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高二了,那年带他们去中山陵教语文课的林老师做了他们的班主任。春意盎然,这个季节里总是飘着一股莫名的,让人全身上下懒洋洋的气息,提不起精神。
前一天秦蔓还问乔越要不要一起到学校后再一起出发,他们班要去苏州春游。乔越问过家里,车站就在中山北路上坐了车就能到南京西站,乔越第一次一个人坐公交车出门,心里没底。妈妈说,什么事都有第一次,怕什么,她一个人背着行李下乡劳动时也不过才18岁,乔越都要17了,完全可以自己试试。
乔越也觉得不用兜那么远骑了车往返学校,再说了,不用那么早赶到,可以迟一些起床,想想都很美,于是决定一个人出发。
清晨,眼一睁,听听门外,再看看窗外,怎么这么安静,心里一慌,乔越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外屋的桌上摆着一瓶卫岗牛奶和几根油条,什么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出门上班了。怎么没听到闹铃声呢,乔越急急忙忙嚼了几口油条,灌下几口牛奶,挎上包冲出了家门。
到了中山北路上,她摸了摸头,泛起了糊涂,昨天妈妈手指一扬,告诉她的那到底是哪一路车呢。
仰着脸乔越看了看路牌还是没看明白,跟着一股人流,踏上眼前的一辆公交车,刚刚驶出一站,方向不对。乔越发现坐错了车,慌慌张张问了司机叔叔路线,下了车,小跑着又重新回到中山北路的大马路上,终于找到了去西站的公交车,驶向下关方向一路开去。
一个箭步跨入南京西站的大厅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探头望去,没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斜挎着大大的旅行包,泄了气的一个人站着傻乎乎的,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怎么了?”一个穿着制服的阿姨从身旁路过,很好奇地回头停下脚步看了看乔越。
乔越向前走了过去,递上火车票问那个阿姨去苏州的火车是不是真的开走了,阿姨很同情地看着她告诉她那个班次早就开走了。
天真的要塌下来了,乔越咬着下嘴唇几乎要哭了。“当天的车票还可以用。”阿姨拿着乔越的火车票安慰起她。
惶惶不安的心里立刻充满了希望,乔越的脸上泛着光彩,声音透着喜悦,“那我办个手续坐下一班。”
停顿了片刻,阿姨摇了摇头,“可是,你们班同学怎么可能一直在车站等你呢?他们又不知道你会跟过来。”阿姨很无奈地看着乔越,“你还是退了票回家吧。”听着善意的劝告,乔越站着咬着嘴唇没有动。
大厅里传来播音员洪亮的广播,火车到站,请准备上车的旅客做好准备赶快到检票口的声音,心念一动,乔越飞快地问了一句,“阿姨,你可不可以让苏州的火车站给我播音,叫我们班同学在车站等我呢?”
“你这个小孩,走,我带你去问问。”阿姨抬起头看了看乔越,点了点下颚。乔越忐忑不安,跟着阿姨的身后出了大厅,向左拐来到一个窗口。
阿姨拿着乔越的车票和播音员解释了来由,不一会儿转过身告诉她可以播音,要乔越把自己的姓名,学校的名字班级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姓名一一写在纸上递了上去。乔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立刻又欢天喜地了,她抑制不住满脸的喜悦,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阿姨!”
“希望你顺顺利利到苏州。”阿姨微笑着看着乔越走回了大厅。
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对面的旅客好奇地问起乔越,她也老老实实地回答。有人嘿嘿两声,“哎哟,你这个小孩胆子不小嘛,一个人就敢出门啦?”
“就是,万一碰不到怎么办?”边上又有个人。乔越眨眨眼睛,“会有广播通知的。”
“噢,那可能还行。”有人点点头,有人撇撇嘴,“那也不一定,火车站那么大,万一他们老师没听到广播,领着同学都走了怎么办?”
“小孩儿,你知道你们班同学到了苏州住什么地方吗?”站在过道的人插了个嘴。乔越听着周围的旅客东一句西一句,本来充满自信、充满向往的一颗心又瞬时乌云密布,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摇了摇头,听到有人笑了,“又不知道住宿的地方,这万一碰不上,你不还得打道回府吗?嘿嘿。”
乔越扭过头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菜地,刷刷刷从眼前掠过。快点吧,再快点吧,加速前行!她心里祷告着,闭上眼睛谁也不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