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渝虽然没有及时接口，却也还是能理解她的。她总算承认了没有朋友，她似乎很受气。
一会儿，杜月晶又道：“你有没有良心啊，拿着我老姐的薪水来坑我。难道你要我把害得像你一样没人喜欢没有朋友吗？”
周小渝道：“我有朋友。”
杜月晶就不哭了，仰头看着他道：“吹牛吧。就算你有，你朋友有我多吗？”
周小渝走出的时候才道：“我爷爷总说，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多，能有几个已经很奢侈。”
该死的。
杜二小姐披着被子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周小渝下楼来的时候，吴妈站在外面草地上扭着身子四处看，正在研究刚刚那么大动静是怎么发生的？
周小渝十分尴尬的道：“吴妈别看了，刚刚我很冲动，把二小姐的同学从楼上打飞下来了。”
吴妈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先生，别乱打人，会闯祸的，好在这次不严重。”
她说着走回房子里，拿起电话拨出给物业，让他们安排人来修理房门和窗子。
周小渝坐在沙发上等着安排的时候十分心虚，害怕要被老板扣钱。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许多年才能把老板的钱还上了。
旁晚的时候杜夫人回来了。
物业找来的维修人员工作也接近了收尾。
王丽情进来后上楼了一趟，马上又下来了道：“怎么了，修房子呢？”
周小渝这才十分尴尬的，把下午发生在杜月晶房间里的事说了一下。最后他道：“杜夫人……”
“是情姐。”王丽情似乎特别有耐心和他耗着，每次都要纠正。
周小渝抓头道：“情姐对不起啊，当时我没弄清楚情况，把门和窗子都弄坏了，也不知道要好多钱修理呢？”
王丽情皱了下眉头，两步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坐下来：“这个别多想，钱不重要，好在人没事。有没有问过被你打的那人是谁？”
周小渝摇头道：“我不知道。”
王丽情道：“这些你要特别注意。她的同学可不是学校里的保安，很多人是不能随便得罪的。这事等我打听一下，看怎么说。”
吴妈的晚饭弄好的时候，杜月晶倒是很积极的样子，己就走下来坐下了。
在第一天的时候，吴妈就讲过这里的许多规矩了。不和杜夫人他们同桌吃饭正是其中之一。
周小渝要离开的时候，王丽情特意道：“阿渝坐下，坐我旁边，和我一起吃。”
周小渝只得乖乖的坐了下来。
王丽情又伸手过去在杜月晶头上戳两下，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呀！”
杜月晶不服气的道：“老妈你不是有病吧？”
王丽情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玩角色扮演，我都没试过呢。”
杜月晶仿佛个小太妹的造型：“切。你老都老了，有人和你玩吗？”
“你……”王丽情被气得要死。
杜月晶抬着盘子起身就跑：“你们忙吧，我上楼吃。”
个小冒失鬼永远学不乖，却永远都有信心有活力的样子，跑不见了。
周小渝害怕吃着吃着杜夫人又粘过来就麻烦了，也学着杜月晶，抬着盘子起身就走：“你忙，我回房间里吃。”
“唉……你……”王丽情不禁一阵泄气。
由此一直至晚上，周小渝都躲着房间里不敢出来。因为杜夫人始终都徘徊在客厅，一出去就会被抓到。
周小渝认为一般人会给人留一个“最后的底线”，目前这间房子就是自己的底线，想来，杜夫人暂时不至于杀进来。
他意淫完毕，门就开了，身材成熟妖娆的王丽情跨了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周小渝：“……”
王丽情当然看得懂他脸上的尴尬，微笑了一下，过来在他床边坐下来道：“你老躲着不出来，我只好进来了。我有话和你说。”
周小渝弱弱的道：“说什么啊？”
王丽情道：“我找朋友打听了一下，被你打的那个于林，他妈据说是个铁腕人物。刚由京城调来，现在还等着最后的决定，没任职。”
周小渝不是太懂的道：“哦，那么又怎么了呢？”
王丽情道：“据说那人整个就一更年期女人，全然一酷吏！暗里评价的中国十大酷吏榜，于林他妈就入选其中。之前在京城任职治安总队，整得那群富二代三代死去活来的。人家怕她了，把她弄出来。既然是外调，一般来说只有升没有降的，所以有很大可能，于林他妈会出任公安厅副厅长，协助王稼祥工作。那样的人我们杜家惹不起。”
周小渝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在提醒自己，白天闯祸了，“那怎么办？”
王丽情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腿上道：“麻烦是麻烦，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有几张人情牌，关键时候可以派上用处。此外于林没什么大问题，也不难转圜。今天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拜访一下他妈。看怎么说。总之我会给你搞定的。”
周小渝被她摸着大腿，十分心虚，但还是十分感谢的，至少他可以感觉得出，王丽情这是真的在帮自己想问题。
他道：“那就麻烦你了，杜夫人。”
“是情姐。”
王丽情说着起身，打开门扭着美臀出去了。
听着王丽情上楼去的声音，周小渝溜出来客厅里，找点饮料喝。
吴妈的责任是确保这栋房子里的人不会挨饿，所以一般情况下，很轻易就可以在显眼的地方寻找到两种以上的点心和饮料。
今天的冰水中有淡淡的红色，喝起来酸酸的，有一丝回甜，这种回味很奇特。这个东东叫番茄汁过头，叫番茄水更妥当些。
周小渝把一整壶都喝光了。
周小渝打算回房间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左右看看没人，走过去接起：“喂。”
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显得吞吞吐吐：“这是……杜子良的家吗？”
