刻修书一封,请陆建章到驻津奉司令部说有要事面谈。暗中埋伏好武士,专等陆建章就范。陆建章知道徐树铮诡计多端,嗜杀成性。可他自恃是现任将军,又是北洋派前辈,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于是,坐着汽车到了奉军司令部。酒宴散尽之后,徐树铮将陆建章骗至后花园,连开几枪,将其击毙。然后把早已拟好的一则电文,设词架罪拍发给国务院和陆军部。

段祺瑞收到电报,吓得半晌没说话。不过,除掉心腹大患毕竟是高兴的事。他当即把段芝贵找来,翻出陆建章的档案,把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人过去弹劾陆建章的议案,徐树铮历陈陆建章“罪恶”的电报,连同国务院秘书长方枢拟就的一道命令,一齐送到公府请冯国璋盖章。

冯国璋听完徐邦杰的叙述,又气、又恨、又急、又怕,禁不住一股股凉气直透背胸。他手指捏着鼻根,哀叹说:“是我害了他呀!”他拿过方枢拟的命令,只见上写道:“前据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人先后报称,陆建章迭在山东、安徽、陕西等处,勾结土匪煽惑军队,希图叛乱,近复在沪勾结乱党……据奉军副司令徐树铮电称,陆建章由沪到津,复来营煽惑,当经拿获枪决等语。陆建章身为军官,竟敢到处煽惑军队,勾结土匪,按照惩办盗匪条例,均应立即正法。现即拿获枪决,着即裭夺军职勋位勋章,以昭法典。此令。”

看完后,冯国璋拍案而起,骂道:“王八蛋,欺人太甚!”他怒不可遏地去抓电话,想问徐树铮擅杀将军之罪。他刚抓起电话,又慢慢放下来。自己四顾孤危,性命捏在人家手心里,段、徐之流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现在人已经死了,何必自讨苦吃呢?

冯国璋正在顾影自怜,患得患失,秘书又推门进来:“报告总统,段总理派人来,请大总统盖印。”

冯国璋没好气地说:“盖,盖,让段祺瑞把印拿回家去好了!”尽管他气急败坏,到底还是加盖了总统印章。

第二天,陆承武拍来电报,指责大总统在命令上盖章和对凶杀案采取不负责任态度。从这天起,冯国璋称病,闭门杜客,他怕皖系对他追究责任,又怕陆承武找他麻烦。

其实,段祺瑞心里更怕:他怕冯国璋兴师问罪,又怕冯玉祥报复,更怕因此激起兵变。他赶忙任命冯玉祥为湘西镇守使。果然,冯玉祥不仅绝口不提此事,而且还自告奋勇,率军前往前线杀敌。

冯玉祥真的忘了这不共戴天之仇吗?没有,他把仇恨记在心里,吃在肚里,等待报仇的机会,终于在五年之后,徐树铮惨死在冯玉祥和陆承武手里。

段祺瑞内外交困,骑虎难下,但又不肯改弦更张。为了维持局面,他疯狂地向外借款,作为打内战和改选总统的庞大开支。仅3月到6月的三个月中,段内阁就向日本政府借款五次,总金额达七千多万日元。但是,仅战费一项,每月就得支出一千五百万元!段政府成了一把没底的壶。6月19日,督军团再次举行天津会议。段祺瑞说:“诸位,今天开会有两个议题,一是改选总统,二是对西南用兵。关于改选总统,我提议下届总统人选是徐菊人先生。他是北洋派元老,是项城一向倚重的人,在国内外有较高威望。可以说是最合适、最理想之人选。我声明,本人不做副总统,如果河间(冯国璋)愿意做副总统,我表示同意;否则,我们将一同下野。关于河间做不做副总统一事,我已派张怀芝去公府征求他本人意见……”

说到这里,徐树铮、倪嗣冲等噼噼啪啪鼓起掌来。其实,他们早已开过秘密会议,统一过思想:徐世昌是北洋元老,他当总统可以减少许多阻力。更主要的他是文人,没有兵权,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他。关于自己不做副总统一事,也是为了平息长江三督和主和派的不满。段祺瑞辞去总理,仍保留参战督办衔,照样可以掌握军权。接着,段祺瑞讲了对西南用兵问题,要大家一并讨论。曹锟是个总统迷,害怕冯国璋和段祺瑞抢去他的位子,所以一直提心吊胆。这个问题定不下来,出兵打仗就谈不上。整整一天他一言不发,无精打采。

下午,张怀芝从北京回来,他说:“诸位,我问过冯华甫当不当副总统,你们猜他怎么说?”

曹锟对这事最急,问:“他怎么说?”

