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继续开展。现在汪少华已经成为聆听者,他似乎在听着,其实,他的思维早已经不在这会场。
汪少华想,该怎么办?自己承诺的工程没有一个是在常委会上讨论通过的,都是他找到相关部门小范围商量更改的,并且,很多都有他的签字。当然,也有曾佩贤的最后签字。但是,这家伙似乎早有所准备,要不他怎么敢护着宋刚?唉,后悔呀,宋刚原来是有意韬光养晦,在等候时机,这家伙时刻都在记着他的仇恨,一直都没有放弃整死我的打算,太阴险了,汪少华想。还有这王可欣,这个悍妇,不惹她就好了。女人不好惹,狠起来、横起来比男人厉害得多。
汪少华又庆幸。幸亏他们还不知道凡是宋刚的人都将被清除出临江;幸亏宋刚没有提出纪委介入此事;幸亏只要再等半个月,宋刚的爪牙就将烟消云散
一定要把宋刚窝死,他一得势,我汪少华就什么也完了。还有,曾佩贤,不是个好东西,最好是这次人代会选不上,或者即使选上了也是低票当选。咦,可不可以通过傅建新,来个差额选举?不可能,市长选举都是等额的,此路不通。可不可以更换一个市长候选人?也不可能,黄庭宏不会同意,听说他在省里,在北京都有一些关系,难得动他。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宋刚没有了爪牙,他就势单力孤了,他就不得不投靠我,前一段时期他不是很“乖”吗?
可是,那些“赃物、赃款”怎么处理?退回去?退得了吗?即使退得了,可惜呀,太可惜了。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汪少华想,不会,不会,他们都应该靠得住。可是,真的靠得住吗?难说,这帮家伙认钱不认人,有奶就是娘一定得把靠不住的人送的好处费退掉,一定得退了。曾佩贤退了没有?应该退了,他不退不会这么积极反对我。他是怎么退的?难道他没有收人家的好处费?不可能。咦,难道他们早就有预谋?是宋刚设的陷阱?要是这样的话,他说的不追究责任那就是假话,是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汪少华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宋刚是魔鬼,他专门跟我斗。那天傍晚,跟踪宋刚的人不但没有跟踪成,反而受伤,这家伙的运气总是好的。此人不除,这就是祸害。可是,这人怎么除得了?用那种手段我汪少华绝对干不得,那是杀人偿命的事。
“汪少华同志,你还有什么意见?现在轮到你了,请你总结吧。”曾佩贤说。这句话把汪少华惊醒了,“总结,总结什么?他们说了些什么?”汪少华心里说着。可是,人家已经点名要我总结了,自己只听到了片言只语,大部分时候自己的思维都飞到了别处,现在怎么总结呢?不总结不行啊,于是,他只好说:“要得,要得,就这么办吧。”但到底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他只好这么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加上一句,“整理一下意见,形成个纪要,就按照纪要执行。”
“那到底由谁牵头呢?”曾佩贤问。
“谁谁牵头?那谁牵头好呢?”汪少华根本就没有听到大家议论了由谁牵头,所以,他莫名其妙的话让大家觉得他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慌乱无助。
“请你拍板呢?”曾佩贤说。
“我?谁牵头?宋刚,你说呢?”汪少华还没摸清头绪。
“我们不是讨论半天了吗?你怎么又问起我来?”宋刚说。
“哦?我考虑考虑。那就由宋刚巡视员牵头吧,不不,还是曾佩贤代市长牵头噢,事关重大,事关重大,我自己来吧。”汪少华慌慌张张地说。
“不行。你牵头不适合。”王可欣说。
“为为什么?”汪少华现在可不敢再惹这“悍妇”了,说话的口气注意了轻重。
“因为,我们在刚才讨论时,首先就否定了你。”王可欣说。
“否定了我?为什么否定?”汪少华惊恐地说。
“难道你刚才睡着了吗?道理不是很简单吗?因为,每一个变更都涉及到了你,所以,第一个就否定你。”王可欣说。
“哪哪谁最适合?”汪少华说。王可欣没有在回答,心想,这家伙刚才干啥去了?真的睡着了?
