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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出谋划策

是年末,刘宋大将檀道济奉旨率兵北伐大魏。

前去抵御的大将正是王慧龙,也不知是谁走漏风声,魏国上下传言说王慧龙有谋逆之心,而拓跋焘恍如未闻,不但如此,反而升了王慧龙的官职。大魏势头如日中天,一鼓作气将檀道济的前锋到彦之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檀道济不愧是刘宋的风云人物,用了一招釜底抽薪,把王慧龙前后包抄。

拓跋焘亲自率兵自北南下接应,双方势同水火。

中军营内,烛火明亮。

众将在王慧龙将军巡视后,各自回到守备之地,帐子内只剩下一名外貌普通的年轻人。名义上他是王家的家仆,而实际上“他”的真实身份只有王慧龙一人心知肚明——

“将军,你今日杀了那两人,可谓是破釜沉舟了?”

“娘娘。”王慧龙站在挂着地形图的架子旁,一拱手,“臣虽莽夫,也懂得良禽择木而栖,陛下对臣信任,力排众议委以重任,臣岂能不小犬马之劳?那两人煽动军心,死有余辜,臣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们也是为将军留一条后路。”站了大半天,腰酸背痛,阿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腿,又敲打敲打胳膊,“眼下咱们被困在土城,与陛下隔刘宋大军相望,就算陛下有心相救,怕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者檀道济那么精明的人,能把将军你困在这里,就必然不会让陛下有机会救咱们。”

“臣就是死,也不会投降刘宋!”王慧龙拍案而起,怒道,“娘娘,你不用担心,臣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让人护送你平安回到陛下身边。”

“陛下让我跟着大军南下,大将军明白其中利害吗?”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没有必要迂回。

王慧龙沉声道:“娘娘心如明镜,智冠后宫,自是对微臣有所裨益,陛下才会应允。”

“你明明在想这是陛下安插的眼线,监视你,对不对?”她托腮轻笑,乐见老将满脸红紫。

“娘娘!”

“唉,其实将军也不用多心。”阿七也起了身,微有些眩晕,心忖多半是随军餐风宿露,天寒着了凉,并没太放在心上,开口道:“陛下不是信不过将军,有王昭仪在宫里,有王夫人在平城,将军怎么会弃妻女于不顾呢?”

她的话软硬兼施。

王慧龙一怔,“既是如此,陛下何必……”

阿七笑了笑,“将军经验虽是丰富,毕竟多年不曾亲征,面对来势汹汹的檀道济大军,难免一时受制,我虽不才,蒙陛下指点,略略懂些谋略,在将军身边怎么说也有个照应。”

照应?

从来都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王慧龙撇唇,武将天生的傲气尽现,“如今大军被围,箭不够用,粮不够食,娘娘是否可以在这种劣势下,想出反败为胜的奇计?”

“反败为胜也许不能。”阿七听得出他的不屑,却不在意,径自道,“如今外面的人把咱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强行突围,不知能活几个人呢?因此,只能智取。”

“臣愿闻其详。”

她上前去,低低地喁喁窃语,只见王慧龙映着烛火的脸上忽明忽暗,许久,发出一声惊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拓跋焘会把一个妃子看得这么重?

这个女人太刁钻了。

“陛下,王慧龙将军突围成功了。”

披着厚厚的斗篷,正在策划对付檀道济大军的拓跋焘闻言,俊朗的眉眼挑了起来,沉郁多日的阴霾,随之一扫而光。

在场众臣无不喜出望外。

这些天,拓跋焘的皇家大军被檀道济的大军牵制在外围,始终无法靠近王慧龙受困的军队,大家都在发愁,若再挨下去,就算里面的人没有被刀枪杀死,也会活活饿死。

“详细报!”崔浩赶紧催。

“是!”小卒大声道,“探子得知,王将军连续数日趁着漆黑的天,把手制的草人从城墙上丢下,引来敌军的箭阵盲射,再于白天上城头大喊,感谢到彦之的大方赠箭!到彦之被激怒,下令再有虚张声势的突围,一概不予理会,只需在守株待兔即可,哪知王将军昨夜真正派人突围,以箭阵打头,打死打伤到彦之的部署,一举突破……再过半个多时辰,应该就能与陛下的大军会合!”

好一招虚虚实实,好一招无中生有!