张怀芝说:“他说:‘一年的总统让我吃尽苦头,我再不受那份夹板气了!’哈哈哈……”

会场上一阵大笑。

霎时,曹锟像扎了吗啡针来了精神,马上慷慨激昂发表意见,决心跟西南血战到底。

他的话音刚落,张怀芝也接着发言,也主张对西南用兵。张怀芝不是辞去第二路军司令,从前线回到山东吗,怎么又主张用兵呢?原来,他回到山东后,自己的老窝被师长张树元占了,他没有了落脚之地,不得不通过战争另谋出路。

曹、张发言后,倪嗣冲、张作霖的代表也跟着发言主战,他们都想在战争中多捞点油水。这样,本来主和的空气,一下子又被主战派占了上风。

这下可把段祺瑞和徐树铮乐坏了,想不到提心吊胆的事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会后,徐小鬼捂着嘴笑道:“嘿嘿,曹锟这小子还在做副总统梦哩……”

段祺瑞说:“哼,一个臭布贩子还想当副总统。”

徐小鬼说:“他想搂热罐子就让他搂,要不,他一点儿血也不出。”

段祺瑞说:“对,对,这股劲儿不能让他泄了。这次可以任命他为川、粤、湖、赣四省经略使,给他铸一颗银质狮纽大印章,让他感到地位在封疆大吏之上,离副总统高位只差一步之遥。”

徐树铮狞笑道:“哈哈哈,他想吃什么给他来什么。”

段祺瑞小声说:“此外,对吴佩孚还要拉。曹锟是有名儿的虎变将军,靠不住,早晚要摔耙子的。你记住,最有韬略、最有头脑的还是吴佩孚。吴可与韩信相比,要么重用他,要么杀了他。以前对吴有失策之处,得及时改正。我想委他为援军副司令,让张怀芝当正的。”

徐树铮说:“张怀芝是一双老套鞋,没有狗屁能耐。据说,他最近跟李纯关系甚好,这次从前线回来,跟主和派有关。”

段祺瑞说:“这种人都是小人,得罪不得,不然,会推到敌人一边去。将来还有一个麻烦事,曹锟和张作霖都想当副总统,下次再开会,他们说不定会争吵起来。”

徐树铮到底鬼点子多,马上想出一个办法:“这好说,让倪嗣冲在会上提,就说把副总统一职暂缺,留给对西南作战有功者,让他们光想着,得不到,这样就争着出兵了。”

段祺瑞大笑道:“哈哈,好主意!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即,只有动真格的,哈哈哈。”

6月20日,曹、吴、张的任命公布了,当把委任书和二斤多重的大印送到曹锟手里时,曹锟乐得手舞足蹈。吴佩孚可没有这么乐,他既不公开拒绝,又不公开接受,他知道段祺瑞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继续按自己的路子走下去。

6月25日,湘、直两军代表在耒阳县公平墟王壮武祠举行密会,达成停战协议。通过湘军的介绍,桂系也跟吴佩孚取得联系。桂系喜出望外,这个同盟军正好也是直系。不久,吴佩孚派代表参加了衡阳各界代表召开的“罢兵息争大会”,吴佩孚送了贺词、贺幛,表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在段祺瑞专权霸道的时候,吴佩孚有如此壮举,不能不说具有很大的胆识。

与此同时,广东战场也发生了变化。张怀芝是无能之辈,他的兵都是豆腐兵,他在湘东已吃过败仗,吴佩孚罢战息兵,他哪里还有勇气“援粤”?所以,段褀瑞的第五期作战计划,没放一枪一炮又吹了灯。

北洋军阀们打仗没能耐,可向北京政府索款却很有水平。会后,他们又开列了五千万元的军费单。这下可愁坏了段祺瑞。他再也不能向日本借款了,一是全国人民反对,再是英、美、法帝国主义不答应。于是,他跟曹汝霖想出一条在全国人民身上刮油的毒计:发行全国金币券两亿四千万元!他们拟了《发行金币券条例》送公府盖印。

这些日子,冯国璋变得清心寡欲,意志消沉,对人生心灰意懒,视前途暗淡无光,对段祺瑞早放弃了斗争。张一麟拿着《条例》来找冯国璋,一进门就气愤地说:“大总统,这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想发行金币券两亿四千万元!这不是喝老百姓的血吗?”

冯国璋一把夺过《条例》,一页页地翻着,立刻青筋怒暴地说:“他妈的,不给它盖印!”

张一麟担心地说:“不好办吧,段祺瑞可是什么坏心眼儿都使得出来!”

冯国璋说:“我都六十一了,何惧一死?你打电话告诉他,不盖!”

张一麟说:“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冯国璋嚷道:“没什么好考虑的,给我打,打!”

张一麟接通段祺瑞的电话:“总理吗,您好吧?我张一麟。啊,哈哈,谢谢。总统很好,好,我转达……关于《条例》盖印,是这样……嗯……已经开会研究过,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老百姓太穷了,不好再加重负担了,还是另寻他法吧……总理,您别急,这也是关乎政府威信……谁的主意?大家的……”

这时,冯国璋一把夺过电话,大声喊:“我的主意!我的!我说不盖就不盖,你不是有权吗?杀了我好了!”说完,“啪”地放下电话。

打完电话,冯国璋气得呼呼作喘。他想了几种段祺瑞可能报复的途径:大闹公府?绑架?软禁?暗杀?死就死,反正他这样做,直系不会饶他。白天在气头上,他不管不顾地做了;可一到晚上,他又后悔起来:“这是何苦呢?他刮,也刮不到你身上;不刮,你也得不到好处,老百姓也不会知情。”

他刚睡下,拱卫军师长刘询风风火火来见总统,一见面就说:“大总统,麻烦了,陆军部要调15师到大名县‘剿匪’,腾出南苑营房驻奉军,真是岂有此理!”

冯国璋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手,太毒了!腾出营房驻奉军,这是从精神上威胁他啊。冯国璋问:“你没对他们说,你的责任是保护总统,不接受其他军务吗?”

刘询说:“我说了。他们说:吃国家俸禄,就要听国家调遣。”

冯国璋说:“顶住,就是不去!”

