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沉重的代价
暗室是四方形，四方都放有大箱子，箱半掩，里面的金锭微露，可以完全看出有多少金银财宝。
这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银子，她竟然傻了眼愣在原地，这么多的银子，怕不只是胭脂楼所挣，应该还有其他来源收入，不然哪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她细想起来，才发现她还在胭脂楼时，薛彦泽杀了不少的官，每次的抄家都是他亲自带队，这里面也应该有不少是那些官员贪污的吧！
勾起嘴角冷笑，果然野心大啊！不愧为九王爷，心狠手辣，弄权使计，谁能敌过他？天皇星？真的很像讽刺，但历史上哪个皇帝的江山得来易，李世民且弑兄，随炀帝亦杀父得江山。
暗室内有一扇地窗，她踏步上前一瞧，才知这暗室后面居然是胭脂楼的正厅。因是白日，正厅内无一人，关了门大厅自然暗些。
地上投出一片阴影，可以看出是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他慢慢上前，看着颜汐的背影发呆。眼似乎游离到很远，很远，远到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身影上前在颜汐未发现的时候，食指轻点在她的脊椎处。颜汐忽而感觉一阵炫目，勉强撑起力转身，只见那一张熟悉至极，让她难以忘怀的脸在眼前晃动。
渐渐地，晃动得越来越快，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如蝶般飘然而至。
男子将她稳稳接住，眼里尽是心疼，“局势混乱，唯有一个地方你才能安全。”话语回荡在暗室内，恍忽有回应。
男子抱起她走出暗室，突然又回头道：“看好这里，不容一点差错，若再有人闯进来，后果自负！”
“是！”
身影消失在暗室。
黑夜，世界一片雪亮，漫天飘扬的大雪如鹅毛般轻轻扬扬，洒落了遍地的灿烂。
怡香苑厢房内，铁盆里点了炭，香薰炉里散发着淡淡的烟。香榻上躺着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她的双眼轻阖，柳眉微蹙，仿佛被什么梦魇所缠绕。
厢房门被推开，一个着水红色衣裙的女子，端来水盆，将毛巾打湿，轻轻地擦拭着女子的脸颊，动作很轻很细。
她眼里闪着落寞，唇微抿，看着女子沉睡去的模样，很难受。
女子忽而睁开双眼，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瞳孔开始收缩，为什么？为什么又回来？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女子，轻握她的手腕着急道：“云蕊，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又回来了怡香苑？”
云蕊摇摇头，“小姐，你出门后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将我接回了王府，到怡香苑就看到了你已经躺在床榻上。”
颜汐回忆着在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张脸，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笑声回荡在整个厢房，她笑到眼泪都出来，谁知她在笑什么？她在哭什么？
云蕊看着这样的她，早已吓得泪水连连，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哭求道：“小姐，我求求你冷静下来好吗？求求你！”
冷静？何以冷静？若不在乎，她或许连唇都不会动一下，但是她太在乎了，所以她会如此疯癫。她在乎的人总是会给她伤，给她痛苦！
但……
有的言？有的语，却又是无法诉说，因为她不知道，那背后也有人在伤心流泪。
回得王府几日，根本未见薛彦泽的踪影，她因情绪低落根本不愿出怡香苑的大门。
云蕊看着心疼，却也无法，小姐心中的痛，她明白，也深知。在现代，她绝望，在这里，她连选择死的机会都没有，她根本无法对自己的人生做出抉择。
这几日飘雪越来越少了，颜汐倚门望雪，下人拿着扫把欲将积雪扫走时，她却突然阻止道：“不要扫了，扫走了，还会再下，何不让它们积在一起。”
“王妃，若不扫，怕是出行不方便。”下人为难的看了看她。
她一袭雪白狐袭披风，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胸前，偷得懒不让云蕊将它绾起，那乌黑的发衬得脸苍白，无一点血色，挥了挥手，目光无神，“没有人出行，怎么会不方便了。”
