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始作俑者
“怎么不说话?”楚逸辰将韩踏雪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逸辰,你决定反击了是吗?”韩踏雪担心的抚上他的眉心,那里集结了怒气,她不是看不出来。
他早就不想再受制于人了,早就不想活在楚逸凡的压抑之下,他们之间,终要有一个决断,逃避并不是办法。
“没有,我知道你不想的,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就不会做。”楚逸辰轻吻着韩踏雪的脸颊,语气旖旎。
茅屋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只是轻轻一笑,拥着韩踏雪轻轻呼吸着浅眠。
等那些脚步声渐行渐远,韩踏雪才从楚逸辰怀里起身,用自己的头发在他脸上轻轻的扫着。
“他们找到这里了。”过了半晌,见楚逸辰没说话,韩踏雪便先出声了。
“恩,我知道。”楚逸辰握了握韩踏雪的手,并没有睁开眼睛。
“该怎么办?”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没有主意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来拿主意。不是她不够聪明,只是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主宰自己的生命。
“今天夜里,他们不会动我们,四更天的时候,我们动身,好吗?”他欣喜于她的信任和依赖,犀利的眸子里闪着温柔的光,一丝丝几乎将她的身影融化在自己眼中。
“恩。”韩踏雪俯下身来躺在他身侧,任由他抱着,虽然大敌当前,心里却异常平静。
月光透过茅草屋的小窗照进来,十分静谧,山中积雪并未完全消融,映着月光白茫茫的一片,让人觉得很安心。
韩踏雪在楚逸辰怀里浅眠,而楚逸辰却一直没能睡着,这一夜,他在做一个痛苦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此时并不清楚,但在日后必定对他是致命的痛。
他将韩踏雪拥的紧紧的,手上的筋都在跳动,轻微的叹息声唤醒了身旁的韩踏雪。
“怎么了逸辰?”她抬起头,眼眸朦胧的像是仙雾一般。
“没事,四更天了,咱们叫大叔大婶起来吧。”说着将韩踏雪扶起来,“你身上的伤不宜多走动,在这儿等着我。”
大叔大婶被叫醒之后,楚逸辰用尽量简短的方式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身份,并说明了此时的厉害。
“对不起,我与我娘子不是有意掩藏身份,实在是迫于无奈,还望大叔大婶见谅。”
韩踏雪在隔壁的茅屋里听着都几乎笑出来,他们骄傲的三王爷可是很少给别人道歉的,什么时候识礼了。
“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看出来如此美丽的人定然不是普通人家,是老婆子不是。”婆婆赶忙谦恭起来。
“大婶说的哪里话,如今我夫妻二人连累大婶和大叔受累,这房子,怕是住不成了。”楚逸辰抱歉的说。
“没关系,我们在山里住了一辈子了,有好几处房子呢,这里不能住了,还能去别处住,不怕不怕,倒是你们,这可怎么办啊?”
婆婆担心的看着楚逸辰,这么俊俏的孩子,可不能被那些坏人给捉了去。
“我与我家娘子打算连夜离开,大叔大婶也赶快离开这里吧,早一分就少一分危险。”楚逸辰说着帮忙快速收拾着细软。
“哎,本想着半路捡来了个儿子和小媳妇呢,却得分开了。”婆婆看着忙碌的楚逸辰,红了眼眶,两老此生也没孩子,这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神仙似的人儿,又是梦幻泡影。
“婆婆快别哭了,我和逸辰会永远记住你们的。”韩踏雪听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过来安慰他们。
“快别哭了老婆子,孩子啊,我们两人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马厩里有一匹马,你们牵走代代脚力也好。”老伯伯也有些哽咽。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楚逸辰与韩踏雪牵着马,看着两位老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渐渐清晰的晨昏之色中。
“走吧,娘子,带你浪迹天涯。”楚逸辰笑着朝韩踏雪伸出手,亮丽的容颜在晨幕中很好看。
“什么天涯,是长白山,大哥。”韩踏雪将手递给他,他抱着她上了马,开始一路狂奔。
身后细细的烟尘逐渐模糊了两人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空旷的路上还有两人笑闹的声音。
“楚逸辰,我要在长白山跟你一起住上一百年,一千年。”韩踏雪对着天空大喊。
“你有做千年老妖精的潜质啊。”楚逸辰在她耳边戏谑的笑了笑。
“什么?”韩踏雪回头,脑袋正好撞上他的胸膛。
“谁说的要跟我住一千年,哈哈哈。”楚逸辰大笑着扬鞭而去,其实心里有多甜,他自己才知道。有多担忧,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三日后,皇宫。
楚逸凡将书案上的奏折一扫而落,愤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禁卫:“干什么吃的,朕不是说了,做不好事情提头来见吗?”