刘询哭丧着脸说:“不行啊,段祺瑞下了一道死令:违者以抗命论处!”

冯国璋软了,瘫坐在沙发上,两人唉声叹气,没有主意。最后冯国璋难过地说:“唉,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你把军队向郊外挪几里吧。”

第二天,刘询把军队向北京郊外挪动了几里。冯国璋在种种压力下,又一次向段祺瑞妥协。

8月7日,冯国璋被迫召集各部总长及中国、交通两银行总裁,在公府开会研究发行金币券问题。次日,冯国璋以总统命令颁布了金币券发行条例。

就在段祺瑞的权力达到顶峰,直系和主和派忍气吞声的时候,一个牵动全国视线,震撼直、皖两系核心的大事发生了!8月9日,好久没有集会的幕僚们又集合在冯国璋的密室,研究这个吉凶未卜的突然事件。与会者有的拿着抄件,有的拿着报纸,津津有味地读着一份通电,有人不时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发电人是吴佩孚,他对段内阁一系列的政策,进行了淋漓尽致、鞭辟入里的抨击!他痛斥北京政府“坚持武力,得陇望蜀,援粤攻川,直视西南为敌国,竟以和议为逆谋”。他认为“军人反对亡国政府不是抗命,而是延国脉”。对安福国会贿选议员,他愤然说:“政府以金钱大施运动,排斥异己,援引同类,被选议员半皆恶劣。此等议会不但难望良好结果,且必以立法机关受行政指挥而等赘疣,极其流弊,卒以政府不受法律约束,伪选民意,实等专制,酿成全国叛乱。”对段祺瑞的卖国政府,他尖锐地指出:“日本乘我多难,要求出兵,而丧权协定已成……内争年余,以借款杀同胞,何异饮鸩止渴。”对“傅良佐操切而祸湘”,“徐树铮违法而杀陆”,“赏罚倒置,而犹以叛逆责人”都进行了大胆的攻击。最后他“呼吁和平,反对内战”……

张一麟兴奋地说:“痛快,真是痛快!我从未读过这么尖锐泼辣的文章!”

师景云也高兴地说:“这可以说是个信号,说明直系不仅没有销声匿迹,而且很有力量!”

冯家祜说:“对,对,我们应该积极响应,发通电迎合。”

冯耿光怀疑地说:“奇怪,三个月前他还坚决主战,怎么转变这么快?我看靠不住。”

陈之骥说:“何止三个月前,前不久攻下衡阳时,他还作过一首感怀诗,其中有‘元首余威加海内,偏师直捣下衡阳,寄汝征南诸将士,此行关系国存亡’。今天此举,是令人怀疑啊。”

张一麟说:“吴子玉难道有鬼?他为什么呢?不会是苦肉计吧?”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瞅着闷头抽烟的高参崔继湛。张一麟悦:“继湛兄,别闷着了,你说一说吧。”

冯国璋也说:“继湛,你说说,吴子玉此举主吉还是主凶?”

崔继湛把烟蒂在烟缸内按灭,清清嗓子说:“我认为,从长远的观点看,吴子玉此举对直系、对主和派都是好事。其实,他这样做并不难理解。第一,吴子玉受过段党的诽谤和诬陷,是大总统成全了他,他一直感恩不尽;第二,吴子玉对段、徐、张(敬尧)之流的真面目已经看清,所以,几次拉拢他都没上钩;第三,现在西方帝国已腾出手,插手中国事务,日本独霸中国的时代已经过去,子玉对此不能不受影响;第四,国内反对内战、反对卖国之呼声甚高,而皖系和主战派的内部又矛盾重重,子玉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第五,子玉已跟湘桂各系接上头,他是有头脑有远见的人,这五条促使他做出惊人之举!”

大家都说:“深刻!精辟!”

最后,大家的目光转向冯国璋。他心情沉重地说:“继湛所言不无道理,大家的心情我也理解。不过,本届政府已告结束,我本人心力交瘁,打不起精神。我们不久将各奔东西,没有必要再作公开表示了。其次,一个小小的师长,不会对老段构成什么威胁。我看,还是静观时局变化吧。”

会议结束了,但谁也不走。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暗自垂泪,有的竟呜咽起来。感情的闸门一打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几个人像得了传染病,抽抽搭搭哭出声来。冯国璋也跟着垂泪。

冯国璋说:“大家别哭了,都怨冯某无能,让你们跟着我受气受罪。”

张一麟抹把泪说:“总统快别这样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我张一麟聊以自慰的是,有幸结识了华甫兄。尤其在总统执政的一年,我体会更深刻。大总统品德高尚,平易近人,使我异常感动。我不认为大总统无能,是生不逢时。要是没有一个专横跋扈的对手,没有一个咄咄逼人的对立派,事情肯定会好得多。大总统不失为英主,也是倒霉的、不幸的领袖。唉,我的心情很乱,说不清楚……”

冯耿光说:“我跟华甫兄共事几十年,华甫兄不愧为我敬重的师长。华甫兄对中国军事事业的发展,对新法练兵,在南京的政绩,反对帝制,反对复辟,力主和平,跟段内阁暴政的抗衡诸方面,做出过自己的贡献,不管今人、后人怎么评说,我相信这些是不能抹杀的。”

