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阿炳依然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盯着这个干瘦男人。
干瘦男人说:“当然可以,你这么年轻,到哪都会有人要的。”他一语双关。
罗妹顿时跳了起来,兴奋到近于天真地叫道:“真得!”但又问:“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干瘦男人立即变脸,厉声说:“干就干,不干就算!”说完转身就走。
罗妹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这个老板脾气这么大,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是随便说着玩的,我当然可以干了,可是我老公他……”
“什么,这个是你老公啊?”干瘦男人有点泄气的样子,斜眼瞧着阿炳。
接着罗妹再怎么说,这个干瘦男人也不同意了。直到罗妹说是她的男朋友,还没结婚,这才让干瘦男人同意先试试再说。
罗妹跟着干瘦男人走了,阿炳则跟在后面,他是要去看看的,不然如何能放得心。
一个月有十万铢,这可是很难得的工作。
阿炳心里也在替罗妹高兴。
一个打扮妖艳穿得极少极薄的女人,挎着小坤包踩着高跟鞋,迈着猫步从前面走了过来,与干瘦男人擦肩而过,直冲阿炳走来。突然她脚上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拌住了身子一歪就往阿炳身上倒下,阿炳急忙扶住她,同时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这香气顿令阿炳突感一阵晕眩!
这女人怎会有这么香?他急忙屏住呼息,心里同时念及:不好,要坏事!想立即甩开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最后干脆两只手搂住阿炳的脖子不放。
前面的罗妹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回头看,那个干瘦男人就拉起她的手,很亲切地说:“妹子,到了,就是这里!”受到吸引的罗妹顺眼看去,那是一家门面相当豪华的酒店,罗妹又忘情地兴奋起来,“唉呀,是这里呀,我都在这转了好几天了,怎么也没想到你们这里要招人啊!”
“那随我进来吧?”干瘦男人用手指引着。
罗妹忽然有点犹豫,她想回头找阿炳,但是她却没有看到,身子却被干瘦男人给簇拥着进入里面。
阿炳见到罗妹消失在前面的酒店,而自己却不能马上赶到,阿炳心头怒火已起,他突然出拳击在这个女人的肚子上,女人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松开手倒在地上。阿炳趁她倒地后就准备去追寻罗妹,他已知这是中了坏人的圈套。
一想到罗妹将遭不测,他顿时心慌意乱心急如焚心如刀铰。
刚才还似平静的街道,突然不知从哪跑出十多个面似恶煞的烂仔,个个都手拿木棒朝阿炳扑了过来。
什么都明白了的阿炳知道凶多吉少了,他并没有选择逃路,而是拉开架势迎了上去。
打倒一个冲上来更多,阿炳使出浑身解数赤手空拳地对付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这帮人也个个是穷凶极恶,招招都是往死里下手。
谁要是被阿炳毫不留情地打到的话不是重伤倒地就是痛不欲生,但同样阿炳被他们击中的话也是痛彻骨髓受伤不浅。
终究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好拳难敌毒手。渐渐招架不住的阿炳已血流满面,遍体凌伤。他怒吼着冲出包围,夺路而逃。那些没躺下的打手们也一路狂叫着在后面不放弃地纷纷追赶。
路人在惊叫声中抱头鼠窜四处躲闪。
一时间,喇叭蜂鸣女人尖叫小孩啼哭男人怒吼,前逃后追,上窜下跳,街上乱成一锅粥。
警察赶到了。刺耳的警笛声充斥着整个街道,已成血人的阿炳被警察持枪威逼下趴在地上最后拷上车带走了。
那帮烂仔早就作鸟兽散,无影无踪。
只剩一街惊魂未定东张西望的人们。
内心盈满无限仇恨的阿炳此时对城里的人已完全是一种极端报复的心态,他残忍地将无辜的士司机也杀死在往阿炳老家的半途中。车也让他一把火给烧得一塌糊涂。
阿炳背着罗妹在山里面穿行。
又饥又乏又累及浑身的伤痛使阿炳第一次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在寺庙修行的时候阿炳从不知道累字怎么写。但现在,他终于感到自己不行了,他坐在山上一棵大树下,身边的罗妹仍然昏昏沉沉。
阿炳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简直就象是梦里发生的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和罗妹会落到这么个下场!阿炳感到自己是很悲惨的。从村里出来仅三天的时间,从庙里出来仅四天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能象别人一样找份好工作好好地生活下去,到时把父亲接进城里享几天清福。这本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现在怎么就会弄成了这样!
今后怎么办?我跟罗妹今后怎么办?路在哪里呀?
阿炳站在高山之颠,冲着苍芎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
回答他的只有炎炎的烈日。
阿炳跪在地上,无助的绝望令他掩面痛哭起来,双拳如捣蒜般地猛烈击打着地面的泥草。内心的绝望加上肌体受到的摧残,真是饥寒交迫了。他迎着烈阳的炙烤坐在山上很久,一直等到皮肤灼痛得不能忍受,他才回到树荫下,看着曾经娇美而现在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罗妹。阿炳紧咬嘴唇,本来是要给她幸福的,本来自己是保护她一生的,然而现在自己却害了她!而且还害得这么惨!
阿炳肝肠寸断,懊悔万分。
她怎么还没醒过来?阿炳有点心慌起来。他蹲在罗妹身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近距离地端详起来。是啊,她长得太好看了,太年轻也太天真了,所以轻易就相信了坏人,就象她轻易地就离开父母,轻易地就跟他阿炳走了。可是自己却无能没有照顾好她,她被彻底地毁了。阿炳跪了下来,两手合十,心里默念:你要好好活下去,忘掉这一切吧,但愿你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妹长长的眼睫毛忽然眨了眨,两只手臂动了动,手就抓住了阿炳的手。打着盹的阿炳一惊,睁开眼,罗妹正张着大大眼睛看着自己。
阿炳心里一跳,欣喜而柔声地说:“醒了。”
罗妹翻身起来,象没事一样。她四下环顾了一遍,接着很惊讶地说:“这是哪?阿炳哥,我们怎么会在这?我们不是在城里吗?咦?我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这是我的吗?”
阿炳眼神里充满了又紧张又矛盾的目光,他看着罗妹:她不记得昨天遭遇到的事?要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他从地上起来,也不说话,而是往一边走开。
罗妹跟了过来继续说道:“阿炳哥,我刚才做了好奇怪的梦。”
阿炳回头,一脸讶然:“做梦?”
“嗯,那梦好奇怪哟!”罗妹仍在想着她的梦,脸上泛起一片潮红。
阿炳眼望着前方的大川,许久才叨出一句:“……是啊,我们都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