拓跋焘哈哈大笑,心里浮现一张淡然无波的小脸,两个多月不见,不知她是否因烽烟而憔悴?

然而,那是一个来自草原马背上的女人,不是深宫娇养的小花。

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这时,又有将领推押一名战俘进帐,“陛下,这人是被陛下昨日剿灭的刘宋大军活口,他说,他有敌情告知陛下。”

“陛下饶命啊!”那人连连磕头,“只要饶小的一命,小的可以把檀道济的大秘密全数告知!”

“喔。”拓跋焘饶有兴致地丢开毛笔,“说说看。”

“檀道济虽然智勇无敌,但是,粮草已然不够!”战俘战战兢兢道,“他一直瞒着不说,就是怕军心大乱。”

“真的——”单手支着桌案,拓跋焘略略倾身,“朕如何能确定你不是檀道济引君入瓮的棋子?”

“陛下可以让探子去查证。”

“好,朕先留着你的命。”他一挥手,让人把战俘带下去,然后吩咐:“崔大人,这件事你来负责。”

“臣这就去办。”

如果属实,那么檀道济此次北伐大魏,必然告吹。

拓跋焘独自走到营帐门口,望着彤云密布的天,负手来回走着,不多时,辕门外人马喧嚣,王慧龙的旗帜遥遥可见。

来了,他从蠕蠕来的昭仪回到他身边了。

因为有太多的军务需要率先处理,私人的事只能压后,等与王慧龙碰面详谈过这次会战的情况,再回到自己的寝帐里,那本该等候他归来的女人早就不给面子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中原以北的腊月无不天寒,她缩在貂皮大椅上,嘴唇泛紫。

真正将人搂在怀里,仿佛搂着一块冰,没有半点柔软与温馨,拓跋焘不禁皱起眉,吻着她的唇道:“阿七,给朕醒一醒。”

她沉睡着,好像多日没有好好歇息过,一放松下来,整个身子柔弱无骨地瘫软下来,极力汲取近在咫尺的热度。

一丝从未有过的怜惜,在拓跋焘的心头掠过。

他抱起那越发消瘦与单薄的娇躯,转移至垂帘后临时搭成的榻上,拉起暖融融的被褥盖住阿七。不知过去多久,帐子外面传来太监宗爱的嗓音:“陛下,奴才送晚膳来了。”

拓跋焘想要放开阿七,蓦然看到她的手下意识地扯着他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松手,眉头皱得紧紧。

“把饭放到案上,你出去吧!”拓跋焘索性维持着抱她的姿势不动,对外面的人道。

宗爱似乎听出些门道,目不斜视地进到帐子里,把餐盘摆好,又毕恭毕敬地退出去,当然,他的眼角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比如帐子里多出的影子。

拓跋焘的手指抚着多日不见的容颜,从眉眼,到鼻尖,又到唇瓣,最后滑下脖颈,三番四次流连于那道被赫连昌划伤的旧痕上,依依不舍。

“阿七?”

她隐约在睡梦中听到呼唤,无意识地应了声,又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

拓跋焘一口一口吻着她的肌肤,“你就这么累?”到底是不是害羞,故意装睡,不肯睁大眼瞅着他?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毛遂自荐,非要跟着王慧龙,确保行动周详,为这次抵御檀道济前锋的大战做幕后军师的?

他未免太信她了点,也未免太宠她了点,又或者,他根本是在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应允的?

真有差池,他也不过是借刘宋的手杀死了个蠕蠕来的妃子,王慧龙成固然好,败,也无非是让大魏少了些从先帝时就有的麻烦。能征惯战的人很多,他自己就是帅才,难道还怕失去一个大将?

答应她去,也是在考验王慧龙,也是在考验她,不能摆脱危机,不能独当一面的人,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心腹!

至于满不满意……

望着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不得不承认,她能平安回到他的怀里,是个不错的滋味。

“你睡吧,朕要看看你能睡多久。”

阿七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一觉醒来,眼皮仍是沉得不愿撩开,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忽听外面有谈话,似是她最无法抗拒的男声在询问什么——

“陛下,探子回报,檀道济根本没有缺粮,他们都有按期查点粮食,一斗一斗白花花的,相当充足。”

“去把那俘虏交给崔浩处理。”寒气逼人。

“遵旨。”

接着,沉稳的脚步临近,掀开遮挡的帘子,拓跋焘坐在榻边,抚着她伸到被褥外的细臂。

“还在耍赖不肯睁眼?”

