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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叔(2)

当然陆小岚倒不是对每个人都是亲切热情,也不是因为香芸是表姊的关系,那天她心血来潮回去看了从瑞芳搬到基隆来的爸妈,才听妈妈说了一些何香芸父母双双发生空难,以及她最近刚与一个整型医师离婚的事,她打从心底就很同情这位尚未见过面的表姊,也很想认识一个肯放弃在美国发展而回来陪父母亲的何香芸。

香芸依约,下午二点十分出现在『恋之物语』工作室的门口,按下门铃之后,一个有点胖的女子来开门,看到她就说:妳是表姊?

是啊!妳是……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香芸心里想着。

我是小芳,小岚在里面,表姊这里请,地方很小。

哪里,谢谢妳。

表姊,妳来了!小岚听到声音,打开了办公室门招呼着,到我这儿坐坐,小芳谢了。

进门之后,两个女子互相打量着对方,一个是标准的OL浅紫色套装打扮,一个是黑色连身裙滚着蕾丝边,两人都呈现出不同的优雅与气质。最后,小岚走过来大方地抱了抱她,表姊,很高兴认识妳。她也回抱着小岚,有点激动地说:我也很高兴认识妳,表妹!

小岚亲切地拉着香芸的手不放,说道:想不到我还有个气质美女的表姊。

香芸也笑着回她一句,妳别胡说了,有妳这个那么有灵气的漂亮美眉当妹子,才是我的福气。

两人坐下之后,就聊起了在美国与工作的经历,一个也说了在意大利学艺与在法国做事的经验,因为是不同的事儿,使得彼此听得都津津有味,因为聊得相当投机,故也牵扯出彼此的私情。

小岚,妳这么出色,怎么还没嫁人,一定有不少人追求妳吧?香芸问道。

没嫁人是不想随便嫁,哦!这可不是说表姊的事,别误会!小岚话一出口,才想到对方刚离婚。

不会的,当初我也不是随便嫁,只是以当时的时空背景才马上答应的,我哪知男人会那么经不起诱惑,不过我并不怪他,他还想将房子留给我,只是我没接受。香芸大方地说道。

那么,表姊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因为妳心中没有恨!

那妳男朋友呢?

我啊!本来有一个大学时代的朋友,消失了十年之后又出现,又好了一阵子,后来……怎么说呢?我发现他出轨,也许不是真心的,不过我却不想自寻烦恼了。小岚停了一下,又笑了笑说:当然这几年也不是真的没人要,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不能随便抓一个就草草了事。不过有个年轻人这一两年来倒是对我不错,可年纪却比我小了好几岁。

哦!香芸听了,却想起了昨天来访的德平,不由脱口而出,法律又没规定女人年纪一定要比男人小啊!说完自己脸上不由一红。

小岚阅历丰富,香芸这种反应并没有逃过她的慧眼,她笑着说:表姊也有弟弟在追了?

嗯,是他弟弟!香芸坦白地说道。

他?小岚不知道他是指谁?

前夫的弟弟,刚从美国拿到MBA学成回国,第二天就找到了我……香芸补充说着。

哦!想不到还有这种事。小岚也颇感意外,但由此她可以感觉到表姊是个好女人,不然小叔怎么会喜欢上呢?

不过,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想想以后我怎么和那家人相处。香芸笑了笑。

话也不能这么说,天下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但考虑清楚,应该是我们须要互相勉励的!

是啊!而且我也不急!况且,我已经知道结婚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许也有妳所不知道的事?

例如……

例如,和不同个男人上床,对女人是不一样的!

啊!香芸闻言吓了一跳,她想不到小岚会那么直接,就问:那么,妳有跟过不同的男人上过床了?

小岚点点头承认,不过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可结果却有很大的不同。

那我就不如妳了,我到现在只有一个。香芸老老实实地说着。

姊,妳也别因为我的坦率,把我看成花痴。小岚笑着说。

我才不会这样想,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单纯了。香芸吶吶地说。

单纯反而是好事,太复杂反而会害了自己啊!小岚说道。

对了,说说妳的工作!好像很有趣哦!

于是,小岚就将从几年前『恋之物语』创业开始,大致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反问道:姊以后有什么打算?当然我指的不是嫁人!

香芸被她逗笑了,会先找个事来做做,当然最好是与自己所学有关,但和嫁人一样,都不急!

两表姊妹一个下午的谈话,真的是深入浅出,就好像在大众浴池,敞开心扉坦诚相见,气氛一直很热络,这时小岚桌上的手机响了,她道声,Sorry就接了起来。

喂!是丽噢,大小姐今天又想我了……延吉街那家我知道啊!

……

丽,今天不行,我表姊好不容易才肯来看我,我要请她吃饭!小岚向香芸扮了一个鬼脸,一起来,真的可以吗……什么,我表姊就是妳表姊……少来了,我才不要给妳,我这个姊可是一个大美人哦……那我要问一问,BYE!

