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皇后自然顺应贾太后。
韦贵妃因为儿子被责骂,正狂怨着云菀桐,心忖难不成是这女子使的手段,若真是,事后一定叫她好看,现在见太后发话,竟将云三赐给了魏王,还是个仅此正妃的侧妃位,心里不满,可哪里敢说不,虽然不大喜欢云菀桐当儿媳妇,只能点头:“太后拉的姻缘,向来哪有不好的!”
贾太后心情这才渐好了些。
虽然只是个侧妃,夫主却是当朝的皇子,今天的局势,显然已经超过云菀桐预期,大喜过望:“多谢太后!多谢贵妃!”
魏王却是心里憋屈得很,至今府邸中的一侧妃两庶妃,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纳进来的,平日根本不碰,定期还要严加叮咛她们几个女人不得外泄,去年,侧妃因为守不了活寡,想着一辈子,要葬送在一个龙阳之好的夫婿身上,一天女人的乐趣都享受不了,竟哭着回家要找娘家!
那侧妃娘家是高官,这一回娘家,万一那侧妃的父亲闹上朝去,自己包小倌儿、玩弄男子的那些事儿岂不是都被宁熙帝知道了,急怒之下,失手掐死了这名侧妃,最后伪装成病死,剩下的两个庶妃,才噤若寒蝉,再不敢做声。
贾太后一指婚,王府又弄进了个女人,就是又多了个包袱,魏王怎会不头疼,可也没法子,只得郁闷道:“儿臣到时回府就准备。”
云菀桐一听,更是心中喜得像小船儿在浪花上翻来覆去,侧妃,魏王府的侧妃,从此富贵荣华,还有这般俊俏的王爷,就都是自己的了,一直回到云菀沁身后,仍是喜不自禁,只差哼小曲儿了。
魏王与云家三姑娘的事一妥,贾太后趁热打铁,目光又落到了秦王身上,然后瞟了一眼郁柔庄。
郁柔庄心里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秋波婉转,直勾勾瞟了一眼对面男子,之前,她只觉得嫁给秦王不值,自己嫁太子都够格的,可瘦田无人耕,肥田抢着耕,现在多了个云菀沁,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秦王能青睐她?
这下好,太后一赐婚,秦王没什么理由能挡!
就叫那云菀沁败得彻底!
夏侯世廷听了太后的话,却只淡然拿起茶盅,将杯沿靠近唇际,似在品茗,并没什么反应。
顿了一顿,贾太后轻道:“说来,秦王也大了,若非身子缘故拖了几年,早就该娶妻了,其他几个皇子虽然有的也没立正室,但到底还有侧妃和庶妃,再不济也有侍妾,可秦王你心性寡淡,身边也没什么女人。前几日,圣上与哀家喝茶时,还说过柔庄与老三无论年龄,还是品貌,都是一对璧人,今儿一看,确实如此。不如,今儿哀家就——”
重头话还没说出口,皇子席位那边一阵骚动。
贾太后赐婚之话刚说一半,夏侯世廷轻咳两声,旁边的八皇子燕王人小眼尖,睁大眼睛,指着皇兄捧在手中的翡翠杯:“三皇兄——”
其他几名皇子与对面的仕宦子女们听到声音,全都循声望去。
贾太后面露不喜之色,朱顺亦是咳咳两声,这燕王年纪小,素来活泼好动,这次竟是连太后的话都打断。
燕王却好像没会到,一声三皇兄叫完,更是刷的一下站起来,俊秀小脸布满惊惶:“来人,快叫太医!”
这一声出来,贾太后一惊,赫连贵嫔更是身子朝前一倾,心中猛的一跳,儿子那伤毒难不成发了,失声问道:“皇儿怎么了——”
朱顺噔噔下阶走近,低头一看,果然,秦王刚用的翡翠杯的水液中,竟飘着一丝残红,竟是吐血了,顿时也是一呆,随即扯着嗓子朝两名小宦官道:“快,快去太医院将太医叫过来——”
话没说完,朱顺的手腕被面前人一抓,正是食案后的男子将自己拦了,一愣,见秦王面色微白,抬起俊颜,用案上的丝绸手绢轻拭一下嘴角,淡道:“无碍,不用小题大做。”
说完,秦王起身,面朝贾太后,唇际浮着浅笑,虽然略有些虚弱,可看上去确实也没什么:“叫太后受惊了,打从染病,十几年来经常如此,常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用不着请太医的。败了太后的兴致,儿臣赔罪!”说着敞袖一拂,卷起案上宫人重新换上和蓄满的翡翠杯,一饮而尽!
贾太后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呕血都是常态,这孙儿所受的苦痛不浅,心中更加怜悯,不觉叹了叹:“好,那秦王先坐着歇歇,若真有不适,切不可硬撑着,一定要叫太医。”
这一打岔,将贾太后的赐婚言语生生打了回去,这厢孙子才病发呕血,哪里还有心思给秦王与郁柔庄拉媒,度量会儿,罢了罢了,迟些再说吧。
郁柔庄却是眉一皱,太后赐婚未完,便来这一出,这是巧合还是故意。
赫连贵嫔见儿子坐了回去,却仍是不放心,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将身边的云菀沁拉了一拉。
今天陪侍贵嫔,负责跑腿是职责,推脱不得,云菀沁叫妙儿上前去问候一下,刚才他突然来这么一段,也是一讶,想了想,又单独吩咐了几句,让她带给秦王。
妙儿绕过红木桌案,与施遥安和几个伺候的太监打了招呼,来到秦王身边,躬身一拜:“秦王殿下有礼,贵嫔娘娘差奴婢来看看王爷现下可好。”
夏侯世廷见是云菀沁身边的丫鬟,目色一闪,面色倒是比之前红润了几分:“告诉贵嫔娘娘无须担心,本王没事。”
妙儿迟疑一下,凑近几寸,这回表情轻松一些,噙着几分笑意,轻声道:“奴婢家小姐,也有事儿问。”
“说。”声音并无起伏波动,心中却狠狠跳了几跳。
妙儿收细声音,语气狡黠:“小姐说……秦王是装的吧?”
夏侯世廷面色微微一赤:“她是本王腹内虫么?胡猜乱测。”
妙儿低声笑语,声音更细几分:“小姐说,秦王若是嘴唇咬得太疼,便含几口凉水镇一镇痛,哦对,还提醒齐王记得把咬破的嘴角擦干净,别叫人看到了,到时治您个欺骗太后的罪。”说着,捂住咯咯笑意转身,轻快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