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长的儿子去年一家出去旅游,出了车祸,一家三口当场死了,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老婆也快六十了,不能再生育,为了不让自己断子绝孙,去年年底,他向法院起诉,说牛冰冰的儿子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要求做亲子鉴定,并夺回抚养权。”
“现在孩子判给他了吗?”
“在法院没开庭之前,牛冰冰就和钟小声离了婚,带着孩子逃跑了。”
“她跑哪去了?”
“不知道。”说完,钟小晴又加了一句:“她跑哪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行为伤透了我们家人的心,养了几年的孩子,当作心肝宝贝来宠,没想到却是别人的骨肉。”
“发生了这样的事,着实是让人伤心哪。”叶思秋叹了口气。
“还不是,这件事发生后,我父母一下子老了许多,钟小声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整天就泡到酒吧里,每晚不醉不归,有时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连班都上不了,谁劝他都不听,再这样下去,我看他真的要完了。”钟小晴说到这里,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事情发生了,只能接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叶思秋拿起一张纸巾递给钟小晴。
“是的,现在我只能求你了,思秋,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我希望你放暑假时能回去看看他,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这样下去。”钟小晴擦了一把眼泪说。
叶思秋想着自己暑假要结婚,她没有答应她,只是满脸歉意地说:“很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的忙。”
钟小晴伸手出去抓住她的手说:“我求你了,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回去看看他吧,要不,他真的会死的。”钟小晴又哭了起来。
看着钟小晴哭,叶思秋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她看着钟小晴说:“你不要这样嘛。”
“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你,我希望你答应我,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真的不希望他有事。”钟小晴哭得更加伤心。
叶思秋的心乱得像团麻,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她在想着一个问题,如果自己于钟小声的生死不顾,就和郭伟去旅行结婚,她的心里会快乐吗?如果自己为了钟小声,不和郭伟去旅行结婚,郭伟会很痛苦的,自己心里也会很惭愧的。现在面对钟小晴的苦苦哀求,她处于两难当中,她只是看着钟小晴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回到住处,叶思秋还是闷闷不乐。看到她那样子,郭伟就托起她的脸蛋问:“我的小花猫,你今天怎么不神气了?”
叶思秋坐到沙发上,她不知道该不该对郭伟说起今天的事,只是勉强对郭伟笑笑,口里说着没什么。
郭伟靠着她坐下来,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发生什么事?告诉大灰狼哥哥,大灰狼哥哥会为你排扰解难的。”
叶思秋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很内疚地说:“郭伟,我不想骗你,今天我见了一个人。”
“你前夫,对吗?”
“是他姐姐。”
“她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开心。”
“她让我回去看看他,他现在很不好。”
“他怎么了?”
“那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那女人和他离婚带着孩子跑了,他受了打击,过得很不好,就这样。”
“你打算回去看他吗?”他看着她问。
她避开他的目光说:“我不知道。”
“你内心现在很矛盾吧?”他看着她问。
“我们不谈这个了,行吗?我现在心里很乱。”叶思秋起身去倒水喝。
“心乱的时候,最好不要做任何决定。我们结婚的事,还是再推迟一段时间吧,你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地考虑一些事情。”说完,郭伟站起来,进了书房。
叶思秋坐在沙发上,只是不停地喝水,只有喝水才能减轻她的精神压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钟小声的影子,她努力地想把他的影子驱走,可是怎么也挥之不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跑回房间,把门关上,躺在床上哭了起来。她不是为钟小声哭,她是为自己,为自己脆弱的心灵。其实钟小声过得怎么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早就成为我生命的过去了,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总不能为了钟小声,而毁掉自己的幸福吧。可是钟小声实在是太可怜了,他居然被牛冰冰玩于股掌之间。她想,在这场悲剧中,我究竟有没有过错呢?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样坚决要离婚,牛冰冰的阴谋就不可能得逞,就不可能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她心里充满了自责。
“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不知什么时候,郭伟已经进了房间,坐到她的旁边,把一叠纸巾塞到她的手里。
叶思秋坐了起来,双手抱着郭伟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她觉得躺在郭伟的怀里,特别踏实,特别安全,特别幸福,这种感觉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给她的。
“不要太为难自己,你的心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能把它抢走。”郭伟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
在郭伟的支持下,叶思秋决定暑假回去看钟小声。走的那天,郭伟送她到机场,登机前,郭伟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她,很伤感地说:“小花猫,我知道你还爱他,这次回去,你是不会再回来了,也许,我们会一辈子都见不上了。”
叶思秋扑到郭伟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伤心哭了起来,口里说着:“大灰狼,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的!”