她哀怨地咕哝:“陛下,臣妾好几天没睡这么踏实了啊。”

“哦,难不成是害怕?”他就不信临危给王慧龙出谋划策,让大军得以脱困的她会那么胆怯。

“不知何时才能吃饱一顿,自然心里不踏实。”阿七撑起无力的身子,微有些冷,又把被褥裹了裹,捂着饥肠辘辘的小腹,“陛下,臣妾好饿。”

“睡醒就要吃,你都没有话跟朕说吗?”话虽不满,拓跋焘还是把案上的食盘端来。

她往里坐了坐,空出一块地,然后很馋地舔舔唇:“臣妾吃饱了才有力气跟陛下说话。”

拓跋焘忍俊不禁,也不再逗她,“吃吧。”

料想王慧龙是没有胆子委屈堂堂妃子,多半见大魏人马被困,其他人都吃不好,她也不好意思用餐吧。毕竟是个女人,没有男人身强力壮,几顿不吃也能扛得住,这张脸蛋比起出宫那会儿着实憔悴。

阿七端起花色瓷碗,抄起玉筷,夹了些菜覆在米上,正要入口。

他盯着她的举动,猛然抓住她的手腕。

“陛下?”不会吧,难道这个节骨眼要眼睁睁把到嘴边的饭菜让出去?皇上也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拓跋焘盯着被菜覆盖的饭碗,忽然,朝外面道:“来人,立刻让崔大人放了那个刘宋的战俘!”

“是——”

“陛下?”她的手腕还被他抓着,但隐约也意识到事情有变。

他松开大手,低声说句:“无事,你乖乖吃饭。”然后,绕出帘子,到帐外再度发号施令:“立刻让前锋追击檀道济大军,不得有误!”

崔浩恰好赶来,在后面的奴仆端着一颗人头,乃是已被处决的战俘。

“陛下,檀道济粮草充足,贸然追击怕是要中计!”

“已经中了计,再不追,后悔莫及!”拓跋焘哼然拂袖,瞥一眼被杀的战俘,一字一字问道:“好一个檀道济,好一个欲盖弥彰!崔大人,若有朝一日我大魏粮仓的米都成了沙子,只有最上面一层覆上米,你认为,什么情况下才会被发现呢?”

看似风马牛不及的问题,却让崔浩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动作快一步,在陛下派人阻止前,已把那个战俘处刑,如今根据提示来看,不是战俘说了谎,而是那个狡猾的檀道济故弄玄虚,让他们误以为刘宋大军的粮草丰沛,错杀了这报信的人,也错过了追击的最佳时机!

“臣这就去督军。”

“去吧。”拓跋焘往帐子里走,“不过,穷寇莫追,超过百里再无战绩的话,全军撤回。”

“臣遵旨。”

拓跋焘皱着眉,掀开帘子到了床榻边,见那个素来自得其乐的女人没吃几口饭,还在盯着手里的碗发呆。

“怎么了?”

阿七捧着饭碗,有点犯难地说:“到嘴边就是吃不下去。”

“哦,你不是饿了?”他拿过她手里的玉筷尝了一口,“厨子是朕从宫里带出的,你没有道理吃不惯。”

“好油喔。”她苦着脸,“那个香酥鸡,臣妾看了有点恶心。”

“这么严重?”他扬起眉,故意地说,“那朕就砍了厨子的脑袋,既然爱妃食难下咽,他就是罪大滔天。”

“陛下!”他不是恣意嗜杀的君王,怎么说出这种话?看来心情是真的被那个檀道济给搅和了。

“来——”

不等他说出口,阿七赶紧把筷子重新要回,“臣妾吃就是了,陛下不用这样激将啊。”

拓跋焘满意地盯着她一口一口把饭菜吃光。

一盏茶后,又有军务,拓跋焘离开帐子。

阿七本要振作一下精神,哪知等拓跋焘等得又两眼发沉,没多久便倒在榻上呼呼沉睡。

等她再醒时,人已在缓缓行驶的皇家马车上。

守在跟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她甜甜地笑着:“娘娘醒啦?太好了,那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娘娘?

