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儒早就根据陈烈的情报,还有大总管的建议,约了四位大粮商在翔云楼一聚。
这四位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颇有些名望,在本行业干得很有规模,又颇有想法的讲诚信的大商人。
今天下午他有绝对把握说服皇上,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就是皇帝不同意他也打算先斩后奏来个既成事实,皇帝最终会帮忙收拾残局的。
从前她对这种冲锋在最前线的事都是避而远之,哪里晓得到了这世界,这些愚昧又顽固的大官僚在后面根本就推不动,只有在前面拖着走了。
大兴这些官员,若让哪位去跟商人谈判,先不说能不能谈成,根本就没人肯去谈。这些自视清高的君子、士大夫会视此为对他人格的侮辱。
今天,他以宰相之尊和粮商商谈购粮,就是有人说与那些仕族大户,他也不怕。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绝对不会相信,不会重视,甚至于会当做他的一个笑柄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些大官僚、大仕族和商人之间,就像是绵羊之与草瘪子(一种吸血的虫)。他们疯狂的剥削商人却又极度蔑视他们。
所谓骄兵必败,而且他还是这样的出乎意料,与先前他们看到的他完全不同。所以梅香儒有必胜的把握。想到这些时,梅香儒就笑了起来,眉宇之间是份抹不去的执着。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梅香儒先回自己府上,重新梳洗一番,换了身簇新的官袍。又喝了一小碗白粥,这才带着管家、护卫,坐着八人抬的奢华大轿,直奔西都城第一楼——翔云楼而去。
这翔云楼在西都城以饭食精美,服务好,号称西都第一楼。平时想要订座都难,梅香儒是让管家拿自己的名贴去订下了整个三楼。这也正符合这位宰相大人一贯的奢靡作风。此次,梅香儒却是为了摆足排场,才好做戏。
说实在的,一下午呆在皇宫可把他这副积弱的小身板累坏了。脸色白的有些吓人,丫头要给他打些腮红,被他拒绝了。他要真接受了,还不知这些小妮子暗地里笑成什么样?最后自己在脸上狠狠捏了两把,总算有些血色。
他到的比约定时间早,他一向准时,何况他又没有官僚们对商人从内心由来已久的鄙视。反而觉得这次有求于人,更应表示出应有的诚意和尊重。
在三楼的一间大厅里,他约的人早到了。梅香儒扫了一眼,他约了四位却来了有十来位。看来他们是把最得力的助手或是子侄都带来了。
几个人一一上来给梅香儒见礼,梅行儒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招乎,亲切的叫着他们的名字,甚至于对他们带来的助手和晚辈,梅大人也给予了应有的重视,名字和辈份梅大人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仅管梅宰相的官声不好,但是,一个低贱的商人能让当朝重臣,一品大员这样重视和尊重,让他们激动不已,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刚才相府里那个精神萎靡不振的梅老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神焕发的当朝梅宰相。铿锵有力的言辞,优雅的举止,和煦的微笑,不努自威的气势。一身紫色织锦袍服的梅香儒把当朝一品大员的恩威并用表现得淋漓尽致。
梅香儒也没跟他们啰嗦,见完礼后,直奔主题。只听他说道:“本相这次约几位来,不仅是想跟几位见个面,还有件大事想跟几位搓商。不知几位可有兴趣?”
他这纯属是为了吊起众人的胃口,众人果然不出所料,不约而同的问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何需用搓商!”
“这件事是要各位自觉自愿的去做,本相是绝不会勉强各位的。”梅香儒顿了一下,扫视众人一眼,见众人屏气敛息,全神听自己说话,这才说道:“本相要说的这件事,各位也不陌生,就是采购粮食供应前线军队和百姓,保证大兴的粮价稳定,大军的粮草充足。”一听这个话题,众人多少有些胆怯,大兴今天这种粮价步步高升,大军几近断粮跟他们这些大粮商不无关系。如果没有他们的囤货居奇,没有他们与仕族、官僚的内外勾结,助纣为虐是绝对不可能到这种地步的。虽然他们也是受人控制,但是实际操作的人是他们,若真是朝廷追究起来,那些背后操控他们的手是绝不会伸头出来保护他们拉他们一把的,他们将会是别人最先抛出来背黑锅的替罪羊。听话听音,本来就日夜担心有朝一日朝廷拿他们开刀,这会听了宰相大人提及此事,一个个惶惶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出声。
见他拉不言语梅香儒继续说道:“本相此次并不想追究哪一位,只想跟各位商量去邻近国家买粮的事。”见众人迷茫的看着他,梅香儒接道:“本相代表大兴陛下,委托各位到周边几国去购粮。由户部先给各位预付一部分购粮款,待各位交付粮食后,再结清余下部分。粮款可以按市价跟各位结算,也可以先行约定一个价格。购粮的数量多少不计,由各位根据自己的能力自定,不知众位意下如何?”一番话,让所有的人神情渐渐变得认真,或者该说是面无表情。
看看毫无反应的众人,梅香儒以为他们是怕万一购不来粮担责任,就又宽慰道:“就是各位中有人预支了户部的银款,最后买不来粮食,只须交回户部的银两即可,绝不会追究责任。”深吸一口气又说道:“对于以往的屯粮不售也可以将功补过不再追究。还可以视购粮多少另外给予嘉奖。”
众人却一个个敛眉凝神,只是听他说,却没人出来说话。还个出来询问的人都没有。梅香儒以为给得条件还不够了,就要许诺道:“官府还可以跟各位签定契约,以保证各位的利益。请各位放心。”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坚定。他自认为这样优惠的国家采购条件,要在前世,商人们还不得打破头来争,可他说完后却没一个人响应。让他很是郁闷,问题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