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平日里伺候九重的太监们也都赶来了,听到玉妃吩咐,答应一声,就进来托夏荷。
夏荷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听到玉妃要乱棍打死自己,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了锦贵人被活活打死的场面,令她终生难忘的场面,锦贵人一张雪白的连扭曲着,叫声凄厉,身上一棍子一棍子的落下,溅起身上的血飞散空中,没想到一个人体内能有那么多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地面,触目惊心。
“玉妃娘娘饶命!皇上饶命!”夏荷自回忆中惊醒,发着抖泣不成声的喊道。
九重看也不看夏荷。
贞元悄悄看眼这个刚刚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子,夏荷那张小脸刷白刷白的,双眼无神,嘴唇颤抖着,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子,刚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有那种事情,深怪自己没有把持住连累了夏荷,仗着胆子说道:“请父皇饶了夏荷,她只是个小宫女。”
九重火更大了:“孽障!现在还沉迷不醒!居然有脸为一个贱婢求情!”
夏荷跪爬几步到玉妃脚下,抱住玉妃的腿哭求:“玉妃娘娘饶命,不是奴婢勾。引太子,真的不是,是乔金枝勾。引太子!是太子爷强迫奴婢这样做的……”夏荷已经语无伦次了。
玉妃寒着脸一边挣开夏荷抱住自己的手,一边喝斥太监们:“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拖出去!”
太监们忙上来拉开夏荷,硬生生的抠开夏荷抱住玉妃的手,夏荷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是失去了,心里和身子都没着没落的,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也不喊谁救她了,也知道谁也救不了她,眼前只有巨大的死亡的恐惧,嘴里却喊起爹娘来:“爹呀,娘呀,救救孩儿吧,我不想死,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前程给我爹伸冤呀……”‘
太监们可不听夏荷哭喊什么,生生的将夏荷拖了出去。夏荷的哭声越来越远……
发落了夏荷,玉妃不敢对贞元发落一个字,静静的看着九重,有小太监送上茶水来,九重一把连茶盘也掀翻了,吓得送茶水的小太监至发抖,呆立当场,玉妃示意那小太监下去,小太监才反应过来,退了下去。
贞元望着门口,夏荷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心里除了害怕,还有一丝丝对夏荷的愧疚,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落自己,焦急惊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九重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走到贞元面前,望着这个自己从小心疼到大的孩子衣衫不整的跪在那里,抬手指着贞元:“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手在微微的颤抖。
书房内,书房外,玉妃、宫女们、太监们,一双双的眼睛,就算九重想从轻发落也不可以,最后九重仰天长叹一声,眼角湿润,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冲天,满是苍凉的无奈:“太子身为储君,不知廉洁自律,自即日起撤销太子仪仗服饰,迁居修心院闭门思过,任何人等不得接近修心院。”说罢没有再看贞元,头也不会的往书房外走去,玉妃一声不响的跟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对今天的这出戏甚为满意,虽然没有削去太子爵位,但是撤销了太子的仪仗队和服饰,贞元只剩了一个太子的空头衔,闭门思过便不能继续参与朝政,而且修心院历来都是皇室子弟思过的地方,相当于后宫嫔妃们的冷宫,所以现在的太子只是挂着个空名字罢了,日后不难找机会摆布了他,只要铲除了太子,广平王前面的道路就没有了阻碍。
在书房外围观的宫人们见皇上出来,吓得四散而逃。
从小到大,父子之间从没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或,小时候九重对他百般疼爱,即使偶然有小的过失,九重也是一笑置之,从没重责过一句,没想到今天会让他闭门思过,贞元原本战战兢兢的跪着,现在一下子扑到在地上,眼角有丝丝的泪落下。
大苏小苏见九重和玉妃走远了,忙进来扶起太子,大苏不发一语的将贞元禅到刚刚九重坐过的那张梨花椅子上,小苏却嘴里嘟囔:“我的太子爷,我的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怎么和夏荷——”说道这里,连小苏也觉得贞元和夏荷做的事情难以启齿,不由自主的住了口。
大苏却轻声斥责小苏:“你一个奴才岂能评论主子的是非,现在开不快去打点衣物用具,修心院多年无人居住了,先派人去打扫一下。”
小苏向来对大苏言听计从,忙出去张罗。
大苏低眉顺目的站在贞元身边,口气随和的请示:“太子爷,您看着书房里可有什么书籍要带到修心院去,奴才现在就打理出来。”
贞元依然的面无血色,眼神有些呆滞,脑海中却不断重复着刚才小苏的那句话“您怎么和夏荷——”,和夏荷的事情他怪年轻气盛把持不住,可是这个夏荷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夏荷说是乔金枝叫她来的,只有大苏小苏和乔金枝知道显仁宫的后门会不设侍卫,但是就算没有侍卫,其他人又怎么胆敢私闯太子书房?乔金枝为什么要让夏荷来?原来不是约好乔金枝自己来的吗?
大苏见贞元不说话,只好自作主张的挑了一些贞元平日里喜欢看的书,天黑的时候大苏小苏打点好了一切,请贞元移步修心院。
显仁宫宫中服侍的太监们平日里仗着是太子侍从,一个个都兴兴头头的,今日里这样一闹,一个个都丢了魂魄似的无精打采的跟随着去修心院。
大苏特意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深蓝呢子的小轿,贞元茫茫然的坐在轿内,显仁宫去修心院是一段很远的路程,贞元一路上不听的在思考一连串的问题——夏荷,乔金枝,为什么乔金枝来书房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夏荷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没事,但是今天夏荷来,玉妃和皇上也跟着来了,偏偏还撞到他和夏荷有肌肤之亲的时候来,时机赶得不前不后,这是为什么?此时最想询问的就是乔金枝,偏偏这几天看不见她的人影子。
夜里有风,吹动着轿帘,外面是黑压压的宫墙,贞元像是坐在一片不见光的冰冷深海里,也清楚自己以后的身份非常尴尬,不知道能不能从修心院里出来,前朝有过皇室子弟在修心院老死的例子,贞元打个冷颤,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似的——乔金枝派夏荷来的,玉妃跟着来了,玉妃和皇帝的出现导致了他现在的下场,那么乔金枝和玉妃是什么关系?难道,贞元又是一个冷颤,不敢往下想。
但是在修心院的第一个夜里,躺在只铺着极薄的褥子的生硬的木板床上,贞元再次想起这个问题时,脑海里有了清晰的思路,玉妃安排乔金枝接近自己,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乔金枝利用夏荷来引。诱自己,然后乔金枝暗中报信给玉妃,玉妃便随便找了什么借口,缠着皇帝来自己的书房。
那一刻,贞元的心寒冰一般的凉。乔金枝,我对你不设防,如此的信任你,你为何要联合玉妃这般陷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