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俊不禁,故作埋怨道:“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才怪?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他身手敏捷,动作很迅速,很快就猎到了一只山鸡,架起了火,放在上面炙烤起来,聂臻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弧度!
山鸡的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聂臻忽然开口,意味深长,“你小心招来了狼!”
他却不以为然,棱角分明的面容满是淡然,“那又怎么样?我也正想看看,到底是我厉害,还是狼厉害?”
林间旷地的篝火,映着他俊朗出尘的脸庞,一边烤山鸡,一边宠溺道:“臻儿,我很喜欢这样的时刻,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就像从前一样,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聂臻闻言,一抹揶揄的笑意爬上脸庞,我倒要看看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烤山鸡的香气吸引了众多动物的鼻子!
片刻之后,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连绵悠长的嗥叫,带有长长的尾音,随后又响起了更多嚎叫声,是狼群,由远及近,别有一番气势!
这几乎是死亡的召唤,若说几头狼,尚有全部杀死的可能,可是听这声音,只怕是庞大的狼群,他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抹忧色,看到臻儿嘴边的轻笑,心如明镜,却只淡淡道:“真把狼招来了!”
聂臻面无惧色,讥诮道:“不,是把狼群招来了,你不是要保护我吗?我给你机会!”
狼群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山野,安谧的森林,引颈长嚎,声震四野,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他忽然俯身抱起聂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聂臻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慢悠悠道:“狼是最贪婪最凶残也最狡诈的动物,向来是十分顽固的,很少会半途而废,今晚只凭我们两个人,是注定要成为狼的口中之食了!”
他终于厉声道:“聂臻,你就这么想死吗?”
聂臻只是笑,“有你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为我陪葬,我也算是值了!”
他抱着她,根本走不快,很快,昏暗的夜色中,有萤火虫般的绿光在不停地闪烁,这是狼的眼睛在闪着凶恶的光芒,一群饿狼来了,依稀可以看见尖锐的利齿,眼中有警觉贪婪饥饿的光芒!
一只狼蓦然从身后扑了上来,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长长的血红色舌头,看得心惊肉跳!
他一手揽紧聂臻,一手挥出随身短剑,寒光一闪,锋锐刺出,顿时一片血肉模糊,腥味的血喷到了聂臻的身上。
这血腥让狼群更加疯狂,有些狼停止下来,****血腥,君玄影抱着聂臻,乘这个间隙,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可是大规模的群狼,仅有几只死狼是远远不够分的,短短的功夫,就又追了上来,仿佛看到尖利的牙齿近在眼前!
他砍杀了几只近身的狼之后,更多的狼群扑了上来,原本就是不知疲倦的猛兽,前方也出现了一片绿幽幽的眼睛,见他在微微喘息,聂臻轻笑,“狼是最懂战术最聪明的动物,你看,我们快被包围了!”
他眼眸血红,深深看她一眼,“你想死,我偏偏不许,我不会让你成为饿狼的食物!”
“我知道!”聂臻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险境,反而一脸的悠然,对周围刺鼻的血腥气浑然不觉,笑得十分舒心,“那你就要好好想办法了,别指望我,你应该知道,这狼群就是我招来的!”
狼群越逼越近,偶尔有受惊的小动物惊慌窜起,不过很快就听到挣扎声,闷哼声,撕裂声,一转眼的功夫,就被狼群瓜分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终于寻到一丝间隙,浓眉紧蹙,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传来了马蹄声,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迅疾如风,他抱着聂臻,飞身上马。
马很快迈开四蹄,撒腿就跑,他一只手臂紧紧环抱着聂臻,让她的后背贴在他胸膛上,聂臻嘲讽道:“就靠一匹马,就想带我们平安离开,是不可能的!”
“放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磁性而动听,在这样危急的生死关头,竟然从容不迫,王者气息显露无疑!
聂臻长舒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是吗?哪怕这狼群是我招来的?”
“是!”他更紧地抱住了他,夜风疾行,吹得人眼睛生疼,他让聂臻的头埋在他胸前,避开夜风,“就像我明知道你是回来找我复仇的,也依然做不到不爱你一样!”
马在深山的奔跑速度远远不及残暴机警的狼群,很快,狼就围了上来,一只狼张开血盆大口,往白马的腿上咬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把利剑忽然迎头斩下狼头,顿时血溅四处!
