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红线、黄线、赭线通向浙东港城,地图上的五色丝线把宁波扎成了一个吉祥的中国结,横竖穿插,流苏飘拂。长三角、杭州湾跨海大桥、象山港大桥、宁波快速交通网、快速交通零距离连接、“十”字形轨道交通、轻轨、萧甬电气化铁路、高速公路……媒体喜气洋洋的描绘,这些已建、再建的交通设施的雄伟景象,令市民目不暇接。想象各种道路以后将在宁波的空中地面地下,蜿蜒盘旋,我们将在上面飞驰、飞驰!
宁波市有的县区已经在考虑着怎样把公交客运中心站挪挪位置,以期与将来的宁波快速交通网、与轻轨“零距离”接触,真有未雨绸缪的先见之明。
信息是一个地区的神经脉络,交通则是让城市鲜活起来的大动脉了。街上的贩夫商贾们神秘兮兮地故作专家状,说:是这样的,听我讲,一根铁轨在中间,两边各挂着一个车厢,开起来就平衡了,这就叫轻轨!我听了这样想当然的简单答案,忍不住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也难怪,过去的宁波连地铁也没有,无论怎么想象都行,都美好,反正大家都知道,宁波人前进的步伐又要提速了。
遥想少年时,阅览室里有描写未来的图书,图画上竟是一幢幢摩天大楼,有高高的公路在空中盘旋,犹如云烟缭绕,不禁傻住了,想:他们上去后怎么下来呢?路总是在地面上的,哪有高高地无遮无拦在空中的?直到自己常常乘车在杭甬高速公路上来回,看两旁低低的田野向后无声地飘过,回想少年的图画不是梦。
少年时,有一次从镇海中学去天童寺旅游,来往途中都经过五乡碶。回来还碰到大雨,每个人都淋得衣服贴住脊背。可就是奇怪,回校后,老师叫每一个人都去喝生姜茶,因为有糖,都喝得很高兴,竟连我这个体弱的在内,没有一个感冒,也许那时的人抵抗力特强。
遥想在绍兴念书时,难得回家,从宁波看绍兴竟如北京一样远。一个寒假耐不住寂寞,跟着学兄老顾乘火车回宁波,两个人竟占了一个车厢!——我们因为没有座位,被安排到一节空的货运车厢,那车厢没有窗户,是一个闷罐子,别人哪肯来!虽然冷得发抖,但两个人挺自由的,一路上聊天,蹦蹦跳跳取暖。直到今天,还觉着很幸福。
刚参加工作,就遇困难时期。从工作单位回家,挑一担萝卜等菜蔬去家过年,时逢大雪,等了半天也没有汽车,料是雪大无法行车了。于是踏雪而行,满地银光,竟走了一百里路,连婶婶看见我进门也大吃一惊。
那时兼任少先队大队辅导员,到奉化去开会,与本县的张老师结伴乘车。一车人塞得满满的,只好站着。我和张老师都能坐,颇有幸运感。车子烧着木炭,摇摇摆摆的有气没力,天黑未到站。
另一次,与王老师一起乘车从单位回家,也是木炭车,老是停车,索性跳下车步行。快到老王家那个村庄,天色向晚,车子才喘着气赶上我们,驾驶员负疚地招呼我们重新上车。
宁波的公交线路一年年地多起来,年岁渐增,恰好享受这交通的便利。从杭州乘小车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宁波。平时也常常搭乘亲戚或者年轻文友的私家小车访友开会,一会儿在会议室,一会儿在海边,瞬间飘忽。而在若干年以前,一听说那时经济尚在恢复的俄罗斯,很多人竟有小轿车,我就无法想象。
我以前写过一篇《坐在轮子上》的文章,为宁波的交通鼓掌,后来却没有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坐没有轮子的车——比如上海的磁悬浮列车。
1916年8月22日,孙中山在宁波发表演说,首次指出:“凡吾国各埠,莫不有甬人事业,即欧洲各国,亦多甬商足迹,其能力与影响之大,固可首屈一指者也。”又说:“宁波人实业非不发达,然其发达者多在外埠。”这外埠就包括长三角的龙头老大——上海!眼看着“长三角”的迅猛发展,宁波人有理由骄傲。
再过几时,我们将坐上轻轨穿行大宁波,我们将驰车逛大桥。畅然飞越长三角,一夜赏尽海湾月。沪杭甬,涌动的春潮,长江的龙头啊!交通网的扩展,将宁波养大了。
飞驰,飞驰,在宁波,在长三角,一辆辆、一列列,都载着跳跃着的兴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