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还没刷牙洗脸的原因吧。”
其实,她是想吐。
孕吐。
可是,她又害怕他不要这个孩子。
犹豫来犹豫去,只好找这么个烂借口搪塞。
霍建亭终于放开她,呼吸到自由空气的那一刻,她垂眸,掩下眼底浓浓的哀伤。
到底还是不敢告诉他。
其实不是怕,而是害怕他失望的眼神。
匆匆避开霍建亭,她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掬一捧水,刷洗着苍白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生气一点儿。
一颗心不得不又重新打包,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还没推开洗手间的门,就听张美娟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霍建亭,你把我好好的女儿弄成这样,你这是家暴,我要向妇联告你!”
夏楠因为挂点滴的缘故,一直躺在房间里,直到早晨张美娟来敲她的门,看到女儿手腕上的石膏,才知道女儿受了伤。
她左问右问,夏楠横竖不说。
她想来想去,能让夏楠这样维护的人,只有霍建亭一个人!
昨天晚上她送女儿回房的时候,还好好的,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女儿就折断了手腕,虽然女儿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是她不是傻子,楠楠手腕上那几根指印,她看得清清楚楚。
一定是霍建亭!
也不理会夏楠,径自出了房门,在霍建亭的房门外大声叫喊着:“你们霍家还有没有讲道理的人啊?”
“霍建亭他弄断了我女儿的手,为什么不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张美娟从小在农村长大,淳朴和善良没学会,到是把撒泼学了个十足十。
她站在霍建亭的房门外,泼妇骂街一般的叫嚣着。
整个霍家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过来。
霍建亭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前,冷冷的注意着她。
一见霍建亭现身,张美娟两眼直冒绿光,不由分说,脱下自己脚上的鞋,朝着霍建亭的头就砸了过去。
“好你个霍建亭,我女儿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我女儿现在还替你怀着孩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张美娟边说边骂,脱下来的鞋子拿在手上,不停的砸向霍建亭。
因为霍建亭身材高大的原因,她够不着砸他的脸,所有的鞋印都砸在霍建亭的白色衬衫上。
张美娟觉得不解恨,朝着他受伤的左臂又砸了过去。
“你个白眼狼,我女儿最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你,现在又替你生孩子,你竟然这样对她!”
“你怎么不折断你自己的手腕子,看看你疼不疼?”
霍家上上下下都挤在二楼的走廊里,看着这出好戏。
少爷生性暴戾,这个张美娟也不是省油的灯,真不知道一向奉行不打女人的少爷,会不会打这个撒泼成性的女人!?
霍建亭站在那里,冰冷的眼神似冰刀一般,切入张美娟的眼,“张美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霍建亭一脸冰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冰冻在场所有人。
罗欢欢看不下去了,挤到张美娟跟前,脸上挂着笑容,“张阿姨,有事好好说,好吗?”
说着,她下意识的去拿张美娟手里的鞋。
毕竟,当着全家上上下下的面儿,张美娟这样不给霍建亭面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结果,罗欢欢的手还没碰到张美娟,就被张美娟推开了,“你们霍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罗欢欢被她推得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好在,霍建亭眼疾手快,捞住了她。
霍建亭把罗欢欢摁回到自己身后,示意她不要出来,“这里没你的事!”
冷眼睨着张美娟,“有什么冲我来!”