师景云说:“华甫兄在直隶、南京任都督期间,不干涉当地的行政和财政,不扩充军队,不组织小集团,不安插私人为之四处搜刮钱财,由于缺乏经济来源,所以政治力量比较单薄。在北洋元老中,华甫兄是一位稳健、谨慎的人。我有幸拜投在恩师的门下,很值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冯国璋歌功颂德。冯国璋心情沉重地说:“诸位,别说了,什么话也别说了。今天,就算是告别会吧,以后集会的机会怕不多了。耿光已于今年3月当了中国银行总裁,张联棻、崔承帜、熊炳琦等人作为总统府观察员还在前线;其他人有的走了,有的降了,剩的不多了。今后,诸君好自为之吧,我保护不了……诸位了。”说着,泣不成声。

大家又是一阵心酸,不禁又落下泪来。

吴佩孚的惊人电报发表后,不仅冯国璋没反应过来,连段祺瑞也惊呆了。直到十几天后,吴佩孚又发电,请冯总统“颁布全国一体停战之明令,俾南北军队留有余力一致对外”时才使长江三督受了启发,他们建议先解决时局,后选举总统。这个建议立刻受到皖系和主战派一致反对,段祺瑞鼓动奉、吉、黑、陕、豫、皖各省军阀通电速选总统。

吴佩孚的惊人之举,使曹锟十分难堪。他不得不向皖系表明心迹,于是发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斥吴“殊属不明事理”的电报。曹锟见张作霖赖在天津不走,徐树铮杀人不眨眼,奉军不断向天津外围增兵,他想,不能总睡在老虎身边。8月份,他把直隶督军府迁回保定他的大本营。吴佩孚接二连三地发电,段祺瑞不能再沉默了,8月24日,发表了一个“敬电”,板起面孔教训吴佩孚:“师长职位卑小,不应对时局妄加议论,必须有大勋望之人方能对时局有所主张……”随后,张作霖、倪嗣冲等相继发电,主张对南用兵。虽表面上指责吴佩孚,实际上是影射曹锟。害得曹锟又洗白自己,又“谴责”吴佩孚,天天不得安生。

吴佩孚颇有大将风度,对段祺瑞等人的指责,不急不躁。他说:“我主和‘实系由老师(指段祺瑞)教育而来’。”说到军人服从,他说:“学生直接服从曹使,间接服从陆海军大元帅(冯国璋),大元帅希望和平,通国皆知。学生谨守服从,无以过之。”言外之意,我尿不着你段祺瑞。他对张作霖也不放过,说:“津议阳为去冯举徐,阴为倒阁复辟,干犯纪纲,莫此为甚。蛮军(奉军)满布畿辅,雷震春、张镇芳、万绳拭、胡嗣瑗遁迹津门,与奉军秘密联系。”

吴佩孚的壮举,博得南方一片喝彩声。谭浩明、谭延闿、岑春煊、莫荣新、唐继尧等当权人物纷纷发电支持。有的说吴佩孚“大义凛然,同深赞服”,有的说“霹雳一声,阴霏豁散”。吴佩孚把南北支持电,都交全国各报发表。吴佩孚的举动不得不使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推迟一步,把主要精力放在改选总统、合法倒冯上。

8月31日,安福国会发表宣言:“召集宪法会议,进行总统选举,所有北京政府缔结的对外条约和公布的法律一概认为无效。”桂系企图延长冯国璋的任期,主张冯国璋落选后,西南的非常国会将选他当总统。西南军政府发表宣言,否认安福国会有选举总统之权,如果选举总统,西南绝不承认。

9月4日,已经很冷清的公府更加冷清,公府内的参众两院议员都去参加总统选举,冯国璋已无班可上,在公府私宅等待选举结果。天近中午,外出探听消息的师景云回来了,向总统报告了选举情况。

到会议员四百三十六人,徐世昌以四百二十五票的绝对多数当选总统。安福国会议员不但是皖系指派的,而且是皖系用金钱豢养的。段内阁分别以不同身价聘任他们为顾问、咨议,每月给二百到一千元薪俸。投票前又预发了一笔出席费,少数不受控制的议员,段祺瑞每人送上五千元进行收买。款项由安福系办的华通银行支付,经费是从日本借的。所以,议员随着段祺瑞的指挥棒转……

冯国璋听后,狠狠地骂道:“祸国殃民的败类!”

第二天,进行副总统选举。两院议员只到了八十八人,人数不够没有选成。关于副总统人选,段祺瑞和徐世昌都揣着自己的小算盘。段祺瑞主张“虚此席以待征南功臣”,徐世昌则想“虚此席以待南方领袖”。所以,两方都不热心。总统选举第二天,西南非常国会发表通电,不承认北京的选举。吴佩孚电徐世昌“公若就职……师长等不敢为公贺,且将为民吊”。军政府各总裁通电,徐世昌的选举“为非法机关所为,则煊等不能赞同”,劝他不要就任总统……

徐世昌对总统垂涎已久,哪能不当?这天,他来到冯国璋的私邸拜晤。一进门,冯国璋就猜出他的来意。过去,冯国璋找徐世昌时曾低声下气,现在徐世昌找冯国璋也是低三下四。徐世昌拐弯抹角,七绕八绕,终于绕到正题上。请冯国璋发个电报,让直系、主和派和西南服从他这个总统。冯国璋想:自己已是下野之人,今后求徐世昌的地方多了,为什么放着河水不洗船呢?再说,徐世昌当总统冯国璋愿意,免得总统一职落在段褀瑞头上。所以,他满口答应。第二天,他发了一个劝南北一致拥护新总统的电报。

