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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卫风

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译文”看那淇水河湾,翠竹挺立修长。有位美貌君子,骨器象牙切磋,翠玉奇石琢磨。气宇庄重轩昂,举止威武大方。有此英俊君子,如何能不想他!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译文”看那淇水河湾,翠竹青青葱葱。有位美貌君子,耳嵌美珠似银,帽缝宝石如星。气字庄重轩昂,举止威武大方。有此英俊君子,如何能不想他!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译文”看那淇水河湾,翠竹聚合竞茂。有位美貌君子,好似金银璀璨,有如圭璧温润。气宇旷达宏大,倚乘卿士华车。妙语如珠活跃,十分体贴温和!

奥(yù):通“澳”,水流回转之处。猗猗(yǐ):长而美貌。匪:通“斐”。有文采貌。瑟:庄重貌。僴(xiàn):宽大貌。赫、咺(xuān):有威仪貌。谖(xuān):忘。会(kuài)、弁(biàn):会,缝合处。弁,鹿皮帽。箦(zé):丛聚貌。宽、绰:形容心地开阔,有宽大之怀。猗(yī):倚立。重较(chónɡjué):卿士所乘之车。戏谑:用趣话开玩笑。

考槃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译文”扣盘而歌在溪旁,那人高大性开朗。独眠醒来诉衷肠,发誓永远不相忘。

考槃在阿,硕人之。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译文”扣盘而歌在山边,那人高大貌堂堂。独眠醒来唱心曲,发誓永远不相忘。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译文”扣盘而歌在平阳,那人高大意彷徨。独眠醒来昏欲睡,发誓永不对他讲!

考:扣,敲。槃:同“盘”。硕(shuò)人:身材高大的人。寐:睡。寤:醒。矢:发誓。(kē):美貌。弗过:过,过去。弗过,即不要忘记。轴:作动词,盘桓、彷徨之意。

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译文”女子高挑又俏丽,锦缎织成新嫁衣。她是齐侯娇女儿,今为卫侯美艳妻。齐国太子亲妹子,邢侯子女称小姨,谭公就是她妹婿。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译文”指如柔荑细纤纤,雪白皮肤油脂凝。颈如蝤蛴白生生,齿似瓠瓜子儿扁。丰满前额弯眉毛,浅笑盈盈酒靥俏,黑白分明眼波妙。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译文”女子高挑又美貌,停车卸马在城郊。四匹宝马昂首立,朱红马饰风中飘,山鸡羽车就要到。今日大夫早退朝,莫使女君太操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译文”黄河之水浪滔滔,北流之水哗哗响。撒下鱼网声,鳣鲔游来似钻网,葭葭芦获高又壮。陪嫁侄女皆盛妆,随行大夫气势壮。

褧(jiǎnɡ):麻布单罩衣。私:姊妹之夫。荑(yí):茅草。蝤蛴(qiú qí):天牛之幼虫,其色白身长。瓠犀(hù xī):瓠瓜子。螓(qín):小蝉。倩:酒靥之美。说(shuì):停止。(fén):马饰。镳镳(biāo):盛多貌。翟茀(dí fú):山鸡羽饰车。活活(huò):水流声。罛(ɡǔ):网。(huò):拟声词,撒网入水之声。鳣(zhān)、鲔(wěi):鲤鱼、鲟鱼。发发(pō):鱼碰网时尾动貌。菼(tǎn):荻花。揭揭:长、高貌。庶姜:指诗中女主人公庄姜的侄女们。孽(niè)孽:衣饰华贵貌。朅(jiē):英武壮大貌。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译文”那人相貌很老实,抱着布匹来换丝。原来不是来换丝,低声商量将我娶。我送你到淇水岸,到了顿丘不忍还。我非有意延婚期,实是无人做良媒。请君莫要生恼怒,秋天来临到你处。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译文”登上断墙与残垣,只为遥望那复关。不见复关那个人,低声饮泣泪涟涟。既见复关那个人,喜笑颜开与他谈。你占卜来你问卦,卦辞都是吉利话。你要驾车快快来,我带嫁妆到你家。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译文”桑树青青叶未落,枝繁叶茂子沉沉。斑鸠鸟啊斑鸠鸟,不要贪心食桑椹。未嫁女啊未嫁女,不要对他太痴情。男子痴情不会久,轻轻松松可抽身。女子痴情不可为,铁板钉钉难脱身。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译文”桑树终有叶落时,枝枯叶黄凄凄然。自从当初嫁给你,几载苦楚守清寒。淇水汹涌滚滚流,河水溅车湿罗衫。女人从未改心曲,男子一变在眼前。男人行为无准则,三心二意奈何天。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译文”嫁为君妇已多年,全部家务都做完。早起晚睡少休息,日日月月皆如此。时间久了你翻脸,还要横眉又竖眼。同胞兄弟不知情,幸灾乐祸笑开怀。静坐思此种种事,满腹哀怨只自知。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译文”昔日你说同到老,这话让我添烦恼。淇水虽宽也有岸,水泽虽阔总有边。热恋时日共欢乐,说说笑笑多快活。信誓旦旦定终身,反覆无常今变脸,再不考虑你背叛,从此分手就了断!

