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一脸愁云的坐在警局的办公室里,旁边是同样严肃的周雯婷。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几份打开的文件,他们的烦恼正是来自于那里。
包工头陆丰目前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今天下午就能到达。周雯婷派人去过老楼,把刘伟东家里的四面墙全砸了,警方发现其中一面墙是空心的,而镂空的形状刚好可以站下一名身材适中的女警,可墙壁中仅仅是有一个空洞而已,赵奎供词中的尸首却并没有发现。后来警方在药房底下的墓穴中找到了我所说的女尸,已经带回来等待我的尸检,而旁边却意外的发现了梁峰的尸体,现场的初步鉴定其死亡时间已超半月,死因是溺水,至于他是如何在溺死后跑到那里去的,没人能解释。令周雯婷和沈克都愁云不展的,是桌子上摆着的最后一份,关于古墓的报告。
周雯婷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请了当地的考古和建筑学专家坐阵,号令上百人浩浩荡荡的挖开了老楼四周的院落,如此浩大的工程惊动了当地和新闻媒体,周雯婷或许可以利用后台压住它们,可网络的开放性是谁都无法抑制的,把挖掘解释成管道安装,可网络上却烽烟四起,无数帖子喷涌而出,例如“XXX广场惊现二十年前八门尸棺,国防局百人镇压怨气冲天”,“九命骷髅陪葬被夺,二十年后卷土重来弑神杀佛”的醒目标题屡见不鲜,每天都有无数好事者聚集在施工现场观望,有几次险些发成踩踏事故,当地警局不得不请部队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而到最后施工队却给了大家一个大跌眼镜的答案。
整个老楼的四周都是严密的花岗岩,挖掘机几次挖断了钻头,耗子洞都打不出来,更别说是古墓了。这个结果让当地官员很不满意,要求周雯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平息民间的种种传言,周雯婷把事情的起因结局又告诉了沈克和我,我到没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就算机关怪罪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倒是他俩,从早上就一副平板脸,到现在快中午了表情都没变过,我真怀疑他们会不会肌肉僵持。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周雯婷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笑,你还笑得出来,我老爸刚刚都打电话骂我了,说这次不管我,要我自己收拾烂摊子。”
我被他俩闷的不行,只好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指着花岗岩的报告说道,“老楼四周都是花岗岩,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沈克和周雯婷被我问的半傻,不约而同的摇了摇脑壳。
“所以么,大学老师让你们好好上课学知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就傻乎乎的坐在这郁闷。”我笑着把文件丢到他们面前,说道,“仔细调查一下花岗岩的成分,你们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周雯婷听我这么说,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短短一分钟就找到了我所说的资料,当即高兴地大拍手掌,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沈克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也好奇的看向电脑屏幕。
花岗岩是一种火山爆发的熔岩且受到相当的压力在熔融状态下隆起至地壳表层之构造岩。在地壳表层形成中,缓慢地移动冷却下来。属于火成岩之一种,火成岩是由含有硅酸盐熔融物的岩浆或熔岩冷却固化结晶形成的一种物质。当熔化的岩浆冷凝固结时,矿物即形成于火成岩,像橄榄石、辉石之类。其密度最大的铁镁硅酸盐矿物,在岩浆温度最高时形成;密度较小的矿物,如长石和石英,则在冷却的后期形成。形成于熔岩中的矿物,通常可以毫无拘束地生长,并有发育完好的晶形。
而花岗岩硬度,仅次于钻石名列世界第二位。
我们所在的城市身处盆地,哪里来的什么火山?当地的花岗岩都是从外省购入,要是地下花岗岩的产量这么高,还用大费周章舍近求远的花大价钱购买?
当沈克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多云转晴时,我叫住了正准备夺门而出的周雯婷,她想去哪我不用想也知道,找地质学家研究花岗岩的成因,但这件事情只能让沈克先去,因为我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药房地下的女尸此刻正安详的躺在我面前的验尸板上,一身崭新的寿衣没有一点污渍,我把手帕和戒指放进她手心,暗暗地说道,“尽管你的皮肤和内脏已经高度腐烂,但我还是需要具有科学性的证据证明你的身份,无意冒犯,请配合一下。”
这一番话如果被我的导师听到一定会狠狠的惩罚我,因为我们学解剖时所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抛弃恐惧和对死人的厌恶,甚至有的导师所布置的作业就是在停尸房跟无数具散发着恶臭,高度腐烂的尸体共进三餐,但凡是完成了这项作业的人都已经失去了自己体内的部分感官,而我在大学后期跟尸体一起吃饭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因为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我从孩童时期就能从父亲的身上闻到,它们带给我更多的是亲切感。跟尸臭味有亲切感,大概也是我交不到活人朋友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我提取了女尸的表皮,内脏切片标本,仅剩的几滴可以采集的暗黑色血液和牙齿,分别放在试管和无菌培养皿里拿到技术科做分析,回来时想再研究了一下女尸,可她的腐肤已经不堪一击,桌子颤一颤都会脱落几块,实在无法做检验了,于是我将女尸装到裹尸袋放好,推进冷库等待案子结束之后火化。
片刻之后,一具新的尸体摆放在我和周雯婷面前,这个曾经想加害我和钟意的活死人,这个在我面前无限嚣张的混蛋,这个死后成为行尸都想接近周雯婷的流氓,浑身,双瞳微闭,毫无生机的向我展示着他的体表。
周雯婷的情绪有些不自然,我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拿起解剖刀,划开了梁峰肿胀的肚皮。一道细微的口子随着我的小刀由向下腹蔓延,继而越来越粗。当我抬起手时,梁峰肚皮上的刀口伴随着手术刀滴下的一滴鲜血胀开,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开清楚他的内脏,一件在我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周雯婷下意识的拉着我退到墙边,由于验尸过程是保密性的,窗户和门都关着,不怕事态蔓延。我摘掉白手套扔到一边,脱下白大褂作为防护服掩盖在身上,周雯婷腾出一只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当地市疾病控制中心的电话。
原本干净而整洁的验尸房,现在密密麻麻的飞满了飞蛾,梁峰充水的腹部似乎成了培育飞蛾卵的温床,孵化出的飞蛾比同种类的要强壮不少,有几只已经对我进行了尝试性的攻击,不过都因中毒而掉落在地上,我被咬的伤口逐渐发黑,看样子它们也有毒。虽然我的血可以暂时控制飞蛾的行动,但是它们一旦集中起来同时攻击我,估计我也只有被吸成人干的份,周雯婷挂掉电话后说防疫中心的人二十分钟后会带着相关器械赶到,让我想办法撑过这二十分钟。我抬头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飞蛾,少说有上千只,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眼下我除了一旁的手术刀和培养皿就再无其它东西,让我怎么跟这群毒物抗衡?
一时间我和周雯婷都愣在那里,互相之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披着大衣呆呆的看着四周数不胜数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