阿七低头瞅了瞅自己,俨然已恢复一身女子的装扮,只不过没束发,这个丫头若知她身份,必然是拓跋焘信得过的,这才略略安心,张嘴说话时被自己的沙哑嗓音吓了一跳,“陛下呢?这是往哪里走……”

“陛下骑马在队伍前头呢……咱们要回平城,今夜大概会在最近的那个城里歇一晚。”

“回平城——”她惊讶地睁大眼,“我睡了多久?”先前还在两军对峙,拓跋焘这么快就撤兵?

“娘娘睡了两日左右。”

见小丫头欲言又止,阿七偏过头,“你想说什么?”

“娘娘还不知道吧。”小丫头掩着唇,眉眼弯弯地说,“这两天都有御医来看脉。”

“我生病了吗?”一口气睡那么久,的确有点不太正常,但她向来身子骨健康,不该有什么大毛病才是。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小丫头“扑哧”笑道,“娘娘是有喜啦,怀有两个多月的龙胎哟!”

有喜?!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臂缓缓覆上肚腹。

小丫头继续说:“娘娘是不是吃不下油乎乎甜腻腻的东西?是不是很容易恶心又嗜睡?”

“是没错……”阿七仍是难以置信。

有没有这么快啊!

她根本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老天爷就赏给她一个孩子,怎么办?要怎么办啊?她连自己的路都还没有铺好啊……

“娘娘?”晃了晃五指,小丫头有些担心她的反应,“是不是哪里又不大舒服?陛下交待,娘娘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赶紧告诉御医。”

“我没事。”阿七拨开马车窗棂上落下的碧玉竹帘,遥望队伍前方,但人车马迤逦数里,又有大雾弥漫,视线所及并不清楚,没能立即找到拓跋焘的踪迹。

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在心头泛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双双,是皇上特地从内务府挑选出的。”双双乖巧地答,语气里充满了稚气的自豪。

奴儿在就好了……阿七很久没看到她,心里十分挂念,同时明白,拓跋焘是以茹昭仪“触怒龙颜”的理由,临时封了她的观澜宫,得以顺理成章阻止其他妃子——包括皇太后,都无法进入其内,完美掩饰她离宫随军出征的事,奴儿必须守在观澜宫里,暗示接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避免引人疑窦。

自奴儿得知大魏的妃子有朝一日在亲子成为太子时,母妃必须领死,就担心得不得了,生怕她的主子“有幸”怀上龙种,更怕那个孩子是男,最怕这个孩子聪明得像她主子,让拓跋焘一高兴封为了太子……因为那不是没根据,皇帝来观澜宫的次数比去任何一宫都多,这是后宫众所周知的事。

“呵呵。”

“娘娘?”半天不见这个茹昭仪笑,倒是隔了快一炷香才有反应,是不是怪了点?

“你知道大军为何撤退吗?”阿七漫不经心地问。

双双先是愣了愣,然后说:“奴婢不太懂军国大事,可皇上下旨,大军就全撤了回来,崔大人说刘宋元气大伤,就算那个檀……檀……”

“檀道济。”阿七提醒她。

“啊,就是那个檀道济再怎么厉害,这次也会被陛下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双握着小拳头,脸上洋溢着对拓跋焘的崇拜之色,“刘宋的皇帝很没用,是个多疑的人,若知道陛下在得知对方粮草不够的情况下,没有一路追到底,肯定会怀疑檀道济的……嘻嘻……就是这样子。”

原来拓跋焘在利用打击檀道济给王慧龙吃定心丸,也顺道铲除刘宋朝廷里的心腹大患。

论狠,拓跋焘是真狠,他没有对柔然下死手,是敕连哥哥的好运。

阿七单手支着颊,没再跟双双交谈,微垂着眼眸不知想些什么。

县城最大的客栈里灯火辉煌,成了临时行宫。

车马劳顿一整日,懒得再看那些勾心斗角的嘴脸,拓跋焘把当地官员的事交给崔浩去处理,丢下繁杂的事,带着宗爱往后面僻静的院落走。月亮门前恰好遇到端着水盆的双双。

“陛下万岁万万岁。”

“嗯,娘娘用了晚膳没?”当地有些素斋不错,他让人选了些,送到阿七这里来。

“每种都用些,但没吃完。”双双皱着眉,“昭仪娘娘说她吃不下。”

吃不下?