道道黑影和夜色融为一体,还有一个冷硬的声音响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交给你们了!”君玄影丝毫不意外,淡然说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腹,马一声长啸,以追风逐月般的速度向前奔去!
一场血腥而惨烈的厮杀声在身后响起,聂臻慢慢闭上眼睛,仿佛听着世上最动听的歌声!
狼群的攻势被迅速阻挡,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终于彻底摆脱狼群,两人坐在马背上,开始缓慢前行,他双手环着她的身体,头靠在她肩上,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起了疑心?”
聂臻挣脱不了,索性由着他,淡淡道:“我发现这附近有马蹄印!”
君玄影含着深深笑意,镇定道:“那也有可能是野马!”
聂臻面含嘲讽,云淡风轻道:“是啊,这种地方,马本身就不多见,难得有一匹野马,用的竟然还是皇家御用马蹄,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展颜一笑,似是很欣慰,“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发觉了?”
惊喜?谎言被人当面拆穿,还能保持这样高超淡定的圆谎能力,聂臻对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即冷笑道:“君玄影,你常常一出去就是半天不见人影,蔷薇只当你去给我找吃的了,可我没那么容易被你糊弄,以你的身手,抓几只野味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吧?”
他微微一愣,胸膛传来低低震动,似乎极是愉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半天不见,就这么想我?看你这么挂念我,我真是欣喜若狂!”
对他的极度自恋,聂臻早已习惯,也根本不接茬,只是淡淡道:“你曾经问过我,君轻扬为我舍弃一切,我是否感动?今天你又重演这一幕,其实在我们落水之后不久,你如同影子一样的暗卫就找到你了,你却一直瞒着我,给我造成一种你为了我能毫不在意外界名利和权位的假象,难道也想让我感动吗?”
他深幽的眸瞳划过一丝笑意,正值春末,衣裳都很薄,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从她腰上滑到了丰满的胸前,铁臂有力地制住她的挣脱,让她不得动弹,轻笑道:“说下去!”
耳畔有他温柔的呼吸,气息沉着而又淡定,聂臻看着眼前清冷夜色,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你是摄政王,一朝失踪,朝野上下必定如坐针毡,几家欢喜几家愁,你的敌人暗自欣喜,可是你的亲信却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除了武艺高强心思缜密的星辰星魂之外,还有别人看不到的暗卫,还有你无所不能的天罗地网,汇集成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力量,只要你还活着,不管在哪里,他们就一定会找到你这位主人!”
他优美的唇角无意识弯起,此刻,她如此真实地在他怀里,淡淡的幽香直扑他的鼻息,让他深深沉醉,颔首认同道:“你说的很对,能让我重用的人当然不是酒囊饭袋!”
白马已经从刚才的一场狂奔中走了出来,现在安静地走着,步履悠闲,没有了杀戮的山间夜色,清风恍如情人的呼吸,变得绵柔起来,聂臻幽幽道:“皇上巡游,领头船触礁沉没,危及龙体安危,我是宁国贵宾,你是摄政王,我们两个没入江底,不知所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外面一定翻了天了,你却每天像没事人一样陪着我,一点也不担忧,这完全不像你的个性,再结合种种可疑之相,我于是明白,其实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
他将她抱得更紧,她的墨发随着夜风轻轻飘扬,还透着泉水的甘甜,吹拂在他的脸上,这久违的温馨,他含笑道:“还有呢?”
聂臻面沉如潭,“皇上是什么品性,你比我更清楚,他昏庸懒散,贪图享乐,所求的不过是长生不老,福泽万年,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喜欢我这个大祭司了,君家的王爷成器的实在不多,君轻扬已经一无所有,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时候,你若真的不在,过不了多久,君家的权势只怕会落到外臣之手,而你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想到那场江上历险,他眼眸掠过一丝冷意,“你的船触礁沉没原本就是一场阴谋,我不会放过想要你死的人,这一次,是他们自找的!”
聂臻却根本不感动,微微蹙眉,“看你现在的布局,我怎么觉得你最像是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臻儿!”他的呼吸有些紧涩,笑意危险而黑暗,“就算有我一定要除去的人,我也断然不会拿你的安危去冒险!”
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聂臻不以为然,嗤笑道:“是吗?”
他知晓她不相信,声音沉重而平缓,“你沉船的地方江流湍急,风高浪险,不知道多少水手丧命在那里,你太看轻你丈夫了,你觉得我像是出这种昏招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