郭伟哽咽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十几年前那场悲剧,又要在我的生命里重演,也许是命中注定,我永远也得不到我爱的人。”
听了他这些话,叶思秋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想安慰他几句,可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还爱着钟小声,见了他之后,她会不会旧情复发,和他破镜重圆,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哭,泪水把郭伟的肩膀都湿透了。
6
叶思秋在一家昏暗的酒吧里找到了钟小声,他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叶思秋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看着他说:“钟小声,你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你会彻底地把自己毁掉的。”
钟小声不理她,仍然在喝着他的酒。
看到他这个样子,叶思秋有点生气,她大声地骂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回避现实了吗?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你的父母,你的姐姐,还有我。”
钟小声仍然不理她,举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喝。
叶思秋更加生气了,她站起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指着他骂道:“钟小声,你给我听住,你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你应该站起来!如果你能站起来,我还看得起你,如果你一直这样像堆烂泥似的,我永远看不起你!”
钟小声把她手中的杯子夺回来,继续往嘴里送。
叶思秋被气得脸色发青,冲着他大骂:“钟小声,我是个女人,当初我都能站起来,你是个男人,你为什么不能站起来!”说完,她一甩手就冲出了酒吧。
一个星期过去了,钟小声仍然是老样子,不醉不归,无论叶思秋怎么样对他劝说都没用。叶思秋想,老是这个样子不行,得想点办法,她想到了蟑螂,钟小声一看到就恶心的东西。
那晚,钟小声又到酒吧喝酒,叶思秋坐在他的对面不哼声,当他喝到第三杯时,她把准备好的几只蟑螂放到他的酒杯里,并把酒放到他的前面说:“喝吧,让你喝个够!”
钟小声看到酒杯里的蟑螂,哇哇地吐了起来,飞一样地离开了酒吧。叶思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想钟小声不可能再来喝酒了。她决定第二天回家去看看妈妈和奶奶,尽快地回北京去陪郭伟。
回家呆了两天,她准备返北京,到了罗丽萍家里,当她打电话给钟小晴说自己明天要走时,钟小晴告诉她,钟小声还是老样子,依然是每晚去酗酒。叶思秋的心马上沉重起来。钟小声,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他为什么就不让我好过,为什么?她对钟小声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她决定最后一次去看他,以后他是死是活她再也不管了。
钟小声还是在那个酒吧,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叶思秋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她二话没说,拿起他桌面那瓶酒,就像喝矿泉水一样,咕咚咕咚地喝起来,钟小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他抢过她手中的酒瓶,口里说着:“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叶思秋不给她酒瓶,只用力抓住,口里说着:“你不是要喝吗?我陪你喝个够!”说着,她用力地推开钟小声的手,又把酒瓶放到嘴里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她的力气毕竟敌不过钟小声,钟小声用力地抢过酒瓶,口里骂道:“你这样子喝酒,你不想活了吗?”
叶思秋坐了下去,把头埋到桌子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看着你这样子糟踏自己,你叫我怎么活呀?我本来已经可以幸福快活地生活了,可是,因为你,现在我的一切都给毁了!”说着,她把头抬起来,看着他大声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是吗?”
看着她哭成这个样子,钟小声的心一阵阵地痛起来,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就真的希望她快乐,只有她幸福自己才能幸福。他不想看到叶思秋为了自己,如此地不开心,他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为了她,他决定再也不喝了,从明天起,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叫服务员过来买完单,拉着叶思秋的手出了酒吧的门口。可能是因为刚才喝得太急的缘故,出了门口,叶思秋就难受得吐了起来,吐完了,钟小声用纸巾帮她擦干嘴巴,扶她坐到江边柳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吐完后,叶思秋感觉轻松了许多,她只是双眼看着江水发呆。看着自己曾经那么爱着的人,现在就坐在自己身旁,钟小声好像又进到入了那个童话世界,又看到了他的白雪公主。他很想伸手去抱抱她的公主,可是当他刚伸手出去时,又把手缩了回来。他心里清楚,她不再是自己的公主,他突然觉得,她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他开始颤抖。他突然明白了,他一直爱着的那个公主,其实不是童话里那个白雪公主,而是高高地挂在天上那轮月亮。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摘到天上那轮月亮。后来他又想,我虽然不能把天上的那颗月亮摘下来,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可是月亮的光辉仍然会照到我的身上,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美丽,她的温暖。他用手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就像问候一个亲人一样:“你感觉舒服一些了吗?”
叶思秋把头转过去,看着他,她突然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哥哥,于是柔柔地说:“我好多了,谢谢你!”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找到你的幸福了吧?”
“是的,我邂逅了我的初恋情人,他爱我,我也爱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这个暑假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