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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雨天的况味

一个个晴朗的日子如潺潺流水,平静地流过岁月的长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无数个下雨的日子却在我心中留下过深沉的记忆和强烈的震颤,使我感情奔涌,引我深思,催我奋进。我爱雨天,无论是细雨蒙蒙,还是大雨倾盆,无论是霪雨霏霏,还是须臾阵雨,都给人们的生活注入了一种活力。

一个个雨天常使我走进记忆的深处:小时候,每逢下雨,我就和小朋友们冒雨“兴修水利”,顺着城墙的水沟做小水车、水磨。至今在我记忆中仍有儿时那种充满幻想的小水车。老家秋季多雨,常常阴雨绵绵,有时断断续续地下一两个月都不见太阳。村里的危房下倒了。我家的房子也是外头大下,屋里小下。屋里支了很多盆盆罐罐接漏水。母亲就念叨着这房子该翻修了。经过多次风雨侵袭,我家的房子终于翻修了。我常感谢那场大雨才使我父亲下了翻建房子的决心。我对房子的梦最早也是在那场大雨中产生的。在农村连着下十天半个月的连阴雨,最能使人感受到日月的艰难。住房、行路、烧柴,一切都变得不容易,人才能变得更加勤奋。

有一年秋天下大雨,渭河的水猛涨,漫过河堤,淹没了一片庄稼和瓜田。平时孩子们偷瓜若被抓住了免不了挨一顿打,还得扣大人的工分。可当大水淹了瓜田后,队长扯着嗓子喊:“谁捞上算谁的。”我那时表现得非常的勇敢和兴奋。雨水涝河里的水就大。渭河的水一次次的吞食土地和庄稼,因而也塑造了一个个少年的梦想。公社成立了防洪指挥部,组织人们改造渭河治理沙滩。我中学毕业后也成了防洪治河的一个民工,每天天不亮就拉上架子车到四五十里外的秦岭山向渭河边拉石头。苦役般的劳动,从来都没有个休息日,一年之中只有过年时最多休息十天,其他时间都是无休止劳动,唯有下雨的日子是老天赐给的休息日。雨天不能出工干活,民工们才能休息。那时候我很疲惫,真恨不能昏睡三天三夜。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有时间读书,听民工讲三国,讲人世间种种轶闻趣事。那时候我最大的享受就是躺在工棚里看书。

一个下雨的日子,我受别人的影响对绘画产生了兴趣,后来才走上了学画画的道路。我永远感谢那个雨天带给我学画画的机遇。也是那一个个雨天,才使我有时间读书学画,产生种种幻想,改变了我后来的命运,所以我说雨天是庄户人的驿站,是雨天的休息才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现在我远离了那种苦役般的劳动环境,不光一年有寒暑假的长休,还有每周两天短休。国庆、元旦、中秋节、教师节等节日都有充分的休息时间。然而下雨天烙在我心灵上的烙印根深蒂固,不褪的农民本色,仍使我对下雨的日子情有独钟。这是历史留下的感觉,我不仅喜欢下雨天还喜欢停电,因为只有下雨天和停电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休息,才能有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才能产生无尽的遐想。

在一个久旱无雨的日子,禾苗卷曲,田野干涸。庄稼眼看要绝收,天气像蒸笼一样的闷热。一切生命盼水的时候,人们谈论的就是天怎么不下雨。一旦下一场透雨,人们会欣喜若狂,一切生命的东西忽然焕发了青春的活力。雨水打在久旱的庄稼上,滋润着万物时农民站在田里任雨水浇淋。听雨打在庄稼上的叭叭声,和庄稼吮吸雨水的滋滋声,心中如同灌了蜜一样的甜蜜滋润。尘埃中一切污染都被荡涤得一干二净。有了阴霾,才能感受到晴朗的明媚,久旱无雨才能体会到雨水的可贵,古老的历史上发生过多少求雨的故事,表现了人们对雨水的渴望。

让我们热爱一个个雨天吧!它是人们生活中一个强劲的音符。我讴歌一个个晴朗的日子,更讴歌一个个雨季给万物生命的浇灌与滋润。久旱逢好雨,人们奔走相告:“下雨啦!下雨啦!”闷热的天气带给人烦躁的心情被一阵好雨滋润得心旷神怡,快要旱死的庄稼经过一场好雨忽然变得葱嫩油绿。种子一下子破土而出,含苞忽然怒放。啊!山河清晰,江山俊美,这万千气象,生机勃勃的美丽自然,不正是靠雨水的滋润吗?

那年夏天南方地区因为暴雨引起大洪,对人们生命和财产是一次无情的摧残和巨大的侵袭,也是对人类的示威和震撼,涌现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这场大洪唤起了亿万中国人的巨大凝聚力,不也引起了人们对改造大自然保护生态平衡的深思吗?

所以,我说雨天是一个催人奋发的兴奋剂,让我们热爱一个个雨季吧。珍爱这雨天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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