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的心伴随着那撬箱子的声音,也“怦怦!”的跳了两下,目光随着移到了那口箱子即将被掀开的封口上。
最先看见的一只白色的水袖,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胭脂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那白色水袖上绣着的兰花式样。看来,这所谓的“鼠人”也不过是杂耍图用来吸引人眼球的幌子罢了。为自己倒上一杯水,胭脂端起来轻轻的饮了一口,伴随着温热的茶水入口,那口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也被猛然的掀开了。胭脂不清楚自己脑海中刹那间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听到“哐!”的一声,手中的手杯落到地上,飞起的褐色茶渍染污了裙衫。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赵烈见胭脂弄翻了茶杯,便快速的将视线从杂耍团那里转了回来,跟着将胭脂拉离了座位:“快,去为王妃找一件干净的衣衫来!”
苛责完了身旁伺候着的丫头们,赵烈这才又问了句:“紫烟,你还好吧,有没有烫到那里?”
胭脂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死死的盯在看台上。那口箱子此刻已经被人抬了下去,只留着一个穿着白衣,蒙着透明白纱的女子古怪的站在那里。
“该死的,这分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那里是什么鼠人?”赵烈见胭脂死死的盯着看台,也不由回头粗粗的扫了那么一眼,跟着不悦的咒骂出声。
“不!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胭脂轻轻的摇头,语气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刚刚她都说了些什么。
一阵刺耳的琴声从看台上传来,赵烈皱了皱眉,顾不得听清楚胭脂刚刚问了些什么,便将目光再次投射到了看台之上。一看之下,那原本紧皱着的眉居然惊讶的展开了。那轻抚着琴弦的右手,分明就是一只黑色的类似传说中怪物的爪子,可另外一边的左手,却是一只白皙纤细的属于人类女子的手。
“奇了,本王今儿个还真的开眼了。”赵烈伸手摸着下巴,颇有兴趣的盯着那看台上的女子。也许是察觉到被人注意的目光,女子显然也急躁起来,黑色爪子狠狠的抓起琴弦,将其扯断,跟着在台上叽里呱啦的叫嚷起来。原本站在台下,正喜滋滋等着领奖赏的兰阿昌见情况不对,肥硕的身子竟然一下子就跳到了台面上,死死的抱住了那个女子。
一阵风起,撩起女子用来遮掩面部的白纱,露出女子残存的半张脸来,胭脂又是一惊,跟着唤出一个名字来:“冯莹莹!”
听到胭脂的声音,那原本还在挣扎着的女子顷刻间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一双眼轻轻的飘到胭脂的身上。跟着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只黑色的如同动物爪子般的左手则死死的卡在了兰阿昌的肩膀上。
“该死的畜生,抓疼我了!”兰阿昌惨叫一声,跟着弯起腿来,狠狠的在女子的腹部顶了一下,女子紧紧的咬着唇,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住手!”胭脂大喝一声,提起裙角就朝着看台的方向冲了过去。女子一惊倒在地上,原本被风掀开的白纱再次的覆盖在了她的脸上,胭脂小心翼翼的走到看台之上,望着女子那只骇人的手,轻轻的问了句:“你是冯莹莹吗?”
没有回答,只是那只手猛然的抬起,跟着抓伤了胭脂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红的印记。
“莹莹?你是冯莹莹对吗?”胭脂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是看着那只垂落在地上的手,呆呆的蹲在那里。她不敢去掀蒙在女子脸上的那层白纱,更害怕听到她回答说是的声音。虽然,她明白,即便躺在地上的这个女子真的是冯莹莹,她也不可能再开口说话,否则刚刚发出的就不是“呜呜”的如同动物般嘶吼的声音。
“怎么,王妃认得这个怪人?”赵烈紧随着也上了看台,周边那些杂耍艺人们也都一个个围了过来。只是当那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鼠人的身上时,两道含着异样情绪的目光却紧紧的锁在了胭脂的身上。赵烈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跟着抬眼朝围观的人群中看去,目光对上一束冰冷含有敌意的目光,轻轻的疑惑的嗯了一声。
冯莹莹听到王妃两个字,原本搁在地上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她无法用自己的眼睛来求证眼前这个唤着她名字的女子是不是冷大哥的原配妻子胭脂,因为从她被疼痛折磨醒的那一刻起,她的双眼能看到只有一片朦胧的白色。
脑海里依稀的还残留着昏迷前张生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宁肯我负天下人,也绝对不允许天下人负我,尤其是女人!”
再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清楚的意识到,一把尖利的刀在自己身体的表面游走着,它将自己的皮肤慢慢的从身体表层剥离,然后又被裹上了一层毛毛的茸茸的东西。
张生说:“既然你不肯乖乖的做我的女人,那就好好的去做驸马爷的鼠人吧。”
鼠人?冯莹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可当她用自己完好的手去触摸另外那只似乎只被疼痛缠绕着的手时,她惊恐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
张生残忍的剥离了她的半张脸,半边身子,然后又将千百只老鼠的皮剥离下来,一点点的粘贴缝合在她的身上。很痛,撕心裂肺的那种,可即便是很痛,她也要活着。因为她还有话要对冷大哥说,要对他的夫人胭脂说。
“呜呜!”冯莹莹艰难的张着嘴,想要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可无论她再如何的焦急,如何的努力,发出来的依然是难听的呜呜声。
白色的纱在脸上晃来晃去,黑色的老鼠皮紧紧的粘贴在脸上,散发出一阵阵属于动物骚臭味道。冯莹莹知道,此刻她必须要解开脸上的面纱,让自己那张被改造成怪物一般的容颜裸露在阳光底下,裸露在胭脂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