双目猩红的楚逸凡,让人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害怕。
地上的禁卫正欲引刀自尽,却被楚逸凡一把打落:“你下去吧,韩踏雪逃不出朕的手掌心。”说罢拂袖而去……
楚逸辰与韩踏雪到达长白山,已经是数日以后的事情了,江南此时已经渐次进入春天,长白山还是寒冷依旧,北风呼啸着灌入领口,冻的人直打哆嗦。
“冷吗?”楚逸辰将韩踏雪护进自己怀里。
韩踏雪脸色惨白,说话的语气虚弱无比:“没事,继续往前走吧。”她轻声喘息着,呵气成霜。
“踏雪你放心,我一定找到金盏之王救你,等你的余毒都清了,我就带你到山上到处逛逛。”楚逸辰说出此话,就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
金盏之王,在三王府的后山,可是京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上次他去墓地看过,那里已经没有了金盏之王的影子。
就好像有人始终在操控着这件事,让韩踏雪纵使逃跑了也必须乖乖的回去,他眉头紧拧,不愿意相信金盏之王是被楚逸凡取走了,可是却不得不相信。
这世界上,还有谁不希望韩踏雪从京城离开呢,除了楚逸凡,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下如此大的功夫。
“金盏之王,那是什么?”韩踏雪疑惑的看着楚逸辰,虽然这几天她真的很虚弱,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相信,自己体内的毒会扩散的如此之快。
“还记得上次带你去王府后山吗?”楚逸辰轻声的询问。
“恩,记得。”韩踏雪点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那个时候你还说后山开满了金盏花,说跟长白山和上陵的金盏一样美丽,却多了几分妖冶之气,还记得吗?”
楚逸辰再次发问。
“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他定定的看着她。
韩踏雪想去想,可是脑子却剧烈的疼,她皱着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她眼神里,有着某种自怜的情愫,毕竟,她是骄傲的女子,不容许别人看到自己这般样子。
“我说那金盏早晚有一天会对你有用……”楚逸辰将手放在韩踏雪肩上,认真的看着她。
“是哦,你是说过,我似乎有点想起来了。”韩踏雪说着倒进了楚逸辰怀里。
楚逸辰将唇附在她耳边,他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楚逸凡做的,可是他不忍心如此待楚逸凡,跟不忍心如此伤害韩踏雪。
“恩,我是说过。”楚逸辰将韩踏雪紧紧的抱在怀里,感觉她的体温一点一点流失。
凡中火焰掌者,全身冰寒,而上次绮梦对她用的毒也在同一时间发作,出了金盏之王,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药能救她的性命。
长白山风景依旧,虽然已经十几年没有在长白山长住了,中间只是偶尔祭拜祖宗的时候才会回来,却还是那么喜欢这里。
除了童年那段悲惨的记忆,韩踏雪在长白山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的让人想永远待在这里再也不离开。
大雪覆盖整个长白山的时候,楚逸辰就带韩踏雪出来堆雪人,看着那些雪人奇奇怪怪的样子,韩踏雪靠在远处的针松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笑什么?”楚逸辰不开心的看着韩踏雪,他知道,她分明就是在嘲笑他。
“楚三爷,这长白山真的是你的封地吗?”韩踏雪歪着脑袋问他。
“当然是本王的封地,不然是谁的?”楚逸辰拽拽的走向韩踏雪,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可是你雪人堆的好丑,脸江南那些王爷堆的都不及!”韩踏雪继续笑着,捂着嘴看着楚逸辰。
“是吗?你真不厚道,我明明堆的是你,你却说丑,哎,没办法,你看这里的雪人,都跟你一模一样。”楚逸辰抱着韩踏雪从一个又一个的雪人旁边走过。
韩踏雪在他背上打了几下:“坏死了你。”
“我也觉得这些雪人很丑,恩,丑死了。”楚逸辰抱着韩踏雪在雪地上坐下,故意逗她。
“什么啊,明明很好看好不好,好看的不得了,简直太美了。”韩踏雪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在那些雪人旁边转悠来转悠去。
“是啊,很美,美死了,不过没有我的踏雪美。”楚逸辰从身后抱住了韩踏雪,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香气。
韩踏雪倚在他怀里不再说话,呼吸平稳,面容安静。
半晌,楚逸辰见韩踏雪没说话,便转到她身前,双手捧起她的脸,这才发现她唇角有深黑色的血液,雪地上也有几滴。
“踏雪,你怎么了,踏雪,踏雪,你醒醒。”楚逸辰使劲摇着她的身体,她却丝毫没有反应。
三王封地的府邸内,长白山境内的郎中被尽数请了进来,个个都没有主意。
“治好她,或者告诉本王治好她的方法,否则列位就不必回家了。”楚逸辰眸光犀利的看着他们,看的郎中们浑身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王爷,不是我等不想救王妃性命,实在是一药难求啊。”为首的郎中上前躬身而拜。
“什么药,你说。”楚逸辰在坐在床沿,回头看向为首的郎中。
“金盏之王。”那郎中抬头,有些闪躲的看了楚逸辰两眼。
楚逸辰半晌没有开口,金盏之王,早已经是禁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在王室提这四个字,如今,这个郎中竟然提了出来,果真是不怕死了吗?
