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敢?还是你怕了?出了事,本宫自会保你全家平安,并顺顺当当的迎娶安宁公主进门。”淑妃掀开茶盖,并不喝,只是轻轻拿盖拨着茶汤中的浮叶。
“淑妃娘娘,杨可儿虽然可恶,但是她毕竟已经与……”韩乱偷眼看着细柳,知道他将要说的话会伤害细柳,但是他还是说了,他不想给他与细柳的婚事上蒙上一层血迹。
“她毕竟已经是末将的妻子,末将不能做出这般事情来,不过末将保证……”
“够了!”淑妃冷冷的看着韩乱:“够了,不用再多言,本宫不想听废话,只要一两个字,杀,还是不杀!”
韩乱紧咬着牙关,低下了头,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细柳,他不知细柳真正的心意如何,细柳刚才逼自己杀杨可儿,只是出于嫉妒,而现在淑妃是出于对细柳的宠爱……
“淑妃娘娘,末将做不到……”
淑妃闻言紧锁了眉头,疑惑的看着细柳。
细柳冷冷一笑:“母亲,不要再逼韩乱了,韩乱是出了名的孝子,杀妻这种有悖常理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为了迎娶细柳而杀妻,必定遭人唾骂,以后让韩乱如何在朝廷之中立足?细柳这般嫁了,也必定遭人非议。”
心痛了吗?面对权利如日中天的淑妃娘娘还是这般维护杨可儿的性命。
几个月前,她被投入天牢之时,他可曾这般维护过她?只因为成为了他的妻子?不……只是名声,他最在乎的是名声。
权利,名声,杨宗耀祖,是男人的最爱!什么真挚的爱情,只爱她一个,呵呵,不过是用来糊弄她,好让她傻呆呆的献出自己罢了。
韩乱不知细柳的心思,感激的看着细柳,对淑妃说道:“淑妃娘娘,末将不是有意袒护杨可儿,只是为了细柳的声誉,也不能杀了杨可儿。”
淑妃不语,只是琢磨着细柳此时的心情。这个韩乱一定是被细柳带来的,为了保住韩家的命,韩乱不得不背负失去指婚的后果,前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韩府那点事,她多少知道一些,韩乱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韩聚复那人她更清楚,为了自保可以将未婚妻献给主子,为了自保可以出卖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韩乱如果本宫说,杨可儿不死,安宁是永远不会嫁给你的,你还会这么说吗?”
韩乱抬起了头,看着淑妃娘娘坚定的眼神,他不明白,淑妃娘娘为何一定要杀杨可儿,为何一定要让自己的手染上杨可儿的血,用一个女人的血来做细柳的嫁衣。
“末将……末将……做不到……”韩乱低下了头,以额触地,恳求着:“淑妃娘娘,不是末将冒犯,只是末将真的做不到,不管杨可儿有多该死,她不过是个女人,而且已经是末将的妻子。末将虽然对她并无半点爱意,也想杀之而后快,但是她同样也只是个嫁错了人的女子,末将打算将她送外别处居住,永不再见她,如淑妃娘娘恩准,末将想休了她。”
“休了她,便完了吗,她带给安宁公主的耻辱就可以洗脱了吗?”淑妃怒气冲冲的质问着,拍着身边的案几。
茶盏跳起,洒落了一片茶水。
“末将知错,不是末将想为她开脱,对她有情,只是末将知道,人命岂如草芨……”
“够了,你在指责本宫草菅人命不成?”淑妃怒火中烧的怒叱着韩乱。韩聚复真的要投靠皇后娘娘不成?
“母亲,您就别在试探韩乱了,韩乱他是不会做的,毕竟那是与他同榻而眠的妻子,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韩乱真的杀了杨可儿,细柳也会担心日后,万一有日,其他人来威胁韩乱,让他杀了细柳可如何是好?”
细柳淡淡的说着,明是为韩乱解围,暗地里却在挖苦着韩乱的私心。
韩乱听了,抬起头,看着细柳,她一脸的木然,只是嘴角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笑容,这般诡异,这般无奈,也这般的冷酷。
“韩乱,你真的不做?”淑妃没有听进细柳的冷嘲热讽,只是一心想要知道韩乱的答案。
“末将……”韩乱心怯了,他知道细柳的平静背后,有着出离的愤怒,他知道自己保住杨可儿的性命在外人看来是对细柳的背叛,可是让他亲手杀了杨可儿,他真的下不了手。
不是他多情,也不是他贪恋杨可儿的野性,只是他不想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见惯了沙场之上的血肉横飞,看多了人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他实在不想再看见血流成河的场面,更何况对方是刚刚睡在他榻上的女子。
他不能如此薄情。他可以责怪她,怒骂她,却不能杀她。
“如果真要末将杀了杨可儿才能娶安宁公主,那请淑妃娘娘……请淑妃娘娘收回成命,末将……末将不配做安宁公主的丈夫……”
淑妃一愣,看着同样震惊的细柳,淑妃一时也迷茫着。
“末将不是不爱安宁公主,末将一心想娶安宁公主,为了这个念头,末将可以战死沙场。可末将不能让安宁公主背负一个歹毒的名声,未过门便逼杀杨可儿,这事会令天下人误解安宁公主,会令她一生蒙羞!”
“够了……”细柳拿起茶盏,手在微微颤抖着,她冷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这就是他对她的爱,可以任意放弃,可以随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