明明阿七最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食,那日在统万城,被他威胁还不忘记拎走捎带上包子,初到平城也会在大街上买糖炒栗子吃,怎么怀了孕反而不如以往贪嘴?

“去吩咐厨子,明早换粥羹。”他对宗爱说。

“是。”宗爱领命而去。

双双福了福身,也恭敬地退出院子。

拓跋焘推门而入,屋子里的佳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见他进来,赶紧起身行礼。

“陛下。”

“今非昔比,不用多礼了。”他淡淡地说,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神色确实不怎么好。

阿七迎着他的视线,抿抿唇,“陛下不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朕不高兴?”拓跋焘回身端坐在椅子里。

她上前去,眼色十足地为他捏肩松神,“陛下的眉心一直皱着呀,明明一箭双雕占了上风,檀道济回去必然吃尽苦头,也对饱受谣言所苦的王将军有所补偿,那应该欢喜而不是惆怅。”

“你知道你有孕了吗?”他没理会她滔滔不绝地高论,径自问。

阿七的手一僵,许久,艰难地问:“陛下该不是怀疑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龙种吧。”

“哈!”他稍稍用力,旋即就把她整个人抱坐在腿上,鼻尖闻着那久违的馨香,“你这张嘴依旧凌厉,阿七,你怀两个多月身孕,那时还在宫里,除非有胆子在朕的眼皮下偷人,否则——”

“啊?”耳边的热气令她心神一荡,无力地任双臂环住他的颈项。

拓跋焘吻上她的耳垂,“朕是在伤脑筋,聪明的茹昭仪,你是否猜得出朕的心思?”

阿七克制着四下涣散的注意力,“陛下,臣妾若猜错了,怎么办?”

“猜错的话,明日不管朕让你吃什么,都不准吃剩,全都要咽下去,听到没有?”他喜欢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做不到,朕还是那句话,谁做的饭谁领死。”

“陛下你在欺负臣妾。”她委屈地垂眼。

“是吗?”他无所谓地随便她抱怨,“朕是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朕的女人,就要听朕的,天经地义。”

“那臣妾猜错有罚,猜对了呢?”阿七慧黠地争取权益。

“朕给你一个奖赏。”他懒懒地说,“至于限制的条件,朕不会说,你自己掂量。”

唉,狡猾,把什么都丢给她操烦。

她有点倦地耷拉下肩头,倚在他坚实的胸前聆听心跳,“陛下是在权衡臣子与妃子之间,取哪个。”

他挑起眉,“说下去。”

“臣妾,臣妾,既是臣,也是妾。”她咬着手指,有点讨厌指甲太长的那种感觉,容易不慎划伤身边的男人,要知道在皇帝的背上留下抓痕,那是天大的忌讳,偏就有个喜欢她失控的拓跋焘在不遗余力挑逗她犯错,“臣妾能给陛下帮点忙,若怀有身孕,面临的麻烦太多。”

“告诉朕,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他没肯定她的答案,也没有否定,勾起她不肯看他的秀脸。

阿七抿着红唇不语。

“说啊。”他不急不火地缓缓催促。

这反而是最大的酷刑。

阿七的眼前忽然模糊起来,等意识到时,原来的泪已无声无息凝结。

他吻去她眼角的湿意,“心痛了?”

她越来越无法抑制,明明没有要哭的意思,眼泪就是不由自主往下淌。

“朕的阿七,到底在哭什么。”他的吻转移到她的唇上,将那份颤抖中隐匿的痛意一并收纳,轻抚她的后背,“朕和你的骨肉,到底像谁呢?”

“像陛下。”她缓过一口气,有点赌气,有点故意,“必然英武。”

“你就那么确定是个小皇子?”他好笑地捏她的鼻尖,“太像朕,可就难办了,你知道大魏的规矩……”

“陛下,大魏未来的太子应是皇后的嫡系。”她巧妙地打太极,把关系撇干净,“臣妾的孩儿,无论男女,只要健康长大,臣妾就心满意足,到时陛下给安排个好差,让他(她)衣食无忧就好。”

“朕不是许了你一个愿。”拓跋焘拍她的臀,旁敲侧击地提示,“你在装迷糊吗?”

他在等她开口要免死的金牌。

阿七想了想,“臣妾真的可以许愿?”

“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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