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缓步走回座位,阴沉的等着他的下文。
“九命骷髅懂得运用时间,”陆丰颤抖的说道,“在墓室棺材消失之后的几个晚上,经常会有人看到宿舍门口站着九具骷髅,空洞的眼眶里反射出湛蓝色的光芒,细长的手骨向他们伸过来,索要被抢走的陪葬品
不用多久,说见到骷髅的人就会因为各种意外死去,从塔吊上摔下,混凝土的机器故障绞进工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永远的离开施工队,存活下的人因恐惧纷纷来找我辞工,只有我知道,不管他们跑到哪里,九命骷髅都不会放过他们的,未经主人同意就擅自拿取财物,他们要付出比陪葬品价值更高的生命。
后来,九命骷髅找到我,就是托梦,说赵奎杀的那个女人的怨气影响了周围的游魂,必须把她的尸体挖出来,按照他的要求埋放在市里阴气最盛泉眼之上,用她的怨气压迫住不断涌现的孤魂野鬼。
于是我顶着尸臭和水泥混凝土的味道挖开了墙壁,那女人的尸体已经腐烂不堪,我给她穿上崭新的寿衣,在医院地下的药房里挖了一个墓穴,装在九命骷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玉棺里,我因为变卖了玉器而在一夜间家产无数,之后在医疗机构自负盈亏后买下了那家医院的股份,成了老板,进出医院地底的药房就合理多了,主人说,只要我看守她的尸体三十年,他就会赋予我永生的力量。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女人的怨魂跟九命骷髅达成了交易,把她的尸体摆放在阴气最重的医院,她就可以控医院里每天死去的人的魂魄,以此为九命骷髅效命。而九命骷髅则改变了赵奎的时间轴,短短几年过去,他就变成了一个垂暮的老头子。”
钟意满意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那天和梁峰一起出现在药房墓穴的人,是你吧。”
陆丰点点头,“其实我认识你和王警官,你们发现了那女人的尸体,我怕事情会走漏,梁峰是个好医生,可惜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只能杀了他,然后利用主人的力量把他变成了我的仆从。”
“九命骷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钟意瘆人的目光端详着陆丰。
“我只知道他和云南的一个部族也达成了什么交易,他用自己永生的力量为部族制造了一种可以无限繁衍的飞虫,这些昆虫可以在瞬间吞噬掉一个人的血肉,而云南部族承诺的,是为他制造一个肉体,让他重新变回活人。”
王芸控制了无数冤魂,用他们交换九命骷髅的力量杀死了仇人赵奎,云南邪教为九命骷髅制造躯壳复活,九命骷髅为他们制造了无数含有剧毒的飞蛾。我不禁哑然,繁琐的利益链条,最终却串起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我想王芸的尸体之所以会帮我,恐怕也是知道,赵奎见到我的时候,便是他生命结束的时候吧。九命骷髅让陆丰守护尸体三十年,而现在只过去了二十年,王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十年,他打算做什么?
我正想着,钟意却推开门出来了,我感激的冲她笑笑,钟意回我的仍然只是冷漠。
“为他准备后事吧,他的寿命已尽。”
身后的陆丰听到了钟意的话语,原本苍白的脸庞上又添了几分恐惧,“什,什么?”
“永生秘诀只能单独享用,你却背着九命骷髅将它教给了你的儿子,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钟意冷冷的看了陆丰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可是,我没有成功啊,我的儿子还没明白含义,他还没明白”陆丰的声音渐渐变弱,我以为他这么快就死了,结果他只是蜷缩在角落里不住的哭泣。
“木已成舟。”一句话轻飘飘的传来,钟意的身影消失在警局的大门前。
事情正如钟意所预言的,陆丰第二天死在牢房,死因是心肌梗塞,死前他紧紧地攥着看守狱警的衣角,可惜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医生到达时,他已经断气了。一个对上级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死亡恐怕是最合适的归宿。
王芸的事情钟意也给了我一个解释,时间的流逝总是最不被注意的,九命骷髅将初步更改时间顺序的方法教给了王芸,因此在药房我遇见的是个小女孩,在老楼控制刘伟东的却是个老太太,至于她的本来面目,也许已经没人知道了。花岗岩是陆丰找人塞进古墓的,这也是九命骷髅的命令,眼下石头已经被我们取出,当我再次过去勘察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坍塌,整个古墓只剩下黄土和废墟,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被这场事故打碎了。
老楼的案子被高高的挂了起来,整个档案室有数不尽的悬案,不差多这一宗,就算我在报告里写明是鬼魅作案,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刘伟东被无罪释放,因为警方实在是找不出他作案的证据,之后当地福利机关为他安排了一份门卫的工作,也算是能勉强糊口。
案子一了结,我就让周雯婷重新找回之前的卡车,到警局的时候,沈克,钟意和寻忆早就在卡车里等着我了,施城听雨没有再和我们同行,她本是医学院的学生,原本答应帮忙纯粹是江教授的面子,现在江教授已死,或者说失踪了,她也没有继续帮下去的理由,我用卡车把她送到了当地的机场,看着载着她的飞机缓缓起飞,我的心里全是感慨。来的时候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现在却只剩下了我们五个人而已。
听雨走后我们没有再作停留,卡车的司机变成了我,在开车离开市区的时候,我不禁转头问向坐在一旁的钟意。
“其实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最后一个疑点。”
钟意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我接着说道,“王芸为什么要控制刘伟东杀了这么多人?”
钟意笑笑,扭头看着窗外,缓缓地说道,“九命骷髅生前是至盛至阳的体质,死后阴阳转变,阳气变成阴气,他的复活,需要阴气支撑。凡人枉死就会产生怨气,整个老楼死了这么多人,庞大的阴气又会让他逍遥好一阵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我,“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天知道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我只能相信她。
车子朝着云南的方向缓缓驶去,周雯婷的脑袋却突然出现在连接身后卡车的小窗上,“小伙子你光开车,你知道要去哪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不知道,钟意却先发话了,“就先往云南方向开吧,这段道路上,绝不会平静的。”
她这意思就是后面还会有事发生,我投给周雯婷一个无奈的眼神,周雯婷知趣的回到后面老老实实坐好,长时间内没有人再次说话。车子在傍晚的时候出了收费站,道路两边的景观从建筑变成了稻田,再渐渐的出了树林就什么都没有了,天色由白变黑,手表的指针也指向了十一点,最后钟意斜眼看着我说了句先睡了,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车篷,周雯婷和沈克早就找周公去了,寻忆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了没有,我叹了口气,回过头来专心开车。前方的道路一望无际,却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等待着我们,能在这种磨练下交到沈克和周雯婷这样的朋友,人生也充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