“那就请王可欣同志牵头好了。”汪少华终于说中了大多数人的意见。
“不行。请汪少华同志考虑详细点。”宋刚说得很坚决。刚才,绝大多数人认为,王可欣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有宋刚、曹翰墨、郝子华与王可欣不赞成,理由很简单,但是,这理由不能说出来。因为,王可欣很快就会被“清除”出临江。
众人不理解宋刚为什么不赞成王可欣牵头。
“那谁牵头呢?”汪少华很被动,因为他没有听到大家的讨论。
“纪委书记曹光辉。”宋刚说。
“刚才不是说纪委不介入吗?怎么又要纪委介入了?”汪少华有些紧张。
“纪委书记代表常委主持这项工作,这并不代表纪委的介入,这道理不需要我多说。”宋刚说。
“不不,还是由王可欣主持吧。这样显得更加重视一些。事关重大,得由副书记牵头。”汪少华终于有了他的主见。这招好,让他们半途而废。
宋刚没有坚持,王可欣会走,我宋刚可不会走,这事我就揪着不放,谁来牵头也是一样。宋刚想。
汪少华终于熬到了散会,他得赶紧做两件事,一件是回去洗个澡,今天不知出了几身黑汗,自己也觉得有点臭味了;第二件事就是赶紧回去擦,该退的钱得退了,可以不退的也得紧紧口风,有备无患。
宋刚一天的劳累,觉得有些疲劳了。回到家里,正准备洗澡,电话响了。
电话是黄庭宏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宋刚啊,没想到内地还真复杂呢。你弄的那东西可能已经走漏了风声,估计是上面不小心漏出来的。伙计,你那里的压力会够大的哟。”
“可以请书记透露点吗?”宋刚说。
“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有种风雨欲来之势的感觉,具体什么也说不出来。年初就可能对你的那个方案进行讨论了,你做一些准备。你将以学术界的代表参加,最先你别拿出你的真功夫来,关键的时候再出手。我本来信心很足,但现在却有些担忧了,不知道这种担忧是不是多余的。”黄庭宏说。
宋刚想,你那里麻烦多,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没跟你说呢。宋刚说:“复杂肯定是复杂,不过,正确的东西一定得坚持,有些细节也许会要做出些牺牲。您的顾虑我理解,今后的阻力肯定也会有的。”
他们又在电话里聊了一阵,宋刚没有把王可欣等人排挤出临江市的推测告诉他,也许,这就是宋刚所说的牺牲吧。宋刚想,即使是王可欣等人离开临江,他不会孤军作战,即使是孤军作战,他有自信,战胜困难是宋刚的天性。即使是现在这种两个战场作战,宋刚也充满了自信。
睡了一会,被电话铃吵醒了,宋刚问是谁,电话里半天没有声音,只好又问了几声,没有回答,就挂了。可宋刚刚要睡着,电话又响了,还是这样。宋刚想这是谁呢?不会是杨莹或者鲁玉吧?不像,她们不会不做声。随即,他把电话线拔了。本以为电话线拔了就没事了,可是,不久手机也响了,一看号码,是IC卡,没法判断是谁来的电话。仍然没有声音。宋刚对着电话说:“朋友,玩这个吗?告诉你,你还嫩了点。”
宋刚说完,那边终于说话了:“宋刚,你现在嫌官还大了点是吧?大了点就主动请辞得了。”一个嘶哑的声音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宋刚笑了笑,心想,这大概是河西新城那边的事儿。看来,这事儿也还不那么简单,明天还得给他们敲一敲,他们还在抱着幻想,希望我宋刚知难而退。要是我不知难,他们还会来新花招。宋刚想,他们再不死心,要是真惹急了我宋刚,那就干脆来个狠的,你汪少华也好,其他什么领导也好,老子就不客气了,到时别怪我宋刚心狠。
第二天,宋刚故意把风声放了出去,还特意来到了汪少华的办公室。
“啊哈,巡视员,这么今天空啊?来看看老兄呀。有一阵子没来了吧?现在准备忙些啥?”汪少华故作热情。宋刚一看他表情就估计到,他的自认为擦得差不多了。
“也没多久呀,上次汇报工作不是来了吗?书记,我今天是来汇报一件事的,当然不是麻烦事。哦,不是你的麻烦事,是我的麻烦事。我昨晚接了几个骚扰电话,我有几个想法,想请示您。”宋刚说着,眼睛视着汪少华。
“有这事?那还得了?无法无天了。说说,你有什么想法。”汪少华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想,打电话骚扰我的人,肯定与河西新城的事有关,他们不死心。要是他们再敢打电话来骚扰我,或者威胁我的话,我宋刚七天之内可以把这人找出来。书记,前几天到望月坡的路上有人出了车祸,这车祸是我弄出来的,下次再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我前面玩这个,那就不是滚下山坡的事了,我连根也要挖出来。我想请示您,如果这些人不知趣,我就请示省纪委,甚至是中纪委,彻底查一查河西新城的事。我觉得我宋刚已经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不知趣,那我就跟他们玩到底。您说是不是?”宋刚对汪少华说。
汪少华等宋刚说完,忙说:“那是,那是。还有这种事?是谁跟踪你?那还了得?一定要查,查出个水落石出。”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突突直跳得急,汗津津的。
从汪少华办公室出来,宋刚轻松了,他知道,昨晚的电话再也不会打了,汪少华立马就会跟那些人说。
果然,从这晚上开始,家里再也没有这种电话了。
过了几天,宋刚来到米罗咖啡厅,丁俊军已经在这里等候他。
“给你打电话的人已经查出来了,老板叫阳阳,准备在河西建个娱乐城,手续早就办好了,就是因为资金没到位,所以没开工。打电话的人是阳阳的司机兼保镖。要不要弄他一弄?”丁俊军说。
宋刚沉思了一会,说:“你别出面,我得把他们俩治一治,让他们传话给汪少华,对汪少华警告一下。汪少华这家伙,嘿嘿,把我宋刚给看扁了。”
“我来不更好吗?”丁俊军说。
“不,你得给我隐蔽着,你最好还有意与汪少华接近一点。今后,我在临江的人手会很紧,靠得住的人也就只有你与康健了。你们俩尽量别与我接触得太密,到关键时候我才有人可用。俊军,明年,我准备多点动静,再这么窝着不行了。”
“东山再起?”
“最起码是打基础吧。”
“好,这样好。可是,这与你和黄庭宏的约定不就有冲突吗?”
“会有,但是,也不见得人家就按我们的步骤进行啊。我们的策划已经泄漏了。”
“啊?怎么可能?”丁俊军惊愕地看着宋刚。
“为什么不可能?”宋刚微微有些吃惊。
丁俊军陷入了沉思,他是直接参与者,内情细节最清楚,“奇怪,真的很奇怪?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觉得奇怪?”
“是。感觉怪怪的。”丁俊军有些茫然。
“就因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