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左支队在肃北草原
姚述贤1937年3月12日,西路军余部从甘肃省临泽县以南的梨园口进入祁连山。3月14日,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在石窝山举行会议,决定徐向前、陈昌浩东返延安,军政委员会改称工作委员会,余部3000来人,编为三个支队分散游击,以待中央指示。3月23日,李先念、李卓然、程世才等同志领导的左支队接到了中央关于可向新疆或蒙古转移的电示。
经过长时间与敌人激战,同风雪搏斗,和饥饿抗争的左支队千余人,擎着被战火烧得残缺不全、被革命先烈鲜血染得更红的旗帜,跨过托勒河,翻越托勒南山,进入了蒙古族牧民游牧的草原地区,沿疏勒河顺流而下,经扎尔马格等地,于4月中旬应为4月上旬。到达肃北县盐池湾乡的考克赛。黄火青、曾传六带领的十几名先遣队员,首先到达考克赛,观察地形,确定部队宿营地,发现当地有新过的畜群踪迹,便同向导等人寻找牧民群众。他们走了几十里路,见一壮年汉子在支撑蒙古包,周围还有很多牛羊,便策马向那壮年汉子奔去。
壮年汉子见骑马持枪的十来个人向他奔来,即让家属上山躲避,自己放下手中的活,也往山上逃跑。黄火青和向导纵马跃至汉子跟前说:“老乡,别怕!”接着和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等这位蒙古族牧民平静下来后,黄火青又向他说:“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是抗日救国的军队,是为全中国劳苦大众服务的,我们要到安西去,请你到我们的宿营地去一下,谈谈你知道的情况,好吗?”壮年汉子因受反动派的欺骗宣传,对红军存有戒心,对黄火青的问话,假装听不懂,战战兢兢,摇头摆手。
这时,裕固族向导用蒙古话说:“老哥,不要怕,他们是太平世界过来的,是打马步芳军队的,和我们是一家人。”壮年汉子听了向导的话,又看着其他的人不进蒙古包,也不上山抓人,只是远远地站着,认定红军是好人,紧张的心情逐渐松弛下来,开口说:“老爷,我叫诺尔布藏木,请走房里喝茶。”黄火青爽朗地一笑,说:“我们中国工农红军官兵一致,军民一致,不兴叫长官、老爷,咱们互称同志好了。不过,我们的大部队几天来没吃上饭。你们的粮食来得不容易,我们不要,我们想买你们的牛羊充饥。军务在急,请你放下小孩,随我们赶上牛羊走吧。”
诺尔布藏木来到大部队宿营地,见到衣衫褴褛、眸子有神的红军战士们向他招手致意,“长官”们笑脸相迎,和气地问长问短,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黄火青同志见诺尔布藏木的情绪起了变化,接着问:“我们买些牛羊的请求,你能办到吗?”诺尔布藏木痛快地说:“既然红军是打马步芳的,和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可以卖些牛羊给你们吃。”红军首长说:“谢谢你,你多帮忙了。”
西山顶上的太阳逐渐消失了,天空呈现出一片单调的深蓝色。东山上的新月,向大地投下淡淡的银光,增加了山间的凉意。营火旁的指战员忙着宰牛杀羊,磨刀擦枪;报务员摇机发报,向党中央汇报;医务人员为伤病员包扎伤口,讲解防冻事项;指挥员根据诺尔布藏木提供的情况,研究来日的行军计划。
启明星赶走了黎明前的黑暗,带来了美丽的晨曦,很多指战员仍依石傍草,铺盖着牛羊皮,还在多日未有的梦乡中。早醒的同志们,则为行军做着各种准备:有的缀衣补鞋,有的煮肉烧水,有的在牵马赶牛……天大亮了,干部们在随风舞动的草地上,向战士们讲述左支队出祁连山后的前途。制高点上的哨兵,机警地观察着四方。左支队在考克赛休整两天一夜后,在诺尔布藏木的带领下,头顶灰白色的天空,脚踩洒满月光的大地,浩浩荡荡,沿着汹涌澎湃的疏勒河向新的目的地挺进了!
左支队离开考克赛后,经五日行军,经过荆棘丛生的查干布尔嘎斯、水汽腾腾的野马河滩、银装素裹的龚岔大坂、气冲霄汉的大龚岔口,于4月16日来到石包城(在今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石包城乡东北)。
石包城有一些泥土房子,散居着十来户蒙汉牧民。左支队在黄昏时分进入石包城,后勤人员给当地牧民们讲解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的主张,向他们购买了一些粮食、盐巴和牛羊。决定在这里休整几天,以恢复体力,积蓄新的战斗的力量。
4月21日,左支队在诺尔布藏木的引导下,从石包城出发,走出祁连山,于4月22日到达了阳光普照、暖风拂面的戈壁绿洲——与榆林窟毗邻的蘑菇台子。
这时,红军的一位负责干部找诺尔布藏木谈话,叫他回考克赛去。这位红军干部对他说:“谢谢你,我们一连九天没出事,这全是你的功劳。”接着送给他三个大元宝、三两五钱黄金,作为红军食用他家牛羊的代价,又送给他一支步枪、一匹马作为酬劳,并嘱咐他不要从原路返回,要另走小路,以防碰上马家军。
住牧在考克赛的牧民们,听了诺尔布藏木到家后的宣传,见了诺尔布藏木带回的金银,信服了共产党的主张,把自己的翻身、民族的解放,寄托在了红军的身上。因而,就在佛爷像前为西进的红军祈福免灾,又冒着生命危险,营救下三名红军战士。这三个红军战士,解放后都参加了革命工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新牧区做出了新的贡献。
录自《酒泉地区党史资料汇编》。该书由原中共酒泉地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办公室1987年7月编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