张美娟的父亲张仲尧是M组织的高官,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他出身却是农村,后来,他升官发迹了以后,便把老婆和女儿接到了城里来,女儿张美娟是个无心读书的人,他也想把她培养成名门闺秀,温良贤淑。
可惜的是,张美娟不理会他那套,整日和夏长河混在一起,后来,肚子大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女儿嫁给夏长河。
原本张仲尧的夫人也没什么文化,她对女儿的教育只有一句话:好郎也怕烈女缠。
反正,张仲尧的文质彬彬女儿是没学到一点点,到是这撒泼骂人的功夫一流。
有时候,连张仲尧自己都头疼,恨自己对女儿的关心太少,如果当初他强行让女儿去女子军事学校,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当年,张美娟不想着自己动手发财致富,倒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傍上霍家的三少爷,千方百计安排了夏楠和霍建亭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霍建亭在M组织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长,每次都是亲自带队执行任务。
在有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对方的枪口对准了他,扣动扳机的时候,夏楠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替霍建亭挡住了那枚子弹。
自此,霍建亭对夏楠情根深种。
而夏楠的胸口,也留下一块明显的疤痕。
那个时候,霍建亭并不觉得夏楠哪里不好,不管夏楠开口要什么,他总是不遗余力的满足她,给予她。
记得有一次,夏楠说父亲想做官,问霍建亭能不能给点钱让父亲疏通一下官路。
霍建亭二话没说,直接开了一张两千万的支票给她。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很多。
直到后来夏楠被霍天齐逼着离开霍建亭,他的钱才没有如流水一般再流出去。
再后来,他遇上顾清歌。
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然有不用他钱的女人!
张美娟特意请了私家侦探,调查霍建亭的个人喜好,以及生平事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霍建亭的丈母娘。
谁知道,夏楠突然失踪,沓无音信,于是,她又把主意打到夏晴身上。
夏家两姐妹都钟情于霍建亭的事,只怕是张美娟的如意算盘吧。
霍建亭从未和张美娟深交过,也不知道她的脾气竟然让人这么齿寒。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种撒泼成性的女人,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打。
张美娟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看着手里已经被打坏掉的鞋子,直接扔在地上,又换了另一只鞋,她用鞋底指着霍建亭的脸,“霍建亭,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当年我们家楠楠为了你,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顾清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美娟拿着鞋底,指着霍建亭的脸。
“张阿姨,有什么事,好好说,可以吗?”
顾清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从前方飞过来一只女士的鞋,朝着她砸过来。
幸好霍建亭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只鞋,随手扔在身旁的垃圾桶里。
顾清歌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再一看霍建亭白衬衫上的斑斑鞋印,才知道张美娟泼到了何种程度。
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想他堂堂一军之长,竟然被一个女人弄成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太难为情了。
一旁的罗欢欢见她过来,急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清歌,我可跟你说,这会儿就由着那个老女人闹,你千万别过去,否则,吃亏的只有你。”
刚才张美娟的泼样儿,罗欢欢可是尽收眼底,这会放清歌出去,只有挨打的份儿。
霍建亭丢弃了那只鞋,视线越发的清冷,缓缓落在张美娟的脸上。
他笑。
笑的极是好看。
霍建亭一笑,你会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但是清歌读懂了他的怒气。
张美娟终于把霍建亭惹怒了。
偏生的,张美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老虎尾巴,还在那里痛快淋漓的大骂着:“顾清歌,你个不要脸的****,小昌妇,你以为使点狐媚子手段就能把我女婿抢走了?!”
“我告诉你,就算我女儿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我已经叫了记者来,很快,你勾引我女婿的事实就会上报,到时候,全N市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浪货!”
张美娟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简直不堪入耳,罗欢欢紧紧握着顾清歌的手,一边安慰她,“清歌,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种泼妇撒泼成性,什么难听说什么,你不介意就好。”
顾清歌惨白着一张脸,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其实很想打张美娟的,可是,良好的家教一再告诉她的理智:不可以打人!
哪怕那个人有多十恶不赦,也不能打人。
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挣开罗欢欢的手,从霍建亭身旁挤出来,来到喋喋不休的张美娟跟前,扬手朝着她的脸就是两个耳光。
啪啪。
利落干脆。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傻傻的看着清歌。
下人们只知道少奶奶一向温和,却从未见过她这么有魄力的一面。
心里暗自叫好,面上却又不能笑出来,憋的脸色相当难看。
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清歌环视众人,从一个佣人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在手上擦拭着。
“张美娟,有一个词,叫为老不尊,您听过的吧?”
张美娟被打懵了,一时之间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一张脸火辣辣的疼着,似乎还有一丝血腥的味道在嘴里漫延。
清歌擦过了手,把帕子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知道吗?打你,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我老公是男人,他奉行男人不打女人的宗旨,又看着你是长辈,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
“但是我不同,我是女人,谁敢打我的男人,我就要替他百倍十倍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