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礼后不多日,朴府有了意外的访客,来的正是朴老爷的世家好友阮老相爷。原来阮老相爷幺子阿宝自从参加了朴老爷的六十大寿后,茶不思饭不想的,可怜兮兮说是为朴家小姐才情所倾倒,回家害了相思病。于是阮老相爷为了爱子,拉下面子特意前来朴府求亲。
谁都知道到朴老爷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的闺女,但只有一个是亲生的,而且名声在外。这阮老相爷嘴上倒是没有明确指明要朴毓儿,但意思还是表现的很明白了,才情身份配得上他家阿宝的当然是本家出身的朴毓儿了。
可是心高气傲的朴毓儿怎么肯嫁给一个傻子,她心中要嫁的人必是人中龙凤的绝世之才,久寻未果这才拖到至今二九年华仍未出阁。而且朴老爷亦有私心,这阮相府家世背景是极不错的,阿宝原来也是个绝好的佳婿人选。
但全盛京人都知道阮老相爷幺子阿宝五年前突然生病坏了脑子,现今在世人眼里就是个空有好家世好皮囊的痴儿呆子,没有丝毫建树。朴老爷根本就舍不得也不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却碍于情面和阮相的背景,又万万不能回绝。
“爹爹许诺过毓儿,未来夫婿要让毓儿自己选。”
“现在您又怎么能强求女儿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甚至还是个傻子,毓儿就是死也不会嫁的。”
朴毓儿哭闹着,犟脾气上来就要寻死觅活。
“乖毓儿,万万不可提这死字,你这般寻死觅活的,你难道就忍心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人前人后总是笑眯眯的朴老爷在娇容憔悴的爱女面前也是愁眉不展。
“难道爹爹就忍心毓儿下半生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最后含恨而终吗?”
“您怎么就这么狠心?”
“不是爹爹狠心,是实在……哎……”
“此次阮老相爷亲自上门求亲,盛京人尽皆知。”
“如果今次爹爹拒绝这门亲事,以后毓儿你和小秋这辈子就算完了,盛京甚至全国都不会有人再敢上门提亲了。”
“爹爹……”
“毓儿,爹爹也没办法啊,没办法啊……”
接连几日,朴府都是愁绪满室,朴毓儿郁郁寡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朴老爷心急如焚,不眠不休思寻解决之道。
话说这阮老相爷来朴府求亲,也是有备而来,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全然志在必得的架势。若因此把阮相给得罪了,那以后哪里还有青年才俊敢娶他的心肝宝贝儿了。朴毓儿现在又在家寻死觅活的,朴老爷真是急得不知怎生是好,真的,真的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直到看到来送补药的鹿秋,朴老爷突然有了一计,或许小秋……
阮老相爷也没指名点姓要朴毓儿,只说向朴家小姐求亲,要不含糊点让小秋嫁过去,等生米煮成熟饭了,阮相那样有头有脸的世家必定不会也不能反悔,也不会亏待了小秋,只是这该怎么和小秋说呢?
虽说有了计策,但朴老爷依旧愁容满面,怎么说小秋也是自己的女儿。当他看着几日滴水未进神情萎靡的朴毓儿时,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但立刻就遭到了朴毓儿的反对。
“爹爹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这婚事万万不能回绝,不如让小秋……”
“爹爹!这怎么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您怎么可以为了毓儿就要牺牲小秋,爹爹您好自私,好自私!”
面对女儿的指着,朴老爷哑口无言又不得不反驳,“就当爹爹自私,就让爹爹自私一回吧,爹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您明明……明明知道小秋在等若谷表哥……等若谷表哥秋后回来您又要如何向他解释。”朴毓儿坚决反对朴老爷的提议。
听爹爹说想让小秋嫁过去,朴毓儿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纵使论长相家世阮三少都是盛京四俊之首,但他终究是个傻子,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小秋。但是自己嫁过去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她宁愿死也不嫁。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怎么怎么能向小秋说出口,怎么有脸说。
“吱”的一声,鹿秋突然推门进了来,朴老爷和朴毓儿顿时尴尬不已,无不担心刚刚的谈话是否被鹿秋听了去,却只见她默默进来反身关了门,然后径自跪在了目瞪口呆的朴氏父女面前。
“小秋,你干什么,快起来……”
“快起来,孩子……”
挣开朴毓儿的手,鹿秋挺直腰板,向朴老爷磕头。
“爹爹,不必再考虑了,就让我代替毓儿妹妹嫁给阮三少吧。”
“小秋!这怎么可以!”朴毓儿立刻尖叫起来。
“孩子,你这,先起来再说。”
“爹爹,毓儿,你们听我说。”
鹿秋目光坚定面带笑,向内心矛盾煎熬着的朴氏父女游说,“做阮相的媳妇不知道是多少盛京未婚少女的梦想,像我这样的孤女今生能嫁进阮相府,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什么福分,小秋,你难道不知道阮三少是个傻子吗?你想要嫁给傻子吗?”
“不,他不是傻子。其实爹爹寿宴的时候我见过他的,是个很纯净很温和的人,他……”
“不要争了,小秋,你和毓儿都是爹爹的好女儿,爹爹绝不会强迫你代替毓儿的,你不用勉强自己,这么般委屈自己。”
鹿秋是怎样的孩子,朴老爷再清楚不过。从小只要是和他们父女有关的事,鹿秋总是抢着争着逼着委屈着自己去做,富贵荣华于她不过过眼云烟,她这么说,不过是希望他们父女不要愧疚罢了。
“爹爹说的对,毓儿绝对不答应,小秋你就不想若谷表哥吗?”
“若谷表哥,值得比我更好的女子相伴左右,今生我和他只能是有缘无份了。”
“好孩子,先起来再说,我朴李亨还没到要靠卖女求荣的地步。”
“不,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是最好的办法。毓儿妹妹不想嫁,但是我想嫁。我嫁了能成为人上人享受荣华富贵,往后毓儿妹妹也可以放心自己寻觅佳婿,这么一举两得法子,哪有拒绝的理由呢?”
“不行,小秋,毓儿不答应!”
“爹爹不能这么自私,要用一个女儿的终身幸福换另一个的,这事不用再谈了。”
朴老爷再也看不下去说不下去,终于下定决心要悔婚,但是今次鹿秋异常固执,对朴氏父女的劝导完全然无动于衷。
“爹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对着快步远去的朴老爷,鹿秋大声喊着:“是我想嫁到相府,是我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您就答应我吧。”
最后在鹿秋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晕倒后,内心煎熬不止的朴家父女含着泪在她的床前答应了她。
只要是为了朴家,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值得的,所以小秋心甘情愿地嫁了。朴府里人都说小秋的命真好,一个小孤女居然能嫁到当朝鼎鼎有名的阮老相爷府上,小秋也笑着说好,但是不是真的好,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