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齐天白的手腕,随后在床上的托盘中取出一根针管,朝着一个鳞片下面刺了进去。
“喂,你?”齐天白一惊,想要抽回手,少将的手却如蟹钳般死死地按住他,他推动针管,针管中的液体药剂被迅速注射进齐天白的血管中,与血液融为一体,随着血液流动蔓延至全身,下一刻齐天白不可置信的看到手腕处的黑鳞一片片的自动剥落随后消失,露出属于人类的皮肤来,鳞片脱落的地方毫无痕迹,似乎那里从未长出奇怪的鳞片来,这样的现象以雷霆之势蔓延,顺着手腕快速的向上扩展,最后整只手臂的鳞片都完全脱落直至消失。
少将拔出已经空了的针管,松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齐天白也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黑色鳞片随着他的动作哗哗往下掉,在掉落过程中化为点点黑色萤光散去,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色从他的指甲上褪去,锋利的甲刃在自动缩短,他的眼睛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感染者状态变回正常的人类状态。
“这是、什么?居然又变回去了?”齐天白怔了一会。
“是神意抗体药剂的子母剂,注射了神意抗体药剂后再注射这种子母剂,可以让初期的感染者变回人类的样子,因为尚在研发期间,药效不持久,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一个月一到,你就必须再次注射神意抗体药剂与子母剂,来遏制你体内神意的扩散。明白?嗯?”少将说,他将针管放回托盘内,拿起了托盘,向门外走去,半途他又回过头,“既然你现在无可奉告,那么就等你有可奉告时我再来。”
未等齐天白回答,他便径直走了出去,反手将门锁上。
“喂,等等!”齐天白扑到门前,隔着那块玻璃对少将大喊,“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Rule的医疗机构总部,简单来说,就是救治一些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杀掉或放任他们死掉的初期感染者的地方,懂?嗯?”少将停下脚步,头也不回。
“救治感染者的地方?Rule会那么好心?安全条约上不是说凡是感染者统一处死么?”
“说过了,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杀掉他们,否则我一定会将那些人都拉去直接枪毙。”
齐天白心里咯噔一声没说话,心说真是残暴的独裁者,你跟感染者多大的仇?感染者是杀你全家还是拐你女儿了?哦不对这么年轻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女儿,有的话年龄也不会太大,排除这个可能性大概就是老婆或未婚妻被拐走了,想到这他看向少将的目光中不由多出一丝同情。
背对着他的少将并未察觉到齐天白目光含意中的转变,他长舒一口气,“因为这里都是一些感染者,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污浊起来了,令人真想快点离开啊。”
“我也想离开啊,带我一起行么?”齐天白随口说一句,其实他是挺想出去的,但他很清楚少将是不可能带他出去的,这里虽然救治感染者,可什么样才算救治好?据他所知神意是不可能完全被从感染者体内清除掉,无论注射多少神意抗体药剂也只是能够延缓神意的发作与蔓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也许永远都被关在这里出不去。
如果是以前的话想到这样的下场他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或者拼死也要逃出去,可现在他的心态却非常淡定,淡定到对于以后如何都漠不关心,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与死没什么区别,在列车上时就应该干脆利落的挂掉了。
“一个星期后,就会放你离开。”少将说。
“哎?”齐天白有些惊愕,“为什么?”
“这是法规,获得救治的感染者在注射神意抗体药剂稳定下来时都会在这里接受一个星期的检验期,如果在检验期内没有什么异状的话就会放他们离开,不过离开后每个月月初都必须来此再次注射神意抗体药剂,以防神意扩散,懂?嗯?”
“懂了,你可以走了,慢走不送啊,祝你一路顺风半路栽坑~”齐天白冲他摆了摆手。
少将扭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离开了。
唯一能与他说话的人走掉了,周围便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齐天白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门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走廊两旁皆是齐天白所在之处那样的房间,门房全部紧锁,走廊上极其清冷寂寥,偶尔有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疗人员在一些房间内进进出出,齐天白觉得自己都快得脸盲症了,那些医疗人员都是全副武装,防护脸罩防护服样样齐全,身高应该都在一米七以上,这大概是成为医疗人员的身高标准,那些人来来回回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动作,开门关门,动作迅速而麻利,没有多余的举动,显的一板一眼,这一点令齐天白觉得他们与其说是医疗人员,不如说是一小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齐天白心说难怪是Rule的医疗机构总部啊,13格真是高大上,连几个医疗人员都这么有范,还是说根本就是从军队中征用来的军医?
由于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的声音不会透进去一丝一毫,那些医疗人员像是演默片一样在齐天白的视野中走来走去,他们本身就沉默着,安静的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只是在舞台上逗留了片刻,随后依旧沉默着退场。
走廊上空空如也了,刺眼的白色灯光反射在光滑白亮的地板上,搭配着同样为白色的洁净墙壁,走廊两端的房间门是黑色的,与墙壁一起组成了钢琴的黑白琴键。
齐天白缩回床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心,半小时前他从这里摘下了属于感染者特征的黑鳞,现在那里是完好如初的人类皮肤。
“就像梦一样啊,可惜是个噩梦。”他轻声说,捂脸莫名的失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