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化名)出生于一九五六年,先后经历了文革和改革开放初期,思想保守。二十岁时文革刚刚结束,经父母指定嫁给了当地一名钢厂工人阿文(化名),并先后孕养了三个儿女,大女儿便是之前刘伟东的房东A女士,二女儿和小儿子目前都在外地不常回家,三个姐弟只在过节的时候通一通电话问候一下,再无其它接触。
二十年前。
王芸和阿文积攒了一辈子钱,就是为了能像城里人一样住上楼房。即使再穷,女性的虚荣心也是存在的,在那时候的人心里,楼房虽然没有热炕,没有院子可以饲养家禽,但这却是有钱人、城里人的象征。思想和交通都很封闭的郊区农民只看得到市区人的光鲜靓丽却不知工作的艰难与困苦。
王芸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不知道办公室,不知道工人,她只知道住在楼房可以让同村村民另眼相看,可以让别人认为自己很有钱,很气派。她甚至没有想过搬家后靠什么来维持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就凭着这一股愚昧的冲动,花掉了她大半辈子近乎所有的积蓄,在东城区最便宜的地角买了一套房子。
“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这是王芸每天下午必定会朝着阿文喊得一句话。
交完钱的王芸兴奋不已,每天都会去东城区揣摩塔吊,看着忙碌的工人一砖一瓦的盖起一层层的楼房,王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她一边计算着未来新家的摆设,一边不住的催促建筑工人赶紧干活,在她的眼里,仿佛工人多干一点活,她就能早一秒拿到钥匙。久而久之,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对她也越来越厌恶,而到了最后,只要她一去工地,工人们就会一哄而散,留下王芸一个人对着未建成的大楼指手画脚,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工人中有一个叫赵奎的,年近四十没娶到老婆,更没碰过女人,因此对王芸的做法格外愤怒,他认为王芸这么做是对建筑工人的侮辱。怨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田里生根发芽,伸出的绿叶刺激着赵奎的一根根神经,每次见到王芸都会觉得自己牙根痒痒,看着她指手画脚的样子宛如一只夜叉,而赵奎的愤怒,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
这天工地后方因为挖出了坟墓而停止了施工,所有的工人都聚集在机器挖开的墓穴前,穴顶被挖掘机挖了个大洞,露出里面一口分不清是杉木还是楠木的棺材正中的摆在墓穴中央,就像是一个张着口的大嘴,暗红色的棺材像是嘴中的舌头一样,向人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冤屈。
“怎么样,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一个皮肤黝黑的工人朝着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说道。
包工头为人迷信,他认为工地挖出棺材是很不吉利的,当下只是挥了挥手,冲着身后迫不及待想要进去扫荡的工人吼道,“这个可是棺材!死人的东西我不敢碰,要进去你们进去,可别拉上我!你们碰了死人的东西,一旦日后被恶鬼缠身,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包工头头也不回的走回了样板宿舍。而周围的一干工人却并没有被他的话语吓倒,挖出的墓穴像摇钱树一样引诱着每个人的目光,工人们似乎看到了里面闪闪发光的陪葬品。
大家沉默了五分钟后,第一个人忍不住拿着手电筒俯身跳了下去,有第一必有第二,大家见到有人先跳了下去,对利益的贪婪最终压过了对死人的恐惧,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里跳。
墓穴很大,位置也很凑巧,刚刚好避开了四周楼房的地基,因此直到房子快要完工,开始搭建四周院落的时候才被发现。
赵奎很谨慎,他是最后一个进入墓穴的人,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四下分散去找值钱的物品了,他摸了摸墙壁,土质坚硬,照理说挖掘机轻轻地一下不应该会挖塌穴顶,可现在整个墓穴都被大家翻遍了,这种问题也就不值得去思考。赵奎也怕东西都被别人拿光而没有自己的份,等了一会看大家都平安无事后,他也动身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原来整个墓穴的棺材不止一口,而是九口,四周八条道路通向八个不同的方向,每条路的尽头都有一个小墓穴,墓穴正中各放着一口棺材,八条道路的另一头则是最中央的一个墓穴,这个墓穴最为豪华,各种瓷器,玉石和珠宝闪闪的迎着手电的光芒,照耀着每个人的欲望。
赵奎估算了一下,所有墓穴排列怪异却十分规整,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多平米,这么大的面积却一直没有人发现,大楼施工前也有相关部门来检测过,而它却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存在的情况下出现了。
短短的十分钟,整个墓穴就被工人翻了个空,赵奎下去的最晚,因此只拿到几件破碎的瓷器,他低着头厌恶的骂了一句“丧气。”然后便踩着坚硬的墙壁爬了出来,上去后赵奎回头看了一眼墓穴,除了他,其他工人都沉浸在珠宝的世界里,他愤怒的朝着里面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自顾自的朝着宿舍走去。
就在赵奎心情极为不好的时候,王芸却又出现了,看到整个工地只有赵奎一个人便又开始谩骂起来,她指着赵奎的鼻子,气势汹汹的说道,“国家养你们为人民服务,你们却在浪费国家的财产!大白天的就你一个人,想罢工吗?不赶紧把房子盖好,耽误了工期你们这群废物谁付得起责任!看看,看看!那边是我的房子,就凭你们这种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有一点能耐的人,这辈子也别想买得起!”
赵奎本来不想理会王芸的泼妇相,却被她一句‘废物’点燃了导火索,赵奎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却只留有一个念头,你说我是废物,我杀了你。
于是他随手抄起附近的铁锨朝着王芸的头部猛的拍过去,王芸躲闪不及只好向着未完成的楼房跑去,希望会在里面发现几个正在干活的工人救下自己。
然而她失算了,所有人的都在墓穴里搜刮财宝,空荡荡的建筑里除了她就只有红着眼睛的赵奎。女人的体力终究不如常年做苦力的男人,几步之下王芸就被赵奎的铁锨拍倒了,赵奎把铁锨对准王芸的脑袋,一下,两下,三下
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只知道过了许久之后,楼下传来工友们兴奋的交谈声,他恢复了一点理智,但身下的王芸早就被他拍烂了脑壳,乳白色的脑浆迸的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染透了自己的衣服。
“不行,得把她藏起来。”赵奎自语着,背起王芸的尸体,“你既然那么着急想要住楼房,那我就成全你。”
房子还没有盖完,所以大楼内部四处散落着不少没用完的水泥和砖头。赵奎把王芸背到她未来将会入住的房子,用大锤打碎了其中一面墙,然后将王芸的尸体摆了进去。
“哼,想住楼房,我让你一辈子出不来,”
随着赵奎的谩骂,王芸逐渐消失在层层的水泥和砖瓦中。她圆了自己的梦想住上了楼房,却永远也无法走出去了。而在房后的墓穴中,其中一口棺材微微颤动,棺盖随着颤动慢慢外移,一只腐烂不堪的枯手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