氓(ménɡ):男子之代称。蚩蚩(chī):老实的样子。愆(qiān):误。复关:诗中为男子居住之所,这里指代男子。贿:财物。耽:沉溺。说:脱。徂(cú)尔(ěr):嫁给你。徂,往。渐:通“溅”。爽:差错。贰其行:行为前后不一。罔极:没有定准,变化无常。靡:尽。下句“靡”:无。遂:久。咥(xì):大笑貌。隰(xí):水泽。泮(pàn):水边。总角:男女未成年时结发成两角,称总角。宴:玩乐。晏(yàn)晏:和悦貌。

竹竿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译文”竹竿细长尖又尖。拿它垂钓淇水边。心中哪能不想你。只因路远难转回。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译文”泉水清清在左边,淇河滚滚奔右方。女子无奈出了嫁,父母兄弟隔天涯。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译文”淇河滚滚在右方,泉水清清流左边。嫣然一笑玉齿露,身着佩玉风姿柔。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译文”淇水潺潺水悠悠,桧木作桨松作舟。驾着小船水中游,泻我心中重重忧。

藋(tì)籊:竹长而锐。远(yuàn):远离。瑳(cuō):以玉形容齿白光洁。傩(nuó):通“娜”。滺(yōu)滺:河水流淌的样子。

芄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译文”芄兰枝条弯又弯,男孩角锥佩腰间。虽说角锥佩腰间,他却不愿将我恋。悠闲自得且炫耀,长垂衣带飘飘然。

芄兰之叶,童子佩。虽则佩,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译文”芄兰树叶飘又飘,男孩佩在指间。虽说佩在指间,他却不愿将我恋。悠闲自得且炫耀,长垂衣带飘飘然。

支:通“枝”。觿(xī):古时解结的用具,也用作装饰品。容:闲暇自得貌。遂:通“璲”,瑞玉。此处指戴玉时炫耀的神态。悸:惊惧。此指衣带抖动。(shè):古代射者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用以钩弦的工具,俗称扳指。甲(xiá):同“狎”,亲昵。

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译文”谁说黄河宽?一芦可航到岸边。谁说宋国远?踮起脚跟看得见。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译文”谁说黄河宽?容纳小船也很难。谁言宋国遥?走去还不到半天。

杭:即“航”。跂(qì):踮起脚跟。予:而。刀:通“舠”。小船。崇朝(zhāo):终朝,一上午。

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译文”文夫英武真伟岸,国邦之中是好汉。他执丈二竹兵器,保卫君王走在前。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译文”丈夫打仗已向东,头发零乱如飞蓬。岂无发膏与头油,不知为谁整仪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译文”低首暗自祈降雨,不料灿灿日头出。心中念夫不能忘,想得头痛无怨语。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译文”何处去采忘忧草,拿来栽种北堂上。心中念夫不能忘,相思使我真忧伤。

伯:女子对爱人的昵称。朅(jiē):英武壮大貌。殳(shū):一种竹制兵器,长一丈二尺。杲杲(ɡǎo):明亮。谖(xuān)草:忘忧草。树:栽种。背:北面的堂屋。痗(mèi):病,忧伤。

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译文”狐狸结对成双行,徘徊在那淇水边。心中忧虑无法解,我夫没有下裙穿。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译文”狐狸结对成双行,徘徊在那淇水岸。心中忧虑无法解,我夫没有宽腰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译文”狐狸结对成双行,徘徊在那淇水畔。心中忧愁无法解,我夫没有衣服穿。

绥绥:雌雄相随貌。厉:河水深及腰部,可以涉过之处。

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译文”赠我一个木瓜,我送琼琚给她。不是作为报答,只为想要娶她。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译文”赠我一个木桃,我送美玉琼瑶。不是作为报答,只为永远相好!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译文”赠我一个木李,我送琼玖为礼。不是作为报答,只为永不离弃!

琼琚(jū)、琼瑶、琼玖(jiǔ):皆为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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