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盛煌一句话不说,将兔子递过去,顾天心毫不客气的朝兔子腿抓过去,却被楚盛煌打开手:“不怕烫手?”
顾天心小脸一红,看着他拿出一把匕首,还在手指间转了两圈,一刀切下薄薄的一片,用匕首挑着递到她唇边。
时间仿佛在倒流,山洞里,他也曾竟蛇肉递到她嘴边,她却直接忽视,还一句解释都没有,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她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是什么,但是若是将心比心,她会很生气,宁愿丢了喂狗也不给他吃,那种行为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咳咳。”
一阵刻意的咳嗽骤然响起,顾天心顿时从云端摔了下来,回过神之后,窘得捂脸。
卧槽!廖长恒和廖清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夜月也不提醒她一下,幸好那些士兵还没回来,不然她非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不可。
楚盛煌不悦的蹙了蹙眉,继续割开另一条兔子腿,朝顾天心递过去。
顾天心吓得一下跳起来,急切摆手:“我已经吃饱了,摄政王你自己吃吧,啊,给廖小姐吃也行!”
廖清尘猛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似乎有些冷,跟平日里的温柔娴雅大相径庭。
顾天心以为是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廖清尘已经按着紫色的衣袍,坐到了廖长恒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她也是一身男装,不过扮得极不专业,没有束胸,白嫩的耳垂上还有两个兰花耳坠,摇摇晃晃的,走路的姿态更是毫无男子气概。
廖长恒打了一只山鸡,已经拔了毛,清洗过了,架上火堆上烤着,期间也瞅了顾天心一眼,眼中含讥带诮。
顾天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似乎得罪了人,还一次得罪了俩,这可该怎么是好呢?
手中塞来插着兔子的棍子,顾天心怔怔的看着楚盛煌,他站起身来,道:“长恒,过来一下。”
廖长恒将黑色的披风悉心盖到廖清尘的身上,又似笑非笑的看了顾天心一眼,这才跟着楚盛煌走去暗处。
顾天心深感无奈,很没胃口的将兔子递给夜月:“你吃,别浪费了啊。”
夜月很为难,这是主上跟驸马爷烤得,她能吃怎么?算了,还是打包,等驸马爷什么时候饿了,再接着吃。
廖长恒一走,廖清尘就睁开了眼,望着幽幽的火光默默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天心小心的靠过去,歉意道:“廖小姐,刚才是我失言了,抱歉。”
廖清尘摇头,轻道:“我没事,驸马爷,此一时彼一时,在这里,你还是叫我清尘吧。”
也对,一口一个廖小姐的,在军中的确影响不好,顾天心立刻应了,还道:“那你也别叫我驸马爷,叫我阿顾吧。”
“阿顾?”廖清尘叫得有些别扭,还是道:“还是称呼驸马爷为好,清尘不敢逾越。”
顾天心““额……”
“驸马爷,你和王爷是怎么认识的?”廖清尘似乎来了聊天的兴致,微笑着继续问。
顾天心唇角一抽,斟酌着道:“太学院里吧?对,是在太学院里,他来督导皇上学习,就是这样。”
廖清尘“哦”了一声,有些羡慕:“我也多想自己是男儿身,可以光明正大的从军,也能进太学院读书。”
廖清尘可是一代才女,家中请有夫子教学,却不能进去太学院里,这就是古人迂腐的封建思想,男尊女卑。
顾天心深感同情,正准备安慰这位知音一番,林中忽然风声大作,飞鸟惊起,树叶簌簌直响。
“你们跟我先走!”廖长恒快速的掠了回来,一左一右的拉上顾天心和廖清尘,夜月也果断的跟了上去。
“去哪里?”顾天心问着,四处寻找楚盛煌的身影。
廖长恒使劲扯了她一下:“别找了,盛煌一会儿会赶上的,你别添乱就好。”
好吧,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可是这能怪得了她么?没武功是她的错么?
四人骑上各自的马,离去不久就听到幽静的林中,霎时响起兵戈交加的声音,刀光剑影,寒光交织,新生的满树嫩叶被无情摧残,落了顾天心满头。
顾天心不由勒住马缰,问道:“廖公子,我们这样留下摄政王孤军奋战,似乎不太好吧?”