小岚放下电话,对着香芸说:有几个朋友,晚上要在延吉街一家小日本料理店吃饭,要咱们一起去,妳如果不要,我们就自己另找一家吃,没关系的。

可是,妳的朋友我又不认识!香芸犹豫着,我看妳还是去和他们聚好了,咱们改天再约。

下午妳进门之前,我们也不认识呀!那些朋友唯一的好处就是聚会永远那几个人,不会搞得无限上纲,妳既然要走出门,多认识几个人也无妨啊!小岚鼓励她。

好吧!那就沾妳的光。

香芸也认为小岚说的很有道理,不然她永远都会成为关在城堡中的弃妇了。

妳怎么来的?小岚问道。

我开车来的。香芸回答。

那等一下搭妳的车,那边有许多停车格,停车应该不成问题。

当天晚上香芸回到青田街,上楼之后她先洗个澡,换上睡袍来到客厅放了一张CD,客厅内只开了小灯,她特地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细细回味下午与小岚的互动与谈话,小岚年纪比她小,但处世的干练却比她强多了。再看她所交的朋友,从他们的谈话中,就知道彼此完全没有利害关系,只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虽然她一个也不认识,可除了刚开始时,她有点尴尬之外,整个晚上聚下来,很自然也很愉快。

虽说只有七、八个人,但也是卧虎藏龙的,上自国会议员,下至国中老师,真是不分贵贱的组合,厉害的是那位记者出身的编辑,竟然还会记得十年前的她,她对追求表妹的陈伯承也多看了几眼,她觉得这个小男生对表妹可真百依百顺,虽是世家出身,在众人面前却不强出头,是个很难得的好青年,可是表妹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滑了一点?

至于听那位国会议员的笑话,她才强烈地感觉到:难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吗?即使再有身分或再有地位的男人也是如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对前夫唐德安就更没话说了,就像那位老师所说的,男人像条狗,拴不住的话,满街跑、到处咬……这话形容得很犀利,让人不由会心一笑。

不过,整个晚上最令她震撼的话,就是那位老师所说的—

美与幸福即使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只要发生在我们的周遭,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生存的力量吧!

乍听之下,这话用字有点奇怪,常人一定会说,即使发生在我们周遭,我们也能感同身受……但那位老师并不是这样说,而是说,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生存的力量……

啊!香芸整晚都在想着这句话,现在终于豁然贯通了,是这样没错;一切在我们身边所发生的美好事情,不但让我们自己感觉良好,也会让我们产生力量,让自己变成别人身边的美好事物。

如果世界变成这个样子,那人生不是变得好美、好幸福哦?

她高兴地喝了一大口红酒,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外头幽静的马路上正好有一对情侣走过,两人互相把对方的腰搂得紧紧地。

她忽然想起,本来她可以顺路送小岚再由和平东路回来,但小岚说要让陈伯承送,不然整晚让他坐冷板凳,可到最后她却是和那个老师用散步的方式走回去,难道小岚和老师……

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将香芸从梦中吵醒。

喂!香芸拿起话筒应了一声。

表姊,妳还在睡吗?小岚在那头问道。

嗯,我昨天回来自己喝了一点酒,回味与妳们相聚的美好时光,所以睡晚了,不过睡得好舒服!

那就不算吵到妳啰!

没事的,昨天谢谢妳哦!

自家姊妹客套什么,对了,妳愿不愿意去电台主持一个每周一次的艺文节目,我今天跟麦子超说妳想找点事,刚刚他回我电话,说他们电台要开辟一个与音乐话题有关艺文节目,问妳有没有兴趣?

啊!香芸听了,马上坐了起来,想不到小岚办事那么有效率,可是我在这方面,并没有经验啊!

那还不简单,妳不是教过书吗?将播音室当教室,把麦克风当学生,再来就剩下机器的操作了。

经小岚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难了。勇敢一点,香芸!她告诉自己。

那他们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月以后吧!妳如果答应我就要回人家,否则人家也要马上找人的。

好吧!那我就去试试,他们应该会先和我见个面谈一谈吧?

详细情形,妳可以和麦子超见个面讨论一下啊!

麦……是电台的?

他在电台好久了,主持一个很受欢迎的心理谘商节目,也是个颇有知名度的作家,最棒的是,他老婆刚甩掉了他,跑到加拿大嫁给一个香港人了。

啊!香芸听了有点意外,怎会这样?

是啊!我们大伙也觉得很奇怪,问他,他还说分开有时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所以他很珍惜这种分手,他这个人呀,和他在一起就像跟一个哲学家一样,每句话都有很多与众不同的诠释,让人感到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痛苦与悲伤啊!

小岚,妳觉得我真的可以吗?我是说可以当主持人吗?

当然可以,而且妳又有修教育学分,就把节目当净化心灵的一部分吧!

那我就去和他们谈一谈好了。

这样才乖,放心吧,妳的声音很好听,会迷死很多人的!小岚开了个玩笑。

妳呀!根本不像我妹,像我老妈!

哈!哈!这样就更好玩了,BYE!接着小岚又把麦子超的电话告诉她。

放下电话,香芸觉得好像在作梦,醒了却有焕然一新的感觉—无比清爽!

是的,我要好好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日子,让别人也感觉到我是一个美好的存在而产生力量!香芸,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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