周小渝道：“是啊，可是他不在，杜夫人倒是在，但是睡了，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叫她去。”
电话里的女人的语气非常怪异：“那么你是谁？”
周小渝道：“我给他们工作，我是周小渝。”
“周小渝……”
电话里的女人回念了一声：“就是你打我儿子吗？现在你方便出来见我吗？一个人来？”
周小渝愣了愣，杜夫人还说明天去了，人家今天就杀上门来了。
电话里的女人又道：“我已来了，就在外面，你不出来我就一直等。嘟……”
电话挂断，果然是很霸道的女人。
周小渝侧头看，外面车灯光移动，顷刻，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开至了栅拦边。
周小渝放下电话想想，虽然杜夫人说明天去搞定，但是自己打的人，现在人家又找上门来了。没有理由自己躲着让别人去出头。
这么想着，周小渝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开门走了出去，走向黑色奥迪车。
起初周小渝还奇怪，为什么这辆车可以开进来？印象里，这里的保卫是非常牛的，就连杜冰老板的车来了一样不给进。但是看看就明白了，奥迪车下来个年轻男警察，身形魁梧，是个平头。车拍也和普通牌照有区别的。
周小渝寻思着要是又被警察抓走，才是麻烦很大呢。
近处，那个年轻警察弯下腰，对着后排的车窗内低声道：“老总，他来了。”
里面灯亮着，那个女人短发，身形匀称，穿着灰色套装，气质特别。她特点是胸脯很挺夸张，比那个桂玲也不差的样子。
十分诡异的是，这个中年女人大晚上的，弄了一副超级大太阳镜带着，几乎把半个脸都遮掩住了。她还低着头，抬手摸在鼻子上。
给人的感觉，这个号称酷吏的女人不怎么想见人？
外面那个年轻男警察再次提醒：“老总，他来了？”
“嗯，啊，好，来了就好。”
那个女人随口道：“你去别处溜达一下，我单独和他说话。”
那个男警察犹豫片刻，走之前打开衣服，将套在腰间的枪抽出来，递进里面，这才走开道：“那你谈，有事叫一声。”
里面的女人对这套不是太感冒，随手将男警察递来的枪扔一边，然后拍拍座位：“进来。”
这个女人把枪放一边的举动，给周小渝的感觉不坏，他打开车门，坐入了后排。
孜——
中年女人按下按钮，暗色的车窗升了起来。
封闭的狭小空间内，周小渝闻到了一丝来自女人身上的清香。这种香味不常有，这并非刻意的用香水。是来自自然的一种清香。
这味道不是太陌生，认识的人中，刘艳就是一个不用香水的，却也有这个女人身上的这种味道。
周小渝有点菜鸟，不敢先开口。
这个女人也就这么杵着，愣是也不说话。这样一来气氛就相当诡异了。
十分钟。
比沉默的话，周小渝很少吃败仗。中年女人沉不住气了，她故意将头偏向另一边道：“我儿子丢脸可丢大了，光着屁股在街上跑，被110的人送到我办公室。这下可好，连我也出名了。”
顿了顿她再道：“送去医院检查，你下手还不轻呢，肋骨断了两根，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住院。”
周小渝有点想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过他隐隐觉得这么说不妥，因此还是不说话。
“好吧。”
中年女人终于取下了那副大墨镜，扭头过来瞅着周小渝道：“我是于文。”
周小渝这才有幸近距离看她的脸。
于文的鼻子很高，衬托眼匡深凹下去，眉宇间很宽，线条明朗。她英气有点过头，导致女人味淡了些。是个气质非常特别的女人。好在因为岁月的原因，她眼角的几丝皱纹让她硬朗的线条淡化了些。但年轻时的美丽棱角依然可以分辨。
周小渝觉得，这家伙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非常犀利的大美女。从造型和气质上来说，倒是有酷吏该有的架势了。
于文被他仿佛打量货物一样的看着，却听不到说话，眉毛一挑道：“我说我叫于文，你耳朵聋了吗？”
周小渝被吓一跳，赶紧道：“我叫周小渝。”
于文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叫什么。”
周小渝不大会说话，也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
于文不禁被隔了一下，首次领教小鱼儿性格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抓狂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于文快要昏厥了，平时她总不怎么说话，装酷，那是因为她是“老总”，人家会变着法的找话和她说。
可是现在遇到这么一小子，她实在没办法了，开口道：“你们家杜月晶还好吧？”
周小渝老实答道：“她很好。”
于文眼睛亮了一下道：“我儿子把经过说给我听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她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是自愿行为？”
关于这个倒是有过杜月晶的亲口确认。周小渝点头道：“是的，这个可以确认，那是自愿行为。”
始终担心着什么的于文听他这么说，松口气的样子，抬手抹去额头的细汗。
这下她就更犀利了，冷声道：“这么说吧。我儿子是个混蛋，这我十年前就知道。他也就那点本事，好事不会做。大坏事也做不了。他是男人，他年纪比杜月晶大，他跑上门来，发生了那事，这个毫无疑问是我们不对。”
“？”
周小渝有点弄不太明白情况。这家伙应该是来问罪的，怎么听起来倒是有点来道歉的样子？
于文看看手表：“晚了，我直接点说。这事你们打算怎么样？”
周小渝弱弱的道：“你什么意思嘛？”
于文道：“我希望到此为止，别在扩大。的确，我儿子不是个东西，我后悔早几年没把他打死。但他毕竟未成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做这种事，可气，却也可以理解。他们是自愿的。加上我身份比较敏感。传开了拿去炒作，实在对谁都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周小渝仰头看着车顶，继续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