下人看着这样的王妃，只好点点头，点头间却又摇头，好好的一个王妃自从从皇宫回来后，整个人又变了，变得沉默寡言，饭量也相对减了不少。那张脸简直苍白得无一点生活的迹象。
风吹起，颜汐抬头，松柏上的雪被风吹了一地，屋檐结了一条条的冰凌儿，晶莹透明，她真想轻轻地触摸下那冰凉。
她微微仰首，落雪飘散在脸颊上，她看得落光树叶的树干，想起自己在21世纪的欧式洋房花园内的秋千，她十分的怀念。
颜汐起身，踩着积雪走向树枝，手轻抚，转过身吩咐道：“找人在这里做一个秋千吧！扎结实点，这冬天容易掉落。”
下人点点头，心里却纳闷，这王妃怎想着要荡秋千了？奇怪。
刚进苑的云蕊听得这话，勾起了嘴角，小姐定是怀念了以前的日子。她记得小姐说过，她的欧式洋房前有一个秋千，每个夜晚都会去荡几下，将白日里所有的烦恼疲累荡走。
突然她想起小姐在胭脂楼已经学会弹琵琶，不如让管家去买一个琵琶，弹弹琵琶也是缓解心情的一种。决定后，便掉头去找管家。
夜里，有些凉，她紧紧地裹住锦被，希望如此会暖和一些。阖上双眼想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身子不暖，心不静，更是睡不着。
起身，拉下狐袭披风，出了怡香苑径直走向那个八角亭。
因怡香苑内的积雪未扫，走起来十分困难，深一脚浅一脚才走到八角亭。
荷塘池早已结了冰，借着雪照亮了这个世界，她走上八角亭，头轻轻地靠在画柱上。
手突然触及腰间温润的玉，忽而勾起嘴角，这是她这几日来唯一勾起嘴角的时候。她怀念那个待她如亲哥哥的男子，想念那个男子给她的温暖。
忽而又吹起了风，天空飘起了大雪，她看得痴了，耳畔什么时候响起了优美的琴音都不知。
天地间雪茫茫，世界很亮，很白，她如落入凡间的雪精灵，唯一让人觉得刺目的，便是那黑色的痕迹。
她的双眼微阖，渐渐沉醉进那美妙的琴音中，她这几日的不闻不问，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知道自己所担心的人正与自己很近。
“呵！没想到这半夜，居然有人不怕冷到这八角亭来兜风啊！”那讽刺的话传入她的耳里，猛然睁开双眼，柳眉轻蹙，看着面前那只高傲的孔雀，轻睨一眼，继而阖双眼聆听。
女子见她未做出任何反映，不免厌恶，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狐裘大衣，走上八角亭，那悠扬的琴音传入她耳内的同时，她启朱唇，“没有想到那个落魄的皇子居然还能有些闲心弹琴。”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颜汐的注意，再次睁开双眼，细细听去琴音，分明的熟悉，回味着言宁刚刚的话，落魄的皇子？不会是二皇子吧？
眼里露出担心与着急，她的一举一动落入言宁的眼里，思忖，看来王的话不假，她与二皇子果然有什么？不然提得那个男子，她的眼里不会有紧张与担心。
她太了解她了，她对陌生人自然能够狠心，能够漠视一切，不在乎一切，但是重视的人，在乎的人，她总是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心思去关心，保护！她曾经不也是在她的保护范围内吗？只不过，物是人非，她与她背道而驰，各自走上各自的路。
故意勾起嘴角，伸出那只修长纤细的五指，欣赏着刚染凤仙花的指甲，继续冷言冷语，“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始终保持着淡然漠视，一点也不如王爷的睿智机明。果真是没有帝王的风范，难成大气之材！”
颜汐听得这里，眉似纽结在了一起，抚着画柱起身，冷眼斜睨，“有没有帝王的风范，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天能算！多行不义，自毙自！”
言宁对她的冷眼斜睨恍若未见，嘴角的笑意依旧如此灿烂，继续道：“这雪不停，那人心里的思念怕是也未停吧！只可惜，两地隔，旧人去了，换新人来。一个丑女居然比妓女还贱，勾引一个两个的男人。”
颜汐手紧攥，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怒气早已冲上了脑门。
言宁说完，勾起嘴角娇笑，她知道颜汐心里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真想看看她难受的模样，她被污辱的模样，想得这里，转身，却不料迎上一个大大的巴掌。
“啪啪”掌声充斥着她的耳膜，脸颊火辣辣的疼，看着面前冷意四射的颜汐。她双眸里尽是冷意，苍白无色的脸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不是颜汐，而是鬼！
但即使是鬼，她同样要还一巴掌，拿开捂在脸颊上的右手，欲一巴掌还过去时，颜汐紧握住她的手腕，不屑冷冷道：“难道还想来一次自己打自己吗？”