9月20日,吴佩孚又有惊人之举:他发电建议长江三督继续担任“调人”,并请徐世昌当调人领袖,实现南北和议。这个电报立即得到李纯的将领白宝山、张仁奎等人的拥护。几天后,西南派将领二十多人和北军将领吴佩孚、张宗昌、冯玉祥等十几人联名发电,请“冯代总统颁布停战令,东海先生出任调人领袖,曹经略使、长江三督及岑、陆两总裁共同担任调人”。这个新旧直系军人、新旧主和派人物大合流的壮举,犹如在段褀瑞头上响了一声炸雷,把他吓坏了。这是有史以来南北军人联合反对北洋派领袖的第一次。皖系乱作一团,惊呼:“吴佩孚造反了!造反了!”

10月10日是冯国璋代职期满的一天。总统交接仪式在怀仁堂礼堂进行。上午9点钟,两位总统到场,会场上噼里啪啦响起掌声。人们对徐世昌上台、冯国璋下台既不欢迎,也不惋惜,出席会议不过官样文章。两位总统一个凄惶悲怆,强作笑颜;一个内心虽喜,却尽量隐而不露。冯国璋首先讲话,无非是谦虚一番,恭维几句;徐世昌也客气了几句。之后,发布命令:解除段祺瑞国务总理职务,派内务总长钱能训暂代总理。同时下令:授给曹锟九狮纽宝光金刀一柄。会议进行不到一小时就草草收场。

卸职前,冯国璋发了一个全国通电。电文写道:

督军、省长,各省议会、各商会、教育会、各报馆暨诸先生公鉴:国璋代职期满,按法定任期,即日交代。为个人计,法理尚属无亏;为国家计,寸心不能无愧。兹将代理一年中经过情形,及时局现象通告国人,以期最后和平之解决。查病祸之如何酝酿,实起于国璋摄职之前;而兵事之不能结束,则在国璋退职以后。其中曲折情形,虽有不得已之苦衷,要皆国璋无德无能之所致兵连祸结,于斯已极。地方则数省糜烂,军队则遍野伤亡。糜者国家之元气,伤亡者国家之劲旅。而且军队不振,土匪横行,商民何辜,遭此荼毒?人非木石,宁不痛心?以此言之,国璋固不能无罪于苍生。而南北诸大要人,皆以意见争持,亦难逃世之公论。吾辈争持意见,国民实受其殃。现在全国人民厌乱,将士灰心,财政根本空虚,军实家储罄尽,长此因循不决,亦不过彼此相持,纷扰日甚……双方如不及早回头,推诚让步,恐以后争无可争,微持言战而无战可言,护法而亦无法可护。国璋任肩虽卸,神明不安,法律之职权已解,国民之义务仍存。各省区文武长官,前敌诸将领,暨各界诸大君子,如以国璋之言为不谬,群起建议,挽救危亡,趁此全国人心希望统一之时,前敌军队观望停战之候,应天顺人,一唱百和。国璋不死,誓必始终如一,维持公道。且明知所言无益,意外堪虞,但个人事小,国家事大。国璋只知有国,不计身家。不患我谋之不臧,但患吾诚之未至。亦明知继任者虽枉贤智,撑柱为难,不得不通告全国人民,各本天良,以图善后。国家幸甚,人民幸甚。再此电表明心迹,绝非有意争论短长,临去之躬,决无势力,一心为国,不知其他。倘天意人心,尚可挽回,大局不久而定,国璋一生愿望,早已过量,绝无希望出山之意。天日在上,祈诸公鉴!

开过总统交接会,冯国璋从怀仁堂回到家,关上房门号啕大哭。他沮丧,怨愤,窝火。他本想代职期满,把“代”字去掉,当一个堂堂正正的总统。想不到勉勉强强代职一年,就被段祺瑞、被皖系灰溜溜地赶下台。他又想起入主北京前,爱妻周砥给他讲的安泰的希腊神话故事,他问自己,我干吗要离开江宁,离开自己的大地,来到皖系的虎狼窝?这不是自取其辱,自投罗网吗?我在北洋军政界混了几十年,想不到竟败在段祺瑞的门下,这让我怎么见人?!

他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绕室徘徊,捶胸顿足,伏案叹息。部众吓傻了,家人吓坏了,这个喊,那个叫,他不是“滚开,别烦我”,就是“去去,我谁也不见!”

就在这时,来了一位神秘人物——纵横捭阖、呼风唤雨的梁士诒!他先后出任袁世凯的秘书长,交通、财政总长,众议院议长,国务总理等要职,是交通系的鼻祖。本来他是皖系中人,是他的交通系与安福系联手,把徐世昌扶上总统宝座的。一是他看不惯段祺瑞、徐树铮的飞扬跋扈,对他们日渐疏离;二是在他逃亡香港期间,他的交通系被曹汝霖分化瓦解,成立了新交通系,成了皖系的新宠,他的旧交通系越发不得烟抽;三是,他曾是袁世凯帝制通缉犯,是冯国璋代总统下令对他免于缉究的,他对冯国璋有感恩之心;四,也是最主要的,皖系的“武力统一”政策不得人心,梁士诒企图调和南北矛盾,平衡军阀冲突,捞取政治资本,以求一党独大。所以他开始亲近直系。

他一通报姓名,冯国璋愣了:梁士诒,他是段祺瑞的人,找我干什么?他犹豫片刻把门打开。

冯国璋说:“燕孙老弟,是你?!”

