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走到马院,也没被人发现,才舒口气,青儿却不在院里,她问时,却是被唐雪叫走了。当下心咚咚打起鼓来,回身急往正院去。
正房内坐着好几个人,唐雪与青儿跪在他们面前,傅轻寒不知哪里出了错,定睛一看,不仅皇上来了,淑妃也来了,拓拨骁面色很是阴沉,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宛儿,你来得正好。”唐雪紧紧抱着拓拨骁的腿,浑身发颤,指着青儿道,“是不是你指使她到我房里换的药?”
“换药?换什么药?”傅轻寒被她说蒙了,隐隐有不测之感。
“那为什么会在我房里查到有半包绞肠粉?”药包正紧紧捏在杨淑妃手里,唐雪口齿渐渐不连贯,“你说送药会送出事,原来是你早就预谋好的,把毒药搀在我送给皇后的安神液里。”
“别血口喷人!”傅轻寒听出端倪来,将地上的青儿拉起来,“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这么低贱于人!”
杨淑妃脸一沉,“皇上面前竟如此放肆!药是从美人院出去的,谁也脱不了干系!”这么巧的事,唐雪送给皇后也有安神液,她轻易将责任推了过来,一口咬定皇后喝的不是她送的那服。又在唐雪房里查到绞肠粉,纵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至于是唐雪还是唐宛受罚,跟她没关系。
“皇上,是她,她那日就诅咒药出事,一定是她放的!”唐雪微微颤抖地指着傅轻寒。
“不是我。”她扭过头,不愿再多看一眼唐雪卑微的表情。
“都不是?那这药飞到你们院的吗?”杨淑妃气鼓鼓,“皇上,您瞧瞧,不知是谁有理呢!”
拓拨骁看了眼傅轻寒,站了起来,“药是从唐雪房里搜出来的,将唐雪打入冷宫,至于唐宛—”话没说完,唐雪一阵干呕,语中带喜,“皇上,臣妾,臣妾已经有你的龙种了。”
不仅拓拨骁怔住了,傅轻寒与杨淑妃都怔住了,除了贵妃当年诞下一个野种外,宫里从未有妃嫔开过喜,这样的好运居然砸到唐雪头上去了。
“皇上,不要把臣妾打到冷宫,臣妾要把小皇子生下来……”唐雪抚着看不出来微微隆起的肚子,语含娇怜,脸上洋溢的全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骄傲。
傅轻寒看到拓拨骁的眼里充满了喜意,弯腰将唐雪扶起来,“爱妃快起来,地下这么凉,若是将孤的皇儿冻坏了可就不妙。”伸手揽起她的腰肢,掩不住的开心。
杨淑妃恨得牙痒痒,直直地盯着唐雪的肚子看,若不是皇上在场,她真要忍不住上前动粗了。皇上一直宠爱自己,怪自己肚子不争气,如果早就能怀上,说不定皇后之位现在就是她的。这个唐美人要是生了个儿子,她以后在这宫里还有地位吗?不行,她得想办法把这个孩子除掉。
“传孤的旨意,唐美人就留在美人院安胎,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出了闪失,孤革杀无论!”他扶着唐雪上座,不经意间瞥见傅轻寒眼里的失落,那双相熟的眼,令他心一揪。
他又要有孩子了,傅轻寒苦苦地想,他早已把弘儿忘却在脑后了。是的,如果不是秋莺的保护,弘儿也会死在他手上吧。或许他从来就没把弘儿当成自己亲生的,他说那是她的私生孽子,可他抱着弘儿时的笑意,却丝毫不假。
这是为何?她忽然心如刀绞,摸住了胸口,弘儿,娘来找你了,娘要带你远走高飞,永远离开燕京,去看不到他的地方。她稀里糊涂地跟着宫女往外走,背后拓拨骁喊道:“慢着!”
她朦朦然回过头,眼睛望着空处,“还有事吗,皇上?”
“唐美人有喜在身,你住在这美人院多有不便,孤安排你另居别处。”
傅轻寒的脸色马上变了,白得如张纸,唇间微颤,轻笑,“皇上是担心臣妾伤了姐姐,伤了她肚里的孩子吗?那您多虑了。”姐妹不合,多是姐姐欺负妹妹,抢了她的名分,不由得别人怕她怀恨,打她肚里孩子的主意。
可她会吗?如果她真地那么卑鄙的话,随便一个女人怀了他的骨肉,她都会想方设法打掉,为她的弘儿报仇!当初那个私生孽子的谣言不也是宫里的女人乱嚼舌根流传开的吗,可恨,他居然会相信。
“孤不是这个意思,唐美人有孕了,需要清静,你就先搬出去。”
他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傅轻寒不愿再多说,反正她正不想呆在这美人院,若是唐雪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就说不清了。谁都明白,在宫里,跟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住在一起,随时都可能有灾难降临,她可不会信拓拨骁会这样着想,他的目的就是怕她伤了他的皇儿。
“那皇上要臣妾搬哪儿去?”她垂着头问。
“养心殿!”拓拨骁答得云淡风轻。
傅轻寒以为听错了,抬头看时,他脸上是肯定的表情,重复了一句,“你搬到养心殿来,孤身边缺个侍女。”这样一句话,就完全将她美人的封号否定了,唐雪成了美人院真正的主子,而她,则是一名侍女。再有能耐的侍女,不过是个下人,再无能的美人,终究是皇上的妃嫔。
她略略弯了一下腰,福了福,“能做皇上最近的侍女,是妾的福气。”
“懂理就好。”拓拨骁又道,“淑妃,你也该好好安宁下,别东奔西走的,美人院也别来了。”
杨淑妃心里一面为唐雪怀子的事气愤,一面为傅轻寒搬到养心殿而不甘,气话脱口而出,“皇上,臣妾虽然不会生孩子,也不会去打别人肚子的主意。”
“好了。”拓拨骁一脸的不悦,“都散了吧!唐宛,到小德子那了解下孤的生活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