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的手搭在最后那一笔上,曼声而道:“这个字,应该是‘光’,暗夜荧光,说的是一种据说已经绝迹了的荧光草。”
“荧光草?”沈成连蹲下来,看那些刻痕,“字体虚浮,笔划僵硬,应是临时之前写上去的。只是,叔叔他死之前,为什么偏偏要留一种花草的名字?而且是一种已经绝迹的花草。”
“不,它没有绝迹,有一个地方有这种草。”那里,是她获得重生的地方,那里,是她平安长大的地方,“那里,是苏梅和沈墨约定见面的地方。”
“既然是我爹和你师傅有约定,跟我叔叔又有什么关系?”沈成韵听玲珑提起过苏梅和沈墨的往事,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但是依照父亲将玲珑留在沈家堡的事情来看,父亲对于苏梅还是念念不忘的。
“因为,死的那个人未必是我们的叔叔,而现在做堡主的那个人,也未必是我们的亲爹。”沈成连代替玲珑回答。他觉得一切那么不可思议,一切又是那么理所当然。这样一想,觉得任何事情都好解释了。可是当年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沈家堡的现任堡主才知道。
沈成韵‘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看着沈成连不像说谎的样子,他觉得恐惧起来,“你说现在的堡主不是我们的爹,那他是谁?”他指了指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那……那死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据我所知,沈墨和沈澈是双胞胎,以我的判断,很有可能,他们两个调了包。沈墨答应我师傅的约定没有遵守,估计是被人陷害,关入这间密室,他练功走火入魔,也许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玲珑把其中一本书翻开,递给沈成连看。
沈成连一看,面色沉了下来,“这秘笈不对,这样子练功,很容易走火入魔。”
沈成韵看了一会儿,面色也渐渐苍白。
“不会的。”沈成韵摇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叫他怎么去相信?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现在的假父亲竟然是自己的亲叔叔?“你们都只是猜测,这不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玲珑问。
“因为……”沈成韵惨白了脸庞,“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那么残忍地害死自己的亲兄弟。”
“如果我说有呢?”玲珑丝毫不觉自己的语气中掺杂着那么浓重的愤恨,“朝露城林傲山庄的庄主林元衡就是杀了他哥哥林士衡全家才坐在庄主的宝座。”
“不可能!”沈成韵说,“虽然我从没有去过朝露城,可是听从那边来的朋友说起过,林傲山庄乐善好施,林庄主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他怎么可能杀他的亲哥哥呢?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原来这些年来,林元衡将这庄主之位坐得那么稳当。玲珑闭上眼睛,硬生生地压制自己的怒火,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不见杀气,她云淡风轻地笑:“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听起来,你似乎确定林傲山庄的庄主不是好人?”沈成连问。玲珑身上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越是接近,越是觉得她神秘。
“若是清清白白,何惧捕风捉影?真理,往往站在少数人的一边。”如同那桩血案,除了她,恐怕只有冷洌知道了。以乐善好施做掩饰,却藏着蛇蝎的心肠,林元衡就是这样的人。
冷洌,不知他现在处境怎样?
三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大门口,沈成连的手按在机关上,脸色渐渐惨白。
“怎么了?”沈成韵问。
沈成连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按着那个开门的机关。可是,情况完全在常理之外,机关失灵了!
“开不了了?”沈成韵推开他,照着沈成连刚才的方法试一试,不行,他着急了:“大哥,你确定是这样子开的?”
沈成连点头:“我确定。”之前跟玲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开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蓦地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沈成韵说的话,好看的眉目顿时拧得很紧,“成韵,还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今晚的侍卫很少,或许,那是刻意安排的。”
玲珑看了看沈成连,又看了看沈成韵,奇怪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既然他有意让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吧。”估计一下时间,应该还有一两个时辰,她打了个哈欠,拍拍嘴巴:“有些困了,你们随意吧,我去那边靠一会儿。”
沈成连和沈成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玲珑乐观好呢,还是说她缺心眼好。
两人又试了几次,不见成效,索性也就地而席,打坐练功。
厚重的石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随即,有声音淡淡的传来,“沈成连,沈成韵,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大胆丫头。被关密室的感觉如何?很爽吧?”
“是父亲。”沈成韵说,随即一想,不对,哪有父亲把自己的儿子关在密室里的,应该是他们的叔叔,然而这个称谓从来没有叫过,有些陌生,他撇撇嘴,道:“是那个人。”
“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我是谁。可惜的是,你们再也没有为沈墨报仇的机会了。除去你们两个,正好可以让我儿成晋当堡主,虽然他智力不佳,但是我正遍访名医,一定会治好他的。你们两个,还有玲珑丫头,我沈家堡的密室就是你们的丧身之地,谁让你们那么好事,毁了我多年经营的美梦。”
“沈澈,你为什么要杀沈墨?”看着沈成连和沈成韵两兄弟目瞪口呆,一副震惊异常的模样,玲珑决定帮他们问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果然,听见沈澈在外头笑,张狂中带着愤恨:“我与沈墨乃是双生子,可是从出生开始,他就占尽先机。我生出来的时候比他瘦,体重也比他轻,他身体健康,我天生赢弱。长大之后,我与他不管是身材还是相貌,均有八九分相似,可是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爹爹和娘亲疼她,因为他比我听话。教书先生夸他,因为他比我聪明。到后来,我们同时爱上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却独独爱他,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