梁士诒笑微微地说:“华甫兄,别来无恙啊?”

冯国璋说:“很好很好。燕孙老弟,你可是贵客,快快请坐,请坐!”

梁士诒说:“听说你寢食俱废,不想见任何人,我给你送来‘宽心丸’,你可不能不吃哦。”

“唉,燕孙老弟取笑了,我一个落魄之人,何来宽心?”

“华甫兄,你多虑了。据我所知,你的境遇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就是受总统之托给你送宽心丸的。”

冯国璋急不可待地问:“老弟说受命徐公何意?”

梁士诒笑道:“哈哈,华甫兄,徐公没有忘记你,他让我来传达,明天他在公府接见你。”

“啊,接见我?我一个平头百姓,见我何意?”

“华甫兄,这还用说吗?你老兄虽然落选,但仍然举足轻重,徐公对仁兄有借重之意呀!”

冯国璋一吐心声:“唉,我是落魄之人,徐公于我有何借重?我年已六旬,身体又不是很好,自己曾宣示天下,息影林泉,不再有出山之意,再想重执权柄已不可能。而段祺瑞虽然辞去总理职务,但还有参战督办实职,还掌控着几万参战军和颇具实权的安福国会。在内阁中,他的党羽占据要津,实际执国家牛耳者皖系也。何况他小我六岁,今后飞黄腾达的机会多多,我怎么能和他比哟?”

梁士诒笑道:“华甫兄此言差矣!从表面看,段祺瑞似乎占了上风,但从长远角度和更大范围看,华甫兄只是个人失利,你的直系和你的主义并未失败。第一,老段穷兵黩武,举借外债,疯狂推行武力统一政策,已经搞得天怒人怨;而仁兄坚持和平统一,南北和谈,在與论上胜其一筹,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也。即使在皖系气焰最盛,主战派鼓噪一时时,也没有扳倒你的一号人物——执行和平统一政策最力的江苏督军李纯。何也?武力统一政策不得民心使然。还有,我的交通系、梁启超的研究系、西南的桂系,就连国民党也赞成老兄的政策,你有广泛的社会基础。第二,从今年(1918年)夏天以来,‘长江三督’中的苏督李纯、赣督陈光远、鄂督王占元重新集结直系力量,声势浩大。第三,由于老段、小徐太过心计,致使主战派曹锟、吴佩孚与皖系闹僵,主战改为主和,有整合直系之势;尤其吴佩孚是与皖系抗衡的一匹黑马,其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是置皖于死地不可小觑的势力!有这硬邦邦的三条理由,今后谁胜谁负未可知也!”

真是一剂良药,说得冯国璋满心透亮,笑逐颜开,一扫胸中阴霾。

徐世昌为什么对一个下台总统情有独钟?他自有自己的打算。徐世昌素有“黄油球”之称,老谋深算,善观风向,有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在冯、段角逐中,冯国璋占上风时,他暗中支持段祺瑞;现在,段祺瑞得势,他又暗中亲近冯国璋。对西南各派也是如此。他是文治派总统,手无寸铁,在直、皖争斗中,要想维持自己的统治,必须保持平衡,两头谁也不能得罪。如同手里牵着两条狗,谁也不能靠前,也不能靠后。他虽然是安福会和皖系推上总统宝座的,但他想做全国的总统,不想做皖系一家的傀儡总统。所以,他想拉着直系作为自己的政治资本。他内心是赞成和平统一政策的,必然要走南北和解、各派息争之路;但他毕竟是皖系选出的,既不能走得太快,又不能走得太远,只能暗度陈仓。

次日上午,冯国璋驱车来到公府,徐世昌破例在东花厅门外迎接他。二人见面,拱手相揖,互相问好,十分热情。一个口称华甫兄,一个口称大总统,寒暄过后,徐世昌拉着冯国璋的手笑道:“哈哈,华甫兄里边请,请!”

睹物思情,冯国璋十分惆怅。他想到几天前自己还是这里的主人,发号施令,耀武扬威,现在却作为平民百姓受人接见。他眼睛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二人分宾主坐定,侍从敬烟献茶。稍事寒暄后,徐世昌以怀旧的口吻说:“华甫兄啊,自从光绪二十二年你受聂士成推荐到小站时起,我们就在一起,已有二十二年的交谊。打那时起,我就佩服仁兄的才华,与仁兄心心相印。啊,一生中有几个二十二年?值得珍惜呀!”

看来徐世昌不像逢场作戏,是带着感情说这番话的。

冯国璋想,徐世昌虽然圆滑,城府很深,在直、皖冲突中,有时耍些小心眼儿,但他们之间没有利害冲突,自己今后还要靠他支持、帮助。他也动了真感情,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国璋一直视大总统为知己。”

“你别老大总统大总统的,我们是兄弟。我知道仁兄心情不快,我劝你不要这样。你的主义深得人心,你的信众多多,你的直系一定会发扬光大。我是支持你的。我决定,15、16两师仍由你统领,他们的饷糈一分不少,还由你分配。”

15、16两师是冯国璋的嫡系,是他入主北京前与段祺瑞作为交换条件由南京带来的,一直作为总统卫队;15师师长刘询、16师师长王廷桢都是他的亲信。

这无疑是一剂吗啡针,冯国璋惊呆了。这是多大的恩惠呀!一个下台的代总统能掌控军队,这是绝无仅有的。愣了半晌他才说:“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他段祺瑞有军队,就不许你有军队吗?你在北洋建军中是有贡献的!”