廖长恒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道:“你要真担心盛煌,那就回去,我不拦你。”
他等着看顾天心的反应,预计了各种表情,没想到,她却直接掉转马头,毫不犹豫的就冲了回去。
“驸马爷!”夜月焦急的唤了一声,狠狠瞪了廖长恒一眼,跟上顾天心。
“哥哥,你不该这样做。”廖清尘遥遥望着离去的黑暗深林,轻轻的说了一句,表示对廖长恒的不赞同。
廖长恒也很惊诧,无辜的叹了口气:“我不过随口一说,驸马爷看起来淡若止水,却性烈如火,难怪,难怪……”
林中,激战正在白热化的阶段,断裂的树枝如利箭一般四处飞射。
顾天心和夜月藏身在远处,紧张的观察着战斗的形势,手心里都是冷汗。
刚才廖长恒一句话也不说就带她们离开,她也没想到楚盛煌面临的敌人有这么多。
他本来是带了五百轻骑,可是在天黑之前,分成五组以不同的路线行动,顾天心当时就发现此行不简单,果然有人蓄谋刺杀楚盛煌。
一百轻骑,面临的是十倍以上的黑衣人,这些人不会以同样的人数,去刺杀另外的四组人马,要不是对方兵力雄厚,要不就是他们一组里有内奸。
尼玛!是哪个混蛋王八蛋!
顾天心恨得直咬牙,脑中却飞速的转动着,每一个人的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
可是转来转去,似乎最可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这个非要跟来的外人。
顾天心默默的汗颜了一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楚盛煌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上面,为了她的清白,他可必须得活着啊!
她一心期盼他活着,就见不得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那一身白衣的男子很夺人眼球,除去被骑兵牵制的,其余的都往他围攻。
顾天心无语抚额,楚盛煌,你就不会换身黑的?这可是拿着小命在招摇显摆啊!
楚盛煌一柄长剑寒光闪烁,如游龙般窜过,黑衣人的兵器“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紧接着他一招秋风扫落叶,只可见到到一丝血线从下飞起,竟是一圈黑衣人被割破喉咙,而飞溅起来的鲜血。
顾天心看得崇拜又惊惧,从来没见过杀人杀得这么野的,简直像是碾死脚下的一群蚂蚁一般容易,杀人狂魔啊这是?
可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一到银光在他后面划过,长长的剑,带出滚滚热血。
楚盛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手一剑削了那人的脑袋,却也在同时听到一声惊叫:“楚盛煌小心!”
楚盛煌终于皱眉了,虽然隔得远,但已有不少黑衣人闻声赶了过去。
楚盛煌眸光一冷,一剑划开围上来的黑衣人,飞身一跃,踩上人头,直接如拎小鸡一般将顾天心拎起,一只手搂着她杀敌。
夜月的武功毕竟不如他,还是把顾天心放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顾天心自知闯了祸,只好紧紧的抱着他,不敢乱动。
“喂,你们的头儿也是知道摄政王厉害,才让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送死的吧?”顾天心清了清喉咙,开始聊天。
众黑衣人:“额……”
“看看你们的同伴,一个个脑袋搬家,葬尸荒野,死后还会被野狼吃掉,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啧啧啧,死得多凄惨啊!”顾天心感慨万千。
“哎呀呀,你们的头儿真是太没人性了,要是我,我就叛变得了,找个更厉害的投靠,反咬他一口!让他不把老子当人看!”顾天心义愤填膺。
“孝经有云,身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这样不把自己的身当回事,那是不孝!你们想要做不孝子么?看样子你们是想的,因为你们已经做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做不孝子呢……”
“啊啊啊啊……”惨叫声越来越多,黑衣人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人心涣散的黑衣人发现不对劲,把目光瞄准滔滔不绝的顾天心:“杀了她!”
顾天心打了个寒颤,惋惜的仰天长叹:“冥顽不灵!无法超度尔等脱离苦海,是贫僧之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噗……”惨叫声加上吐血声,黑衣人倒下的程度又上一个台阶。
顾天心忍不住咂舌:“妈呀,你们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几句话就气得吐了血?这这……”
“行了。”楚盛煌在她头上重重揉了一下,冷冽的俊容快绷不住了,咳了一声:“古灵精怪!”
顾天心干笑了一声,对那突然冒出来围剿黑衣人的另外四组骑兵,表示怀疑:“楚盛煌,原来内奸是你!”
楚盛煌抿了抿唇,顾天心“啊”了一声,只听到他胸腔扩大的震动,他是在……笑?
“诶,让我看看!”顾天心使劲挣脱他的手掌,可惜看到的仍旧是那张亘古不变的冰山脸,哪里有丝毫笑意存在。
顾天心仰天翻了个白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太自私了!”
上千的黑衣人,眨眼间就无一存活,五百骑兵一个不少,几个受伤的在廖长恒的治疗下,也无甚大碍。
溪水边,楚盛煌衣衫半解,后背血淋淋的伤口,从肩上到后腰,拉得长长的。
顾天心打湿了帕子,狠狠的磨了磨牙,丝毫不温柔的给他擦去血污,再抹上金创药。
该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这么几百个人,这份光荣的差事会轮到她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