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领着乔越先去了熟人介绍的大学询问了考研的情况,林悦也陪她找了美院自己的老师,她快人快语,着急地对着乔越嚷嚷,“你不能总是犹犹豫豫的,你得快点做决定,到底准备考哪个专业?你要快点做准备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要考试了,时间,时间最重要!你要抓紧时间!”
乔越终于决定了报考的专业,林悦介绍了一些相识的人之后,了解了情况,除了全国统一的外语和政治考试之外,乔越开始着手准备理论考试、专业论文、专业设计三个项目。她不敢掉以轻心,妈妈也总是在耳边吹风,“这次是你自己要考的,你一定要用心,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窗台下的声音听着心烦意乱,乔越问妈妈,“外婆家的房子,你腾空了没有?我要搬过去。”
妈妈有些无可奈何,“那个房子不是借给你外公家的小孩了嘛,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拖到现在也没说要搬。”
“那怎么办,就这么拖着?”乔越走进妈妈的房间。
“嗨,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个房子,那个老太太大老远从老家过来非要到你外婆家看看。”
“哪个老太太?”乔越立刻打断妈妈的话。
妈妈咂了一下嘴,“嗨,不就是你外公的,就那个老太太,隔了几十年了到了南京非要去你外婆住过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我都跟她说了叫他们早点搬,说你要回国住你外婆这里,他们就是不动窝。后来那个老太太还非要到我们家来看,我就给她看,告诉她你回来之后这里房间太小,也住不下,她还是不走,在我们家东张张西望望,窜来窜去,特别不懂规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要不是看着她年纪大。”
乔越冷冷地哼了一声,“年纪大怎么了,你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上了年纪的人嘛。”
“上了年纪怎么了,年轻时候做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
妈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乔越依旧愤愤不平,“还好意思到我外婆家去转,外婆住那儿的时候,她怎么不敢来呀?害怕吧,乘我外婆不在跑过来,丢人!”
妈妈还是叹了口气,“唉——都是陈年旧事了,你外公都去世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呢?”
“她过来干吗?”乔越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妈妈想了想,“噢,你外公的墓地本来不是在老家的嘛,这个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把墓地迁到南京来。”乔越冷冷地笑笑,“她来的时候住哪儿的?”
“哎?噢、她家小孩不是住你外婆家嘛,她就住那儿呗。”
“行行行,你就让她住!”乔越对妈妈叫道。
“怎么是我让她住呢?不过也是,她一直待了很长时间,要不是我收到你的信,告诉他们你马上就回来了,她好像真的不肯走,嗯——”妈妈若有所思坐在床沿边想了想。
乔越站在妈妈面前,“我马上要搬过去,你不打电话,我打!”妈妈连忙伸出了手向下压了压,“好好好,你这个脾气,我打我打,我再催他们一次。”
乔越对外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初中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回。之前就听人说起外公通过亲戚传话想到南京来见见外婆和姨妈们,可是谁也无法接受,只有妈妈坚持接待了他。
姨妈他们比妈妈年长许多,儿时的记忆可能太深刻了,谁让外公在外婆刚生完最小的女儿,乔越的妈妈之后,又看上了家里年轻的帮佣,背着外婆在外偷偷成了家,花天酒地。
外婆对外公的事缄口不言,姨妈们也几乎从不议论他,只有妈妈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丝毫的记忆,她渴望见到他。爸爸也赞成,他总说,“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父亲,怎么能不认呢?”可是,外婆呢?外婆的心情呢?乔越在心里偷偷地想着,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