“太好了,我感谢大总统,永远感谢你!”

“还有,听说你要回河间,我劝你留在京师,不要急着回去,以便我随时随地就近请教,我们共同把中国的事做好。”

冯国璋心里明白,徐世昌之所以挽留他,是想借重他的影响调和两派关系,达到两大主流派别的平衡,以巩固自己的阵脚。徐世昌何其聪明,赔本赚吆喝的事他是不干的。冯国璋想,当前最主要的是全力强固直系势力,继续以和平统一为号召,壮大自己的政治实力。有徐世昌撑腰壮胆,对自己并非坏事,不妨先答应他,走一步看一步,根据形势决定行止。便说:“好,既然大总统诚意相留,国璋敢不从命?请总统放心,国璋不管身居何处,心是倾向总统的。总统有用国璋处敬请吩咐。”

徐世昌有意挽留冯国璋共进午餐,冯国璋怕太张扬,早早离开了公府。

形势不断朝有利于直系的方向发展。10月29日,冯国璋收到熊希龄、张謇、蔡元培几位名流的通电,他们联名发起成立“和平期成会”,请求冯国璋列名。冯国璋考虑到自己刚刚下台,如果列名会对皖系和主战派刺激太大,会引发更大矛盾,乃至冲突,对自己和期成会不利。于是,经过协商将列名改成发表赞成电。次日,冯国璋发布通电:“诸君创办此会,导舆论政治上之正轨……国璋一年以来所有志未逮者,亦得因诸君之继起而告厥成功。”表示“倘有相需之处,必竭绵帛以从……”

这是国内第一个表示支持和赞成成立和平期成会的通电,无疑对皖系和主战派是致命一击,对直系和主和派是一很大鼓舞!

冯国璋的支持电发出后,主战派对他的压力接踵而至。冯国璋想起陆建章之死,不禁毛骨悚然。徐树铮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为了避祸,为离开是非之地,他不顾徐世昌的挽留,于发表支持电不久,便携夫人彭金梅,在16旅两连士兵保护下,从北京乘火车到保定,曹锟率众在车站迎接。下午5时,又乘汽车经高阳到达河间西诗经村。为了打造“维桑与梓”的亲民形象,冯国璋离村半里地就下了汽车,所有人都随他步行入村。

冯国璋回家后建“冯氏养正学堂”,自任名誉校长,招收四乡学子,宣扬“和平统一,教育救国”之道;组织社会名流续写“河间县志”;效仿韩信“一饭之惠,报以千金”的故事,酬谢资助帮助过他家的乡亲义士,屡屡博得好名声。

表面看冯国璋闲情逸致,与世无争,其实,他时时关注政治动向,以图东山再起。他回家不到半月,徐世昌就派来密使,约他回京携手抗皖。正巧,形势对主和派有利,他正想有所作为,于是复电徐世昌:“一俟和议稍有头绪,再行入都。”他建议中央召开国民会议,解决南北国会问题。不久徐世昌发布停战令,继而广州军政府也下令停战,南北双方商定互派代表团,从速举行上海和会,研究和平统一大业。冯国璋见自己的主张就要实现,精神大振,回乡仅二十四天,便乘船去了天津。王占元、周自齐、师景云、张调辰、刘询等到码头迎接,冯国璋住进民主道58号故居。

到津后,他以会见老朋友为名,会晤黎元洪、梁士诒、朱启钤等名流,参加和平期成会预备会,大谈新旧国会同时取消,另组国民大会,制定宪法,南北和谈等议题。

1918年12月18日,冯国璋在徐世昌一再催促下,乘专列由天津回到北京。在列车上,他与同行政界人士大谈和平经,接受京、津、沪大报记者采访,出尽风头。

进京后,冯国璋多次会见徐世昌及政界要员、社会名流,并出席各种会议,鼓吹南北和解。在和平人士奔走呼号下,1919年2月20日,“南北和平会议”终于在上海召开。冯国璋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得偿夙愿,和平有期,功成名就了。

可是北京政坛一向波谲云诡,瞬息万变。由于皖系和主战派的破坏,上海和会遭遇无限期停会,刚刚出现的曙光被皖系的阴霾扼杀了。不仅如此,段祺瑞为壮大实力与直系抗衡,竟把野心勃勃的“东北王”张作霖引进关内,把北京政坛搅得乌烟瘴气。而徐树铮掌控的安福国会更是飞扬跋扈。冯国障心情郁结,大感失望,颇感生命无以保障,他时而去河间,时而去天津小住。

9月上旬,北京内阁有所变动,靳云鹏出任国务总理。靳云鹏虽系皖系,但不属安福中人,与徐树铮一向不睦,而与曹锟、张作霖都是儿女亲家,对冯国璋也一向不错。冯国璋得知安全不会有问题,才又回到北京故居帽儿胡同。

一天下午,冯国璋在徐恩元陪同下,接见一位美国客人,由于天冷久坐受寒,当晚又洗过澡,不幸伤风感冒发起高烧。他本人一向笃信中医,便请来中医医治,但治疗多日不见好转。其三子家遇曾留学德国,故请来德国医生诊治,确诊为伤寒病。伤寒病本来难治,加之冯国璋年老体弱,病情日渐沉重。

