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罗妹脸色忽然难看起来,苍白的脸色被太阳照得有点虚幻。她感到脚上有点发飘,她说:“我好累,怎么睡一觉把气力也睡没了,阿炳哥。”
阿炳不吭声,依然远眺群山,身子一动不动,他在忍受巨大的悲伤和耻辱。
“那个梦怎么那么真实呢?我竟然在跟好多人做那种事,而不是跟你……”
“别说了!”阿炳突然回头怒吼。
罗妹愣住,忽然间她终于明白了。
阿炳的怒火突令她醒悟起梦的真实。她顿时羞辱万分地掩面痛哭起来,没一会儿就晕倒在地上。阿炳慌忙上前掐她的人中。再次醒来后的罗妹,眼睛发直,看东西的眼神显得呆滞。她谁也不理了。
阿炳坐在她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罗妹静了很久,阿炳就陪了很久。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天近晌午,罗妹站起来。对阿炳说:“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吧。”
阿炳脑子“嗡”地一震,他看着罗妹。
罗妹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向山下走去,阿炳跟在身后。
山脚下,罗妹对阿炳说:“对不起,阿炳哥,是我害了你。”然后失声哭了起来,显得柔弱脆软,令阿炳肝肠百转,狡痛万分。
阿炳咬着下唇,很久才说:“我送你回去。”
重新出现在渡口的罗妹,碰到父亲达旺,达旺象不认识她一样,继续招呼乡亲上船。罗妹没有再看阿炳,也没有理会她的父亲,就径直上了船。
达旺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双复杂的眼神看着仍在岸边挺立的阿炳。阿炳一身的血色让他暗自心惊。
阿炳静静地看着罗妹坐在乡亲的身边,眼中满是柔情与留恋。
罗妹在船离开岸边的时候,忽然抬头看着阿炳,眼瞳里噙满了泪水,她只是这样朦胧地看着站在岸边上阿炳模糊的身影。多少****夜夜的倾恋在这短短几日间就已如同一床梦魇化作永久痛苦的记忆将就这样被深埋在群山之中,也如同小船行去所留下的一汪涟漪随着它的远去而渐渐消逝。
小船渐渐远去,向山的那边漂移。
烈阳变成残阳。
残阳如血。
坐在渡口上的阿炳就沐浴在这血色之中。
他夜半孤独的身影被冷月射进水面。
阿炳失踪了,因他成了通缉犯,整个地区都震动了。报纸电视都在把“暹帝酒店”的血案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阿炳为民除害变成了时代英雄,可他仍是通缉犯,赏金高得足以让平民一夜暴富。
曼谷某处深山。这里是旅游区。
阿炳看中了在这做大买卖的平克。
平克是这里一霸,谁也不敢惹他。手下四十多个保镖,资产近2亿泰铢,是有名的富商。
他是靠贩毒、养人妖起家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搞女人,所以阿炳看中了平克。他想找他谋份差事,就不请自到了。
阿炳就在平克的别墅里,此时便站在客厅。
怎么进来的,没人知道!平克脸沉得象要把地面咂烂。
乡巴仔,敢到我这里来撒野,是英雄就了不起了?平克想回避,自己是什么身份,见这种短命的通缉犯!怕会折自己寿的。
但没人能赶走阿炳。
阿炳已调养得不错。圆德师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几天就重返这里,又为什么会弄成这般惨状,出家人已不管三界外的事。圆德见他满身是伤,只穿了条内裤,光着脚丫就进到他的禅房。圆德调剂了治伤草药,让阿炳休息了三天。之后阿炳就不告而别了。
人说年轻人都是狗骨头,贱!现在又是一条好汉的阿炳打伤了平克三个保镖。门里门外都是持枪对峙的平克保镖。
阿炳撕开衣服,亮出光膀子,冲保镖们大吼:“开枪啊,打死我吧!”
僵持的场面异常紧张,眼看着就要让阿炳血喷当场,平克出现在客厅。
平克招手上茶,保镖见状都撤了。人人都悻悻然地眈了阿炳一眼,眼光如利箭,希望能伤了他。
平克和颜悦色,礼节性地请阿炳坐下。
阿炳面无表情,但语气谦卑:“你是老板,今后也是我的老板!我不坐,我就站在你身边。”
平克笑了:“年轻人!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收下你呢?你看,我又不缺人!呵呵……”
阿炳说:“你缺杀手!”
平克一愣,脸色大变勃然怒道:“你当我是什么?我是正经的商人!要杀手干什么?真是不懂事的乡巴仔!”
阿炳冷冷地说道:“商人需要养这么多动不动就要见血的保镖吗?”
平克一拍桌子:“混帐!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懂得尊重老人了吗?”外面的打手紧张而惕然地持枪而视。
阿炳倔强地冷眼看着平克。
平克沉呤了一阵,站起来背着手在厅里来回地走着。
这时,客厅另一珠帘后走出名精干高个的外国人。看长相他属于欧美人种。他端着茶杯,小心地喝着茶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象这里发生的事与他毫不相干。
平克瞟了这名外国人一眼,忽又再次换过脸色,他淡淡地说:“这么吧,我送你去个地方!你既然能找上我就算是我们有缘,好人不打讨吃的狗!你到我兄弟那去吧。师爷!”
师爷慌忙上前直言相告:“老板,你让他去那……合适吗?”
平克抬手制止小声说道:“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给他安排,路上小心点。”
“是。”师爷一副无奈的神色,但还是恭敬地低声应道。
印入眼帘的是一派壮丽的青山秀水,周围树木郁郁葱葱。从山坡上往远处观望,山的脚下是一片在丛林掩印下的青灰色农庄。烟雾袅袅。
坐在老掉牙的二战时期的福特老爷车内,使从没受过这种罪的阿炳第一次感到晕车是什么味道了。当面前呈现的村落尽收眼底时,他开始明白平克原来是要把他再送回大山。他满心地不情愿,可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进入深山是他目前的境况最好的选择。如果当初在庙里治伤的时候,不是圆德又随口说出伤好再下山的话来时,他也许一辈子就留在庙里。阿炳暗叹:这都是佛祖要他如此。
村子前的空地上,老爷车停止了颠簸。阿炳推开门下了车,站在车边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村屋简陋至极。茅草顶子,木板隔成的屋子,木桩支起的架子,离地三尺便是人住的房子。
这样的景致别说是在泰国的农村,就是在缅甸、越南、老挝也是如此。吊脚楼式的民居风格在毗邻中国的西南边陲这些小国家里已保持了上千年,人们早已习惯于这种居住环境。穷苦的农民只求个遮风挡雨每天混个肚饱便无有他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