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日清晨将她从宫中迎回府,整整两日,他都泡在飞红楼里,连看也没曾回府看一眼,更别说洞房花烛夜了。那个纯真的女人,会不会没看到自己,连红盖头也不敢揭,还闷闷地在府里等候他呢?想想心一阵酸痛,又止不住好笑。
为什么,她当初要出卖自己?
是自己先出卖得她,没错,可他算定了拓拨骁不会置她死,而自己呢?如果不是拓拨骁宽容,没追究过此事,他乐着装不知的话,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吧。
可一想到那个女人,他的心竟会隐隐生疼,端起手中的大酒壶,咕咚了两口,迷离地看着蔓蕊。
“王爷,您还是回府吧。”蔓蕊见他失落之样,想笑,忍住了,“您与王妃新婚燕尔,就把她一个人丢在王府,世人知道了,还说是我蔓蕊的错。”
“是你的错又怎样?”拓拨烈逼近了一步,脸上酒气很浓,“红颜本祸水,你生就那么美貌,不跟本王岂不是可惜了?”
“王爷,那您是让我祸谁呢?”蔓蕊哼了一声,说爱她?还不是利用!
楼下,鹁妈的声音响起,“唉哟,爷,您生得可真俊呢,是咱燕京城的么?我怎么从没看到过生得这么俊的男子,真是开了眼界了。”
拓拨烈眉头刷一下拧起,论全燕京,有哪家男儿生得比他烈亲王还要俊俏。粉肌玉骨,秀眉薄唇,长长的凤眼,凑在一起却没有半点女子的胭脂气,看上去极是愉悦。他不由自主地移到楼梯口,往下探看。
“当然是燕京的。”男子一开口,楼上的几位姑娘都注意过去,惊呼出声。楼下站着位打扇的公子,亭亭而立,细凝眉,轻抿唇,面如冠玉,眼若晨星,说话的气势更是高傲不驯,一出声气压群场,楼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嫖客也去看他了。
蔓蕊瞟了眼拓拨烈,他脸色不太好,有些发青,紧紧盯着楼下的男子,仿佛这是个情敌。她故意笑出声来,“果然生得俊俏,我下楼看看。”
“水性扬花的贱东西。”拓拨烈在背后轻蔑地骂出一句,也跟着下楼,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声称是燕京人,他也从没见过,燕京坊子里何时有这号人?
“爷,这会儿来咱们楼是不是看中了哪位姑娘啊?”老鹁不敢待慢,笑嘻嘻地拉傅轻寒入座,泡上优质的茶叶。
“当然。”傅轻寒将扇子抬高了一点,抵住下巴,“本公子来飞红楼,看中的自然是最好的,难道其余的枯枝乱叶能配得上吗?”
“是是是。”老鹁讨好着笑,笑容后,百般思索,这个男人是指名蔓蕊的,可蔓蕊正在楼上陪烈亲王,自是不便,让烈亲王看到了心里也不舒服,正想着两全其美之策留下这个不凡的男人时,一声娇语从楼上下来。
“妈妈,来稀客了吗?”蔓蕊恨不得马上摆脱拓拨烈,直接带笑朝傅轻寒走去。她没见过傅轻寒本来的模样,也不认识,但傅轻寒是认得她的。
“蔓蕊姑娘,久闻芳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她抱了下拳,眼睛吱开红儿,红儿乖乖地在门首垂立,傅轻寒怕她露陷,因为紧跟着拓拨烈也下楼了。
“公子,您过赞了。”蔓蕊低头道,“蕊儿在京已有积年,公子既是燕京人,为何迟迟才肯跟蕊儿相见?”
真是不知耻的女人,傅轻寒连倒胃口,笑道:“我在外经商,一直没有得空,才回燕京,就急匆匆上门拜见了。来得匆忙,礼物也没带上,这回我在西域求得一颗宝珠,又叫东海明珠,明儿定送到姑娘这。”
东海明珠?老鹁与蔓蕊的眼都一亮。
“切,东海明珠有什么好稀奇的!”拓拨烈慢慢踱来,看向傅轻寒的眼神很是不屑,“我在西域呆了数年,可从没听人说过东海明珠产于西域,倒是有人说这颗珠子在旧朝时就随着先朝皇室入土了,难道你是盗墓的?”
傅轻寒收起表情,一脸正色,“这位兄台,可别妄下结论,东海明珠有真有假,谁知道哪颗是真,哪颗是假?”
“那你又如何辨出真假呢?”
“不管这珠子是真品还是赝品,都价值连城,送与蔓蕊姑娘权表小意,相信蕊儿也不会介意这颗珠子是否就是前朝的那颗。”
“我不在意。”蔓蕊的脸笑成花,附和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的心意蕊儿领了,不如里面坐会儿,听蕊儿弹弹小曲?”
“好。”傅轻寒答得爽快,跟她进去,拓拨烈却不就走,抱着酒香四溢的酒壶跟着,蔓蕊也不好赶他,毕竟他是亲王。
“兄台你家住燕京哪里?”拓拨烈打探地问,近距离观察她的相貌,肌肤光泽匀润,毛孔细致,额上有浅浅的疤痕,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一怔。
傅轻寒特地用了西罗月敷在额头,所以伤疤才不明显,这西罗月是上好的灵药,但只有西域皇室才有资格用,也只有皇室族人才会研制。
“你认识金不换?”拓拨烈低声问,站得很近,暖流吹得傅轻寒耳根子发红,摇摇头,金不换何许人,她听也没听过。
“当真不认识?可别瞒我,这西罗月的药可只有他敢给外人。”拓拨烈笑得极为阴沉。
“什么西罗月?”傅轻寒大悔出门前用了此药,这药是拓拨烈赠给她的,应该谨慎些才好,“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拓拨烈没再问,这个人身份很微妙啊。
蔓蕊替傅轻寒斟上酒,傅轻寒闻着也觉心烦,更别提喝了,推开杯子,“本公子不饮酒。”
“看在蕊儿面上,让蕊儿陪饮几杯若何?”蔓蕊给自己斟满。
“不喝就是不喝,本公子的原则无人可以改变。”她坚定地将杯子推到中间,“我还是听听蕊儿的琴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