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倩扑通一下跪在小床边,双手伸在孙阿姨身体之上,想抚却又无从下手。她张开的嘴,微颤无声,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台搅肉机搅动着她的心脏,她的心承受着挫骨扬灰之痛,每呼吸一次都十分的艰难。
“干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怎么了……”孙倩的声音,如同穿破厚厚阴抑云层的孤鸟,声嘶力竭,直击灵魂。
张嫂在一旁看的纠心,直抹泪。没想到老孙的干女儿这么有情有义,难怪老孙会为这个干女儿而落得今天这一步。
床上的孙阿姨身子抽搐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却又无能为力,嘴皮蠕动了几下,但终究连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哭过一阵,孙倩慢慢冷静下来。虽然与干妈相处时间不长,但当干妈把自己不堪与伤痛的过去、全盘剖开展现在孙倩面前的那一刻,孙倩就懂干妈是个纯朴善良的人,眼下突然的变故,一定有非比寻常的原因。
孙倩擦干眼泪,扶着床慢慢起身,眼睛里闪现锐利的光芒。
孙倩干净利落的将齐肩长发往肩后一丢,转身用沙哑的声音对张嫂说道:“张嫂,我干妈现在病情咋样了?”
张嫂没有言语,红着眼眶摇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她先是被开水泡了,后来是整个人被成排的餐柜给砸成多处外伤与骨折。原本医生要对她动手术,可她脑子清醒、知道自己就算治好了,后半生也是个要坐轮椅的又瘸又瞎的老妈子,硬犟不配合医生。没办法医生只给她进行简单包扎。我给她喂药她也不吃,由着病情发展。这些天,日渐虚弱,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时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倩怜恤的目光落在床上满身是伤的孙阿姨身上。
“我也是接到H街原味咖啡厅保安的电话才感到现场的,当时原味咖啡厅内杯盘狼藉,一片混乱。据保安说,你干妈跟一位常客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然后就发生了之后的事。”张嫂讲所了解的情况讲给孙倩。
“就没有报警吗?警察没有进行调查吗?”孙倩迫切追问。
“没。只听说对方大有来头,出钱平息了这件事。”张嫂很是无奈的边说边摇头。
孙倩目光内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干妈平日里老实巴交,在王家做保姆时,王彦斌大点声说话她都会感到害怕。是什么事会让干妈如此胆大的与人发生争执呢?干妈也并没有什么新仇旧怨,怎么就……
突然一声清脆的纽扣掉落地上的声音打断了孙倩的思绪,只见一粒手工制作的银色钉珠纽扣滚落到孙倩的脚边。
“这是哪儿来的?”孙倩捡起纽扣,凑近灯光仔细端详。
张嫂走近床前,看了看孙阿姨的左手,说道:“哦,我忘了告诉你。你干妈的右手里应该攥着什么东西,鼓鼓的一直扳不开。现在手松开了,估计这就是她攥着的东西。”
孙倩牢牢记下了这颗纽扣的模样,将纽扣收入口袋。
“不能让我干妈就此等死,我去找医生、找担架。”孙倩匆匆转身要离去,却被张嫂一句话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