“果真难求,几位现在本王这府上歇下吧,等到找到解救王妃的方法了,本王自会放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楚逸辰朝着剑一震挥了挥手,剑一震领着几人下去。
他伸出手抚摸这韩踏雪的唇,带着爱怜与不舍:“踏雪,为什么不醒来,醒来吧。”
将脸埋在韩踏雪手心,楚逸辰不敢流眼泪,他怕这眼泪若是落了,韩踏雪就再也醒不来了。
三日之后,郎中们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韩踏雪偶尔会迷迷糊糊的醒来,不过都是说了几句话又陷入昏迷状态。
楚逸辰再没了等待的耐性,当他一身玄黑色衣衫出现在郎中们住的别院的时候,众郎中都被吓了一跳,看着他染血的双眸,一句话也不敢说。
剑一震在他身边站着,背着一刀一剑,样子很凶恶,让人看了都害怕。
楚逸辰仿佛看出了郎中们的心思一般,轻轻拍了拍剑一震的背:“喂,别那么严肃,吓到他们了不好。”
其实他这话是真心的,只是在郎中们听来却是那么刺耳,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一地,唯唯诺诺的不敢动弹。
楚逸辰将他们一一看了一遍,之后转身,扬手:“剑一震,放各位郎中回去。”他抬手的动作似乎还没结束,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剑一震不禁在心里感慨,这王爷的轻功又进一步了。
温馨的房间内,韩踏雪闭着眼睛沉睡,楚逸辰推门而入:“踏雪,你不是最喜欢看太阳出来照在雪地上的样子吗?今天我就带你去,你说好不好啊。你不说话就是代表答应了哦,那我可带你出去了哦。”
楚逸辰自言自语着,剑一震在门外看着这样的楚逸辰,心疼的不得了,从来不知道王爷还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可真是难为他了。
丫鬟们整理好韩踏雪的衣裳,楚逸辰抱着她上了马,宽大的雪白色裘衣在她身上显得特别蓬松。楚逸辰干脆将自己也裹在里面,轻轻的拍着马背让马儿走的慢些。
长白山上的积雪似乎没有消融的意思,江南的春天来了,可是这山上的春天,又在哪一日呢?
金盏不畏寒,绿色的嫩芽已经慢慢长出,代替了去年大大的枝叶。
楚逸辰采下一株深色的金盏,别在韩踏雪头上,指腹划过她饱满的唇。
“你最爱美了,看我现在把你打扮的多丑,你再不醒来别人见了你这个样子肯定都不喜欢你了。踏雪,快醒来吧,等你醒了,我陪你去逛街,给你买胭脂和漂亮的首饰,还有很多很多你喜欢的衣服。”
他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怀中的韩踏雪,可是她依旧紧闭着眼睛,丝毫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们一直在山上待到了日落,夕阳洒在雪上,然出橘红的颜色,像极了一场温馨的霞光四溢。楚逸辰抱紧了怀里的韩踏雪,她却丝毫不动。
毒在她体内已经运行了太久太久,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以前她总想着离开京城与楚逸辰天涯海角,如今是离开了,只是代价太过惨重。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金盏之王的事情有了眉目。据说,江南凌家进献的丝绸布匹非常得宁妃娘娘欢心,宁淑妃开心了,那金盏之王,赐给凌家也没什么。
而最近凌家的老大却大张旗鼓的带着金盏之王来了长白山,不知道是做什么,有人说时祭祖,也有人说是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