言宁满面涨红，试图地挣扎了几下，却未成功从颜汐的手中脱掉，咬牙，突然破口大骂：“颜汐，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趁人之威！”
颜汐加力拉过她的身子，漠然道：“我卑鄙无耻吗？不过你发现得太晚了，只是比起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似乎我要好很多，至少不会用言语中傻他人，不会用阴谋小计来陷害人！”
“我陷害人？难道你没有吗？你利用云蕊丫头控制王爷，让王爷将我当成你，把我当成陌生的女子，你知道那晚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被蹂躏的感觉吗？”言宁说着同时，早已泪流满面，那晚的痛是一辈子的殇，谁也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提得这事，颜汐的手松开，眼里闪过愧疚，心开始被凌迟。手紧捂住心脏，才发现原来心可以这么痛。
“颜汐，言宁的话是什么？什么你利用云蕊控制我？”一番冷语无情地冲进颜汐的耳里，她惊恐转身，看着那一袭紫袍男子，竟是莫名的害怕。
薛彦泽走上八角亭，看了一眼言宁，再看向颜汐问道：“告诉我？什么意思？”
不！不能让他知道，那样云蕊会有危险，他会伤害云蕊！
薛彦泽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手粗鲁地抓过她孱弱的身子，一字一句道：“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能把云蕊怎么样？”
颜汐抬起头，瞳孔收缩，看着薛彦泽突然乞求道：“你不要伤害云蕊，她是无辜的，那一切都是受我的指使！”
他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高傲，漠视一切的颜汐，她居然在乞求他？居然在乞求？多么可笑的事？她居然会为了一个丫鬟而乞求？
言宁也感到十分的惊诧，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居然会为了一个丫鬟低三下四的乞求？
不！不可能，那一定是伪装！踏步上前，激动道：“王爷，言宁来告诉你！云蕊用了溢香控制王爷你的情绪，让王爷对颜汐动情，喜欢上这个丑女人。我初来王爷府的那个晚上，云蕊却动用了大量的溢香，将你的情绪完全控制，由她主宰！”
风越来越寒，雪越飘越大，大到看不清八角亭内的三人在做什么！
薛彦泽眼里的怒火早已燃烧，看着颜汐不发一语，眼神却可以将面前的人生生的活剥！
抓住她身体的手，突然加力，摇摇头，不可思议道：“原来我会心疼你，爱上你，都是那溢香作祟！许琴裳，你不觉得可耻吗？这种用药物控制来的爱是真心的吗？明明想得到我的爱，却又要故作不需要，你的欲摛故纵把戏玩得很好啊？”
这一番冷嘲热讽胜过了一巴掌的疼痛，他没有她如期的发狂，也没有她如期的暴力，却是出其的冷静与温柔！呵！她要怎样来解释？
他见她无语，只是咬着牙，傻笑在原地。手渐渐松开，看着她大笑起来，“我说过我讨厌被人算计，所以你与云蕊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你活得可耻，可怜，更可恶，但是却丝毫不值得同情！”语毕，搂过言宁消失在风雪中。
她的身子开始无声的颤抖，很冷，很疼，心脏又开始抽搐的疼。今夜，她才发现许琴裳的身体孱弱到如此的地步，稍微伤心，心脏便会抽搐！
此刻，她早已坠入了深渊，深到无法求救，无语，高傲，清冷一瞬间被蹂躏得一干二净。连她仅剩的自尊也被他无情地踩在脚下践踏！
后面要迎来什么？要接受什么？谁也不知，这个金丝牢笼会这样囚禁她一辈子吗？
一切似乎都如她所料，次日她便被赶出了怡香苑至柴房居住。那里脏乱，冰冷，连一床好的锦被都没有。这个冬天就要在寒冷中度过了吧！
云蕊紧紧地抱着她买回来的琵琶，看着被搬出的东西，云蕊一人呆呆地坐在柴房里，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真的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来得那么快。
着急的看着颜汐问道：“小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搬来柴房，这里好冷的，您的身体差，怎么受得了？”
颜汐佯装欢颜，“我今天不小心冲撞了变态狂，一个不高兴就把我贬来了柴房咯！不过那个变态狂阴晴不定，说不定明儿个又回怡香苑了！”
好轻巧的话啊！好轻松的笑容啊！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若只是王爷的一个不高兴，那么下人会用那可怜的眼神看她们俩吗？会摇头叹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