临终前他把曾任公府秘书长的张一麟等叫到床前,口授给徐世昌的遗言:“和平统一,身未及见,死有遗憾,希望总统一力主持,早日完成统一江山大业。”同时有遗电致南北诸省长官:“愿内外同心,化除畛域,和平统一,务底于成”……

1919年12月28日,冯国璋病逝于北京地安门帽儿胡同冯宅。

听到冯国璋突然病逝的消息,段祺瑞震惊之余心中五味杂陈。因为政见之争,所有人都以为他与冯国璋有着无法化解的矛盾与仇恨,其实,作为政治对手,他的确为少了一个和他抗衡的敌人而轻松,但作为相交三十多年的老友,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哪会这么简单!

段祺瑞和冯国璋都毕业于天津武备学堂,之后又一起在新军中并肩奋斗,彼此关系曾经十分亲密。随袁世凯在山东时,冯、段两家的子弟上的是同一家私塾,有荒嬉学业的,长辈都一视同仁加以责罚,毫无避嫌之处。冯国璋生病,段祺瑞对医生所开药方都要亲自过目,可谓无微不至。

张勋复辟失败后,张国淦力劝段祺瑞迎黎元洪复位,段祺瑞没有采纳,执意邀请冯国璋进京,除了因为他对黎元洪已经深恶痛绝,并想把冯国璋控制在北京,以防其搞独立王国外,还因为他对“北洋三杰”旧日情分怀有幻想。因此,他在冯国璋犹豫、拒绝北上之时给冯国璋发了干脆利落的四字电文:“四哥快来!”冯国璋一看,心花怒放,连连对身边人说:“你们看,你们看!芝泉这个粗人,芝泉这个粗人!”随即北上,就任了中华民国第四任大总统。

段祺瑞素有北洋之“虎”之称,一向以清高自诩,刚愎自用;冯国璋一再退让未果之后对段祺瑞也不再客气,暗地里耍了很多手腕。两人硬碰硬,自然火花四溅。等冯国璋卸任总统后,二人不再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关系渐渐好转,有时还在一起设局打牌。

现在,冯国璋病故,段祺瑞想起前尘往事,自然百感交集。

去冯家吊唁时,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冯国璋的遗体前,把蒙在头上的盖帘掀开,看了一眼冯国璋的遗容,然后悄无一言地离去,不久派人送来一副他亲拟的挽联:

兵学砥砺最相知,忆当拔剑狂歌,每兴誓澄清揽辔;

国事纠纷犹未已,方冀同舟共济,何遽伤分道扬镳。

冯国璋如地下有知,听到段祺瑞这番话,不知作何感想。

徐世昌对冯国璋的丧事特别关注:一、以国务院命令通电全国,予以表彰。二、按照袁世凯丧葬仪制和规模举行国葬,拨丧葬费十万元;全国官署、军政学校下半旗三日志哀。三、大殓之日,徐世昌、段祺瑞、靳云鹏亲率府院要员前往致祭,在京官员分批往祭。四、海陆军以适当形式致敬礼。五、通知外交使团以礼往吊。徐世昌声明,元旦期间,除外国使团外,概不受贺。而且还拟在诗经村为冯国璋建墓地一座。

现任大总统徐世昌,为一个代职仅一年的总统可谓煞费苦心。

不仅政府优宠有加,国人也对冯国璋极具同情与赞誉之情。从全国各地发来的祭文、诔辞、挽诗、挽联多不胜数,累印成《河间冯公荣哀录》,有四卷之多。祭文几乎涵盖全国名人雅士、军政要员。江苏、江西、湖北以及倾向直系的省份,纷纷举行追悼会,仅江苏一省奠仪费就多达一万二千元!

2月1日上午8时起灵期间,从帽儿胡同到火车西站,沿途几十里行经之路一律黄土铺地,沿途高搭祭棚二十多处,成千上万市民夹道瞻观盛仪。骑兵、步兵、海军、保安等兵种组成仪仗队,军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哀乐低回,仪仗之盛长约几公里。专车一直送到保定府,然后由杠夫和卫队交替抬灵柩到西诗经村。

冯国璋身后有两个墓穴,一个是政府所建、国葬所用的“冯公林”,另一个是祖坟,两者都在河间原籍。家人为他准备了两具棺木,一具放肉身,一具置衣冠瓷像,肉身放入祖坟,而衣冠归于国家。

冯国璋一生由一介书生而入武林,读文史后再习军事。他参加了中日甲午战争,目睹了八国联军入侵等战事,看到中国作为战败国,付出了割地赔款、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沉重代价。虽然冯国璋同大多数军阀一样,流弊多多。他出租放贷,克扣军饷,贪污受贿,生活糜烂。可是,他仍然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知识分子,一名有强烈民族自尊心的军事将领。冯国璋曾以其深刻的思考和敏锐的见解,屡屡向上司和清廷进言。他两次东渡扶桑,从那个自明治维新以来变得强悍起来的国度中,发现了一条中国富强昌盛、再树雄姿的可行之路,那就是打破海禁,引进外国的先进思想和科学技术,让国人重新认识自我,认识世界。

当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要在东方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真正崛起, 非一朝一代人所能办到的。因此,冯国璋把希望放在了儿孙辈身上。他在修订家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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