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扎卡德看到恩特的时候嘴巴张的能够塞进一整个鸡蛋去,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招牌式的优雅。
“好久不见,恩特。”
恩特反而被扎卡德这种快速的情绪内敛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好久不见”
恩特只觉得嘴唇在僵硬的开阖,他甚至在心里嘀咕自己来这里是否正确,任外人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两年未见的同僚。甚至没有陌生感,距离感,就像是从未谋面过的人第一次见面一样平淡。
“塔克拉夏,我听过你的名字。”扎卡德对塔克拉夏微笑,温文尔雅,“您是要来帮助我的?”
听扎卡德将“投靠”说成“帮助”,欧费茵开始在心里感叹这个皇子的八面玲珑。
“听闻皇子殿下招贤纳士,特意带着十四名弟兄前来投靠。”
扎卡德微低了头颅,金色的睫毛也垂了下来,投下了一片扇形的阴影。他的模样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厄多斯坦的风沙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粗糙的痕迹,已经不复做皇子时养尊处优的模样。
良久,扎卡德抬起头来,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尽是一片的优雅:“你若真心助我便留下来,只是再也不许叫我皇子,我早已是被他们拒绝了的人了。”
“扎卡德,你可要想明白,你是要与你的国家对敌啊!”恩特忍不住张口说道。
“不,”扎卡德把目光投向恩特,并没有因为恩特的无礼而愠怒,“是他们与我为敌。”
欧费茵眯着眼睛:“你要以自己的力量对抗帝国,还是,借助赫诺勒的力量?”
扎卡德微微一笑:“一切都是我与艾西纳克的恩怨。”
“那赫诺勒与艾西纳克之间你帮谁。”
“谁都不帮。”扎卡德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我们很久没见,就不要说这些没有必要的话题了吧,西爵,你带塔克拉夏大人他们安顿下来吧。”
塔克拉夏这才注意到扎卡德背后站着的黑衣人,他一直站在扎卡德的背后,一袭黑色的斗篷脸都被埋在冒兜的阴影里,只露出一节嶙峋苍白的下颚。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细长的影子,如果他不说话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就连塔克拉夏这样敏锐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看着塔克拉夏一行人跟着黑影子离开,恩特拉了拉欧费茵的手:“我们走吧。”
欧费茵甩开恩特的手,目光盯着扎卡德:“这两年来你一直关注着艾西纳克的事情吧。”
扎卡德不知道欧费茵这样问是何意,歪了歪脑袋,笑笑:“这是自然。”
“那你知不知道塔西泽大会上的事。”
扎卡德愣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几分:“知道。”
“那参赛者失踪的事呢。”
“知道。”
“那些人在哪里。”
“不知道。”
欧费茵考究地眯起了眼睛:“是吗?”
“欧费茵!”恩特拉拉欧费茵的手,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扎卡德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扎卡德了,就算当时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交情,但是总比此时的他感觉无害。如果欧费茵惹恼了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欧费茵仍旧不理会恩特,对这扎卡德气势咄咄人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相吗?”
扎卡德挑了挑嘴角:“我没有必要瞒着你们了,那些人现在就在这里,可是,你们带不走他们。”
“什么!”这次轮到恩特长大了嘴巴可以装下一整个鸡蛋了。
“他们也厌倦了帝国腐朽的统治,要与我一起推翻那个躯壳。”
“这不可能!你口口声声说帝国在腐烂,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只不过是国王殿下跟你的恩怨罢了,我看得到帝国还有新生的人才,还有斯图泽尔殿下的努力”
“住口!”扎卡德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了,脸上尽是仇恨到极致的狰狞,“你们这些平民看得到什么?你们看不到权贵的争权夺利,看不到巴洛特家的野心,斯图泽尔那家伙的一点点恩惠就让你感觉到了统治的光明吗?你真的天真的以为斯图泽尔可以左右一切吗?笑话!他满心里都是萝莉娜根本看不到帝国的一步步没落的症结所在!”
“那你就能够看到吗,躲在邻国的繁华深处,你看得到帝国的全貌吗?的确,是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是一个不起眼的贫民,没有见过权贵,不知道权力的斗争,我只知道帝国里都是我的同胞,都是我要守护的人,不管他没落到什么地步都是我的国家!我也相信斯图泽尔殿下的仁慈!”
“仁慈,”扎卡德笑了起来,拉着恩特站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阳光顿时倾泻进来,短暂的视觉模糊后厄多斯坦的大片景象投入到了恩特的眼中。
“看看吧,邻国已经是满城皆兵,艾西纳克呢?当权者还在拼命地稳固他的王位,大臣们还在觊觎王位,乱世就要来了,我要改变艾西纳克,我要证明我不是被帝国舍弃的人!”
看着街道上士兵装扮的人们,恩特的心一直坠到了谷底,邻国已经在磨刀,我们在干什么
“扎卡德,”恩特转头认真的看着扎卡德,“我会守护我的国家,而且,我会改变它,你的行为不会得到帝国人民支持的。”
“是么?”扎卡德又笑了起来,“你要明白,我的身上流的是皇族的血,不管我是不是被逐出皇族,我身上的血是不可改变的,只要这一点不改变,我们之间的战争就是帝国内部的战争,不论谁赢得战争,最终坐在王座上的人都是提拉莫斯的后人。”
“的确,你身上流着王族的血,但是你要知道你的王座是建立在你的人民的鲜血与尸骨当中的!”恩特说完拉起欧费茵的手就往外走,“我们已经可以回去复命了。”
“站住。”
欧费茵背后一凛,果然他们还是走不掉了,知道了扎卡德的秘密扎卡德怎么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怎么,你要我杀我们灭口吗?”欧费茵回头问道。
“灭口?”扎卡德笑了,笑得温文有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准备了两年,已经差不多了,就算你们回去告诉斯图泽尔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想说什么。”欧费茵诧异。
扎卡德深吸了一口气:“回去转告丽丝,让她离开帝都,他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的。”
恩特挑了挑嘴角,满是讽刺:“三皇子殿下,没想到你还念一些旧情。”
扎卡德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很是疲惫:“你们走吧,再会。”
再会?战场上再会?为什么曾经熟识的人都要在战场上兵戈相向?
“那些我从塔西泽大会上带回来的人。”
听到扎卡德提到那些失踪的人,恩特跟欧费茵立刻竖起了耳朵。
“有一些人听了我的话愿意留下来,还有一些跟你们一样态度的人我已经放他们走了,应该会早你们两天回去。”
恩特默默地注视了扎卡德一会,转头拉着欧费茵离开了。
欧费茵转头看着这座古老而不失宏伟的建筑,谁能想象到其中酝酿着复仇的火苗,谁又能想象到这样黑暗的种子竟然就埋藏子帝都的繁华当中?当繁华变成假象的外衣,当亲情成为了滋养仇恨的土壤,当旧有的只需开始分崩离析,谁能成为这乱世的胜